掃心地

◎央金拉姆

掃心地

◎央金拉姆

2004年，我剛到臺灣開始創作心靈音樂。在創作之前，我需要先閉關清靜一段時間才能獲得靈感。那時候，我對去寺院居住充滿了向往，先生只好答應我，還幫我找了一間有女住持的寺院。這間寺院在一座美麗的大山里，四周全是綠山，非常安靜，人又很少。

到了之后，我們去見住持。正好是中午，師父在食堂，她看到我就說：“來，快來掃地。”我沒有聽懂她的意思。之后師父讓我大聲唱歌，我唱了，師父很喜歡。她分了一個山頭給我，讓我一個人住，并要求我每天清晨負責清掃那個山頭廟前所有的樹葉。我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到了那里我才發現這個山頭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說是整座寺廟里的半個山頭。那時已經到了秋天，山上每天都堆滿了樹葉，不是短時間就可以掃完的。

我先生問：“這么大的山，你一個人住可以嗎？”我說：“沒問題！”到了晚上，整座山上黑漆漆的，安靜得出奇。我不怕黑，膽子很大。

我每天清晨五點起床，六點開始清掃樹葉，把全部的樹葉掃完剛好就到了中午，我每天都盡量把山頭打掃干凈。掃了三四天之后，我心里開始有了煩惱：我不是來閉關創作音樂的嗎？每天把時間花在掃樹葉上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我開始焦慮，心情不太好了。我去吃飯時看到師父，她不但沒看出我的煩惱，又說：“樹葉掃完之后去清理觀音殿，還有，每天你要在佛前獻供。”（每天在佛前供水、花、香、燈、涂、果、樂等八供）我心想：“這些活我已經做太多了，又加活，這次我是沒辦法閉關了。”我開始在心里抱怨：“難道師父忘了我是為創作音樂而來嗎？”盡管我心里不情愿，但還是堅持按師父的要求做了。

突然有一天，我在掃樹葉的時候，溫暖的晨光照在我身上，我聽到各種鳥在歌唱，聞到空氣中的香味。我心里一片寧靜，突然停下來欣賞周圍的樹木。

天哪，這簡直就是一幅神奇的油畫！因為是初秋，樹葉和樹木呈現出各種顏色，早晨的陽光穿透彩色的樹葉照射到大地，樹林里各種鳥的聲音簡直就是一首和諧的大自然交響樂。同樣的天、同樣的地、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景色，因為我不同的心境而體會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童年，原來師父讓我掃地是讓我掃心地。這個新發現讓我異常興奮，于是，我高興地唱著歌掃地，每天愈掃愈開心。再次碰到師父，她又交代：“樹葉掃完了，現在你就負責每天照顧觀音殿，下午在殿里讀經、唱歌給觀音聽。”我心想，難道師父知道了我的心境？

后來，我更不敢反抗師父的安排，我想她一定有她的用意。觀音殿非常漂亮，四周是落地玻璃。我給觀音獻供。有一天，我在觀音面前進入一種夢幻般的記憶中，想起母親每天虔誠念誦觀音菩薩的祈請文……突然，一首童謠般的《觀自在》從我心中流出來。

從此，我創作音樂的靈感像水一樣涌出，我第一張專輯中有很多深受觀眾喜愛的歌曲，像《觀自在》、《涅槃心經》、《瑪吉阿米》等都是花一個下午或一個晚上在觀音殿里一次性創作和錄音的。

（摘自《大地母親時代的到來》天津人民出版社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