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蝶曾為你駐足

唐于清

1

開學典禮上，校長那冗長的演講讓人聽得不耐煩極了。我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聽見校長說：“下面有請新生代表楊安上臺發言。”身邊的女生一片騷動：“楊安不就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這所高中的那個男生嗎？”“是啊，他不僅成績好，打籃球又帥，還拿了很多競賽的獎呢……”

楊安？我努力踮腳往臺上看。只見一個白衣少年，手指輕捏住話筒，溫暖的聲線縈繞在我的耳邊。他的碎發被風微微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真是討厭呢。我摸摸自己長滿痘痘的額頭，心想，一個男生干嗎要長這么好看。

就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一只毛毛蟲醉心于那朵絢爛的玫瑰了……

2

楊安以優異的成績進入火箭班學習。而我，則是靠父母花錢托關系才進了火箭班。他那么耀眼，而我卻那么不起眼。我知道只有我自己變得更好，才能擁有足夠的勇氣，對他說出那樣一句深埋心底的話。

楊安習慣早起跑步，我也跟著他早起。有時我跑步，他會與我擦肩而過。我會聞到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有時我坐在操場邊的花壇上，就著路燈的光，大聲朗讀英語單詞。而楊安從我身旁經過時，總會對我禮貌地點頭或微笑，或是喊一句：“夏半秋，早啊！”我心中激動萬分，卻只讓自己矜持地微笑：“早啊，楊安！”

楊安的座位在我的右前方，我們之間隔了一條過道。上課時，我偶爾也會分神，偷看他的背影，發呆或者傻笑。但只要想到他是我努力的方向，心中就燃起了斗志。而下課時，我總會找借口經過他的座位，或是打水，或是擦黑板，希望他能注意到我。

楊安參加了校際籃球賽，對方都是很強勁的對手。我特意參加了啦啦隊，只為了更好地給他加油。終于打到決賽，上半場楊安他們打得太心急，沖得太猛，犯了好幾次規。休息的時候，我上前遞給楊安一瓶水：“別急，下半場好好打，我相信你……”他突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改了口：“……我們都相信你，加油！”他接過水，笑了：“知道了，謝謝！”我飛也似的跑了，臉滾燙得令人不堪。

最后怎么樣了？當然是我們贏了。調整作戰方案后的球隊配合得特別好，球進了一個又一個。當我看見楊安他們捧著獎杯在高臺上歡呼時，說心里話，我可能比他們還高興。

3

時光如流水逝于掌心，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留不下。轉眼到了高三，我們開始為高考沖刺做著最全面的準備。在前面的兩年里，我始終把楊安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他一直是年級第一，而我則從倒數慢慢攀升到了年級前二十。最欣慰的莫過于我父母，我自己也更加努力。球賽后，我們成了朋友。我常常跑去請教他問題，他也總是不厭其煩地為我講解。我們互相促進，彼此都有了提升。

高考來臨。我跟他在相鄰的考場。進考場前，我對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他也點頭回應。考試中，我只要想到楊安也為我加油，我那浮躁的心也就平靜了。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楊安。

放榜那天，我跟楊安一起去查成績。當我聽到我的總分上了六百五十分時，我抓著楊安的手尖叫了起來。楊安當然考得更好。我抓著他的手又哭又笑，像瘋子一樣。不過正是在那時，我發現我們已經成為最好的朋友，而這種感情，無關愛情。

4

高中三年，我為了他，把原本齊耳的短發蓄成長發；為了他，我重拾了荒廢多年的舞蹈，矯正了駝背的毛病；為了他，我學會了適當地打扮自己；最重要的是，為了他，我努力學習，考出了理想的成績。

最后，楊安去了北京的知名學府，而我去了南方一所不錯的大學。我們到現在還保持著聯系。只是，那句曾深埋心底的話，始終未能說出口。

也許永遠也不會對他說出那句話了。那樣，他就不會知道，有一個女孩為了他，努力從一只毛毛蟲蛻變成一只美麗的蝶；他更不會知道，那只蝶曾經為他而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