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與“他的”老屋

王立群 許鑫

王榮元已經(jīng)成了李家疃的“名人”，已經(jīng)在老屋里住了七十多年的他有一個小本，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各種老屋的信息。據(jù)他自己說，他以前對自己的老屋也沒多少了解，后來，隨著來村里的專家學者越來越多，他才知道，那每一塊青磚背后都有歷史，每一扇門板開合間都有故事。他的小本上，就記滿了他聽到的故事和歷史。然后，他講給每一個對村子感興趣的人。如今，王榮元成了老屋的“百事通”，哪個院落有什么故事，哪個門樓的雕塑有什么寓意，他都清清楚楚。就是在他的陪同下，我們對李家疃有個更加生動的認識。

上梁大吉

“這是你們運氣好，這樣的日子，專門找都找不到。”

上梁，對村里建成的每一棟房子來說，都是最大的事情，何況是這百年明清古建筑的上梁儀式。古人稱“上梁如人之加冠”，這種始于魏晉時期的儀式，到明清時期已經(jīng)遍布全國各地。

李家疃的古建筑修繕，一切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無論是用料還是工序，都盡可能與老手藝保持一致。上梁這一最具儀式感的步驟，自然不能例外。“上梁大吉”的對子貼起來，紅紅的鞭炮掛起來，豐盛的貢品擺上桌，靜待好時辰的來臨。

雞和魚是不可或缺的貢品，“雞就是大吉大利，魚是風調(diào)雨順，年年有余。”王榮元說起來頭頭是道，“以前村里人做梁的材料都是榆木，是想家有余糧。”“以前的時候，工匠們上梁拜的不是神仙，而是拜魯班，匠人們磕頭，主家也圖個吉利。”老房子修繕，舊有的房梁依然耐用的，保持原樣，如果破損過于嚴重，工匠們會打造全新的房梁，只是那材質(zhì)，不再是傳統(tǒng)的榆槐樹等家財木，而是換成了更結(jié)實耐用的油松木。

時辰到了，工匠們點上香，燒了紙錢，磕頭拜謁之后，紅紅的鞭炮點起來，整個村子都被響聲震動。老屋的新生命，就要開啟了。

寒窗苦讀

王榮元在老屋里住了一輩子，對老屋的感情溢于言表。“淑信門”后就是他的家了。

淑信門的主人王淑信，曾官至太學士。院落建于道光年間，坐落在南北大街的中段，大門用料考究，為五脊硬山出岫式門樓，根腳石、門砧、腰砧、懸砧、托尺、挑尺均選用巨大青石。前后左右挑尺、迎風磚雕工精美。

“這座大門不像其他那樣厚重，樣式清秀。”王榮元說，這是因為王淑信家是書香門第，迎風磚左側(cè)依次雕有竹、蝙蝠與蘭花，右側(cè)順序相反，取“梅蘭竹菊”四君子之二，也是其主人是文人的佐證。

王榮元所在的房子，有李家疃唯一的冰凌花格窗，冰凌花格頗為美觀，宛如綻放在玻璃上的冰花，這正是十年寒窗的來歷。“村里現(xiàn)有十八個圓窗，僅有這一個寒窗。”對此王榮元頗為自豪。“窗為圓窗，外形就像古時候大車的轱轆，形容這學習就像行車一樣，要努力才能前行。”窗體外圈雕有竹節(jié)圖案，“這表示入書房門的人要有氣節(jié)，要潔身自好”。

亞元府邸

李家疃在歷史上出現(xiàn)了諸多仁人志士。明朝時，王推化之子曾任浙江道檢查御史，曹家和曾做過永干府正堂。不過現(xiàn)在，最讓村里人稱道的是，清朝時，曾任淄川縣令的王悅凝武藝超群，考取武亞元。據(jù)史料載：“王公，字觀成，號冠英，丁卯科武亞元侯，選運稅，例授武略騎尉，武亞元所用樣刀一百五十余斤。”唯一讓人遺憾的是，如今的亞元府的主體建筑幾乎無存，但是，垂珠連龍的精美木雕，厚重的上馬石，都昭示著府邸主人曾經(jīng)顯赫的地位。

亞元府門外的石墻上，并列著四個拴馬石，這是主人家世高貴，家境富裕的象征。亞元府對面是曾經(jīng)的“后勤部門”，武亞元王悅凝的六世嫡孫仍然生活在這里，在他的記憶里，亞元府門樓上曾有“武亞元”的匾額，后被村里的學校拆去做了黑板。他對亞元府門口的簡介牌也有意見，王悅凝“考取武亞元應該是1807年，清朝嘉慶年間。這寫成了同治年間，中間差了幾十年”。

村里著名的花園“懷隱園”卻因為主人不在村內(nèi)，大門緊閉。我們無從見識名聲在外的“太湖石”。相傳院內(nèi)兩座石山，一為南方運來的太湖石，呈銀色，稱作銀山，另一假山為花崗石，呈金黃色，稱作金山，院內(nèi)曾種植各類奇花異草。只是如今，懷隱園大門緊閉，從木門的縫隙中望去，庭院深深，難覓昔日清雅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