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住著巫婆

◎ 伍 娜

肚子里住著巫婆

◎ 伍 娜

前幾天洗澡時，女兒洪靚突然說：“媽媽，你的肚子里住著一個巫婆。”

我愣了一秒后，很快明白了她在說什么。

前一天半夜，她多次吵醒睡著的我。我發火了，情緒瞬間失控。

我不理會她的哭鬧，冷眼看著她，甚至吼道：“我看你哭到什么時候！”我花了一些時間才回過神來，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壞心情和洪靚的處境，然后，我溫柔地摟了她一會兒，她就安靜地睡下了，第二天沒有一點異樣。

孩子太擅長原諒，我不認為這是所謂的比成人更善良、寬容，而是她不能讓自己有個壞媽媽——在孩子的眼中，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同時，我一直相信，孩子擅長的是原諒而不是忘記，很多事她不再提起，但不意味著她已忘記。

我的壞情緒一直是個問題。有了洪靚后，雖然為情緒管理所做的努力已經讓我改變了很多，但偶爾殘留的問題還是讓人心有余悸。我是在情緒的暴風雨中長大的孩子，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處在成人情緒風暴中的孩子的恐懼。我很怕自己會重蹈覆轍，讓洪靚在失控的情緒中受傷，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對她說：“媽媽剛才發脾氣是因為媽媽心情不好，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洪靚剛才沒有做錯事情，是媽媽錯了。”

巫婆的比喻深得我心的原因還有一個，它來自游戲力專家科恩曾寫過的地牢看守人和怪獸的故事——

有一只怪獸被關在地牢里，當它變得越來越強大時，地牢看守人不得不加裝更多更牢靠的鎖，可問題還是變得越來越嚴重。有一天，看守人突然靈機一動：“怪獸那么想掙脫枷鎖，是不是因為被關的時間太長了？也許偶爾放它出來透透氣，它反而沒那么兇猛？”于是，怪獸真的得到了出來放風的機會。剛開始，一切都是失控的，怪獸不斷地闖禍，但慢慢地，它變得越來越可控，越來越溫和，需要被關進地牢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最后，怪獸終于不再需要地牢了，看守人開了一個盛大的晚會慶祝自己退休。

洪靚嘴里的巫婆其實就是故事中的怪獸。我把洪靚緊緊地摟在懷里，真心誠意地給她溫暖。等她再大一點，也許我可以對她說：“每個人心里都住著一個巫婆，我們沒辦法殺死她，把她關起來也是下策， 最好的辦法是學著跟她做朋友。”

（摘自《祝你幸福·最家長》2015年第5期 圖/昵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