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常青

王國梁

我的老父親不善表達，但我心里清楚，他是愛我的。我對父親院子里那個小菜園情有獨鐘，平時我把“綠色蔬菜”掛在嘴邊，每次回到老家都會一頭扎進那個青青的小菜園。于是，父親就格外精心地打理小菜園。

小菜園里的綠色蔬菜太誘人了，油菜、青菜、芹菜、韭菜，全都長得水靈靈的。我看著它們鮮嫩嫩的模樣，對父親說：“爸，這才是真正的純天然綠色蔬菜呢！要多營養有多營養，要多健康有多健康！”父親笑呵呵地說：“可不嘛，我從來不給這些菜打農藥，有了蟲子，我和你媽就用手捉。”

從春到夏，從夏到秋，父親的小菜園從來都是綠意蔥蘢的。即使天冷了，父親也有辦法。一場秋霜后，萬物凋敝。父親在小菜園里扣起了一個塑料大棚，上面還蓋上厚厚的草簾子。這樣，小菜園到了冬天都是綠意濃濃的。

不久前，父親剛剛因為病住了院。出院時，醫生囑咐不要干重活了，父親答應得很爽快。讓我沒想到的是，幾天工夫，父親的蔬菜大棚又搭了起來。我擔心父親的身體，生氣地說：“爸，您的身體重要還是這點菜重要？醫生說了不讓您干重活，怎么就是不聽呢？！”父親嘿嘿地笑了：“這還叫重活？這點活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醫生不是說了嗎，多活動活動有好處，我就當是活動身子骨呢。”我心里清楚，父親是怕我吃不上綠色蔬菜，再怎樣也要讓小菜園一直綠下去。

天冷了，大棚里卻是生機盎然。我彎腰進了大棚，看到父親種的青菜長出了絨絨的一層。那樣的嫩綠，真讓人心動，仿佛春天就在身邊。小油菜長勢正好，拔下來就可以吃。父親喜滋滋地說：“還有香菜和黃瓜呢，都是你愛吃的。”這些蔬菜綠意盈盈地享受著大棚里溫煦的陽光，真讓人歡喜。

我興奮地說：“爸，我這次帶點小油菜，回去吃涮火鍋，肯定特別鮮。”父親說：“好！我這就給你拔。大棚里悶，你出去吧，我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很快，父親拔了很多小油菜出來，我說：“爸，太多了，這么多吃不了！”父親說：“吃不了給鄰居們也吃些！”這是父親一貫的作風，有什么東西都會讓四鄰一起分享，所以鄰里關系一直很和睦，像一家人一樣。多年里，這已經成了我家的家風——對人熱情，與人為善。

父親把小油菜碼成整齊的小捆，還用細繩綁起來。父親粗糙的大手擺弄著細嫩的小油菜，無比細致，他一邊捆扎，一邊說：“送給鄰居，一定要送最好的！”我答應著，這也是父親的一貫做法，我相信我也會把這一點傳承下去。

父親收拾好了，拍拍身上的土，笑瞇瞇地說：“小青菜很快就能吃了，芹菜過幾天也能吃了。黃瓜過年的時候就能吃上了！”我開心地笑了，這個小菜園，綠意不斷，一年四季都是生機勃勃的，給我最新鮮的美味。這永不枯萎的綠色，永遠都在我的左右，不就像父親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