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意境祥瑞的紫砂壺“菱花如意”

王衛明

宜興紫砂陶作為中華民族文化的一件瑰寶，它得以在民族母體中孕育，在社會交融之中成長與發展，并在世界陶藝之林中獨樹一幟，深受世人的推崇與喜愛。這其中更以紫砂壺最聞名遐邇，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發展史，且依舊長盛不衰。

紫砂壺從造型到裝飾，集文學、繪畫、書法、篆刻、金石等諸藝術于一體，具有實用性、藝術性、人文性等特點，凝結了作者的思想情感和藝術特質，同時更記錄著時代烙印，展現出廣闊的社會生活畫卷，是中華民族燦爛文化的優秀載體。紫砂壺的題材極為廣泛，歷代制壺藝人都善于從日常生活、自然景物中汲取靈感、提煉精華，最終成為別開生面的壺藝形式。紫砂壺“菱花如意”（見圖1）便是一件以菱花和如意形象組合而成的壺藝作品，它以抽象的菱花造型、優雅的如意裝飾，勾勒出美好的藝術形象，并充分挖掘中華傳統吉祥文化精髓，將其融入藝術形式中，從而營造出祥瑞的意境，提升了整把壺的人文氣質，給人以豐富的情感遐想。

紫砂壺是中國陶瓷的杰出代表，它本身亦是一部中華民族文化與民族心理的縮影，是中華民族文化觀念、民族心理、文化現象的外在表現，因此，傳統文化內容往往能夠在紫砂壺中融會貫通，得到更好的詮釋，而紫砂壺又因承載了文化內涵而具有更深的價值意義。當這些文化內容與紫砂壺完美碰撞融合后，便成了一把壺的題材主旨，主導著形式風格的發揮、特征內涵的表現。在綿延數千年的中國傳統文化長河中，吉祥文化是一條十分重要的支流，它凝結著中國人的倫理情感、生命意識、審美趣味與宗教情懷，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凡是人們認為好的東西都會表現在吉祥文化之中，構成吉祥文化永恒的主題和美好的畫面。吉祥文化的影響從古及今，無處不在。人們運用各種形式來表達對吉祥的贊美與祈盼，而紫砂壺藝便是其一。“菱花如意壺”便是以吉祥文化為題材的作品，“菱花”和“如意”在傳統文化中均是代表吉祥的載體，而這把壺即以這兩者為原型，巧妙提煉組合，從而將抽象的吉祥文化、祥瑞氛圍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出來。

古人以菱花之形構造出的菱花鏡，精致而多姿多彩，唐代駱賓王的《王昭君》詩云“古鏡菱花暗，愁眉柳葉顰”，其形態對壺藝造型也有一定的影響。“菱花如意壺”的整體造型便與菱花鏡有著幾分異曲同工之妙，顯得簡練而不簡單，妙趣自然。紫砂壺造型十分豐富，此壺集圓器、方器和筋紋器的風格特征于一體，具有極強的藝術表現力，主體選料精致，制作尺度嚴謹，氣勢渾厚，尤其強調從整體到細節的協調效果，壺身方圓并濟，腹部以平行的兩圈股線分割，并由此分別向上下兩個方向伸展收縮，上下對稱、比例適當，營造出凝重而深厚的氛圍。圈把與“之”字壺流貫通一氣、規則有序，平蓋與壺口嚴絲合縫，中間置一柱形珠鈕，似壺身的微縮版，圓渾簡潔、虛實合一。“菱花如意壺”制作講究，圓透而渾厚，均勻而飽滿，整體線面明快，線韻效果強烈，而角線更不露鋒芒，轉折分明、協調統一。

如意是中國傳統工藝品，一柄經典的如意，由細長的手柄和云紋頭部組成，是吉祥的象征，寓意事事如意、吉祥如意等，深受世人喜愛，而以此為原型的如意紋更成為包括紫砂壺在內的眾多工藝制品上的經典裝飾花紋。“菱花如意壺”顧名思義包含著如意的成分，彎轉如意紋對稱地分布在壺身上下，紋飾小巧輕盈，貼飾于壺身，連貫整體，形成一種可以觸摸的立體質感，而如意柄則以筋紋的形式巧妙地嵌入壺體，將壺身分成均勻的四份，有著幾分筋紋器的風格，凹凸對應、對比強烈，形成一種變化的美感，祥瑞意境呼之欲出。

“菱花如意壺”造型古樸，融合傳統造型裝飾的諸多特征，寓巧于一體，精益求精，藝術風格顯著，同時包含了豐富的文化內容，使中華傳統吉祥文化得以經紫砂壺藝形式表現出來，不僅具有鮮明的人文定位和美好的人文意蘊，更使人們能夠真正地從品茗賞壺中體會到祥瑞的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