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軍

中國人有熱愛讀書的傳統,孔子韋編三絕,匡衡鑿壁偷光,李密掛書牛角,丘濬百里借書……這些耳熟能詳的典故激勵著人們遨游知識海洋,汲取智慧雨露。
著名作家王蒙在7歲半的時候,拿到人生第一本書。盡管只是一本《小學生模范作文選》,但王蒙發現,世界不一樣了,“頭一次知道,月亮可以用皎潔形容,這可是大發現”。此后每天晚上,只要抬頭看到月亮,王蒙都會想起這個從閱讀中發現的對世界的新知。
因為閱讀改變人生,改變命運的人,不只王蒙自己,我們特邀兩位大學教授,通過他們個人富有代表性的閱讀故事和成功經歷,讓廣大讀者感受閱讀這看似不動聲色的舉動中所隱藏的堅韌和巨大的力量——
1968年4月我上初中,1969年6月畢業,上學期間并沒有學多少文化課,語文課以《毛主席詩詞》為教材,數學學了正負數加減法,英語學了26個字母和一句“Long live chairman mao”。當時圖書館的書都被封存,可讀的書非常少。曾借到一本《唐詩三百首》,如獲至寶,特別喜歡李白的豪放詩作。那時古典文學四大名著也在同學中間傳閱,喜歡讀《西游記》和《水滸傳》,而《三國演義》和《紅樓夢》則讀不下去。還讀過《林海雪原》《鐵道游擊隊》《烈火金剛》《苦菜花》《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當時尤其喜歡讀《說唐》、《說岳全傳》和王少堂的評話《武松》,可謂如醉如癡,這是少年心性和英雄情結使然。據說這些書是同學從校圖書館偷來的,當時讀書不問出處,有書讀就行。
1970年我開始在一家工廠當工人,可讀的書很少,找到什么就讀什么。大約在1974年前后,圖書館開放,但文學書大都被當作封資修的東西禁止借閱,能夠借閱的外國文學作品中也只有高爾基的書,國內的僅有魯迅的和浩然的作品,所以后來有“魯迅走在金光大道上”之說。高爾基的《童年》、《在人間》和《我的大學》,浩然的《艷陽天》、《金光大道》自然讀過。我在文革初期曾見過一本紅衛兵編寫的《魯迅語錄》,大都是一些格言警句,非常喜歡。當有機會接觸魯迅的書時,毫不猶豫地把《魯迅全集》(1958年出版的包括譯文在內的20卷本)分批地借了出來。當時懵懵懂懂,根本讀不懂魯迅的書,只是硬著頭皮讀。讀《藥》有陰森森的感覺,《阿Q正傳》感到很可笑,對《狂人日記》的文筆很是佩服。倒是喜歡《故事新編》、《朝花夕拾》,雜文和《野草》卻莫名奇妙,但也摘錄了一些警句。當時新出的小說如《虹南作戰史》、《牛田洋》等也讀過。文革后期還讀過伊巴涅斯的《血與沙》、泰戈爾的《沉船》等,蘇聯的《州委書記》和一些反間諜小說《紅色保險箱》之類。尤其是一部缺少封面的《約翰·克里斯多夫》,主人公為實現理想而不懈追求的心路歷程給予我深深的感動,傅雷那猶如抒情詩般優美的譯文更是令人陶醉。當時讀的書非常雜,還讀過《第三帝國的興亡》《拿破侖傳》等。很難說得清這一讀書經歷對我有什么具體影響,但培養了我對文學的熱愛??即髮W時選擇中文系就與這種經歷有關。
說起我與新華書店的交往,讀小學時買書并不多,有印象的是買過一本《寶葫蘆的秘密》。“文革”中基本沒買過書,也沒有可買的書。新時期到來后,讀了大學中文系,在新華書店買的書就多了起來,當時買的有《約翰·克里斯多夫》《紅與黑》《戰爭與和平》《復活》《牛虻》等。1983年,我在山東大學師從孫昌熙先生攻讀中國現代文學專業魯迅研究方向的研究生時,到泉城路書店購買了一套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的《魯迅全集》。全集16卷,定價50元?,F在看來價錢不貴,但當時幾乎是我一個月的工資。這也是我第一次花這么多錢買書。后來,我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教學和科研工作,自然買書也就多了起來,但文學作品就很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