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才是貼心的愛

范俊強

晚飯時，妻子端上飯菜，我和兒子坐姿端正，整齊劃一地盯著電視看，邊吃邊看。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了，妻子看看我，看看兒子，有些不滿：“老公，你怎么不說話？”看著滿臉不悅的妻子，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什么呢？”輕描淡寫地敷衍一句，繼續邊吃邊看。

然后，妻子三步并作兩步，徑直走過去把電視機關掉：“你這段時間一直忙，一直忙，好不容易閑下來了，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天？多少天都沒問兒子了，你不想和他溝通溝通，了解一下在學校的情況？”

我這才意識到，最近自己焦頭爛額地只顧著忙公司的一個項目，有點空閑也不想說話，只想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放松一下，卻沒有想到，因此忽略了妻兒的感受和訴求。于是，我說起公司最近的一些人和事，尤其抱怨眼下這個進度緩慢、出力卻不出活的項目；說起了今天發了工資，但沒有上個月多，原因是部門績效考核有些差強人意。妻子邊吃邊聽，也適時地點撥我，順便說起了她在工作上的一些動態和兒子在學校的一些情況。坐在旁邊的兒子插嘴了，語無倫次地講起他和小伙伴的交往趣事……

慢慢地，我發現，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不僅是一個匯聚親情、交流感情的場合，更是一扇不設防的窗，迎著它，你能沿著語言的痕跡，洞察每個家庭成員的心路歷程和得失喜憂。而一旦缺失這一份參與，就可能把自己和親人分隔開來，錯失一次加深了解的機會。

“五一”之前，我得知老家的爺爺生病住院了，本來計劃放假之后就回去看他，可直到假期結束，我也沒真正閑下來，無奈之下，只好在電話里跟爺爺不疼不癢地聊了幾句。結果，還被他安慰著：“沒事兒，我身體還算硬朗，這點小毛病真的沒事兒。你打個電話就行了，不用來回跑了，年輕人忙工作要緊……”握著手機，我心里五味雜陳，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安慰他，只有滿腹的愧疚、自責——人，不在身邊，再多的思念也是隔空喊話，再多的關愛也是無用武之地。

緊接著的一個周末，我一個人連夜趕回去了，急著把那份想念實現，把那份關愛落地，同時也了卻一樁心事。“孫兒啊，回來就回來吧，還買這些東西干啥？……”出了院的爺爺，還是老樣子，愛說愛笑，對我們的疼愛依舊不減。奶奶從老屋里端來簡單的飯菜，還是我熟悉的味道，還是我熟悉的那張小桌。

“孫兒，快吃吧，跑了一路，早該餓了吧！”奶奶一邊擺放碗筷，一邊招呼我，“你上次給你爺打電話，我在旁邊也聽到了，你爸也是的，都是些小毛病，還告訴孩子，讓孩子跟著操心。唉……真是劃不著！”我笑了：“奶奶，您做的飯真好吃！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吃您做的飯啦！”

爺爺在旁邊嘿嘿地笑著，“回來好！回來看看也好！光忙著掙錢，掙到多少錢算是個頭啊！”他正忙著給剛下崽的狗狗弄菜湯、饅頭：“你們看，這幾只小狗一天一個樣兒，長得真快啊！”“老頭子，你別忙那個了，快過來，一塊過來吃飯！飯都快涼了，咱孫都說我做的飯好吃，你還不快點！”

“來啦，來啦！”爺爺帶著喜悅，帶著得意，回到飯桌邊，回到我們閑話群聊中。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吧，親人們對你的要求總是很低，很少，能抽空陪陪他們就好。而你，也漸漸明白，愛的形式有很多種，不只是物質上的付出和給予，不只是多么耀眼的獎勵和榮譽，不只是甜言蜜語的承諾。而陪伴才是貼心的愛，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及時地在我身邊——哪怕只是就著粗茶淡飯，一起有說有笑、不慌不忙地敞開心扉，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