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瓷苑奇葩

陳敬軍　羅秋生

近十年間，民間喜歡淺絳彩瓷的收藏者日益增加，而且市場價位不斷攀升，甚至有個別作品已超過清代官窯的瓷器價格，由此使得已經被人遺忘的淺絳彩瓷被人們重新認識，而且聲名顯赫，這淺絳彩瓷到底是怎樣的由來和特點呢？對于現代瓷畫的創作有什么影響和啟發？我們就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詳解一下淺絳彩瓷。

一、淺絳彩瓷的誕生

關于淺絳彩瓷的起源時間，相關的文獻記載大致有兩種：一是始于嘉慶，道光年間（上海辭書出版社1989年汪應正《簡明陶瓷詞典》），二是始于咸豐5年（越榮華《淺絳彩瓷名家及發展》），而究竟哪一種更為正確，我們還是以實物的記載為準，據近年的研究與實物資料，尚未發現嘉慶至道光時期的淺絳彩瓷，目前，發現最早的一件淺絳彩瓷作品是清代咸豐五年（1855）由淺絳名家程門與次子程榮一起繪制的山水扁瓶（現藏于安徽黟縣文物管理所），故在未發現有更早的淺絳彩瓷作品的情況下，以成豐時期定為淺絳彩瓷的起源時間為準。

二、淺絳彩瓷的盛行

晚清成豐以來，清朝廷內憂外患，外有英法聯軍發動的第二次鴉片戰爭，侵占北京，火燒圓明園，燒殺擄掠，內有太平天國等農民運動起義軍席卷大半個中國。在這樣的背景下，景德鎮御窯廠的畫師們迫于生計，不得不紛紛改行為民窯業主繪淺絳彩瓷，將在紙絹上的繪畫技法應用于瓷畫上，由于這些畫師具有很高的文化修養與瓷繪技藝，故淺絳彩瓷一誕生就面目一新，迎合了市場，投需求者所好，因此上至大官達人，富商大賈，下至平民百姓，人人喜愛，一時間無論是高雅的尊、瓶等觀賞陳設瓷，還是盆、碗、壺、杯、碟等生活用瓷，皆成了淺絳彩瓷，淺絳瓷彩的興起孕育了一大批畫淺絳的畫家，這些畫家在瓷畫上表現文人畫的藝術是高品位瓷畫的追求，淺絳彩瓷畫能夠擺脫傳統瓷畫的匠氣、板氣，這不僅由于瓷畫家的參與，還與當時一批著名畫家、文人、官員的加盟有著密切關系，正是這些瓷畫家、文人畫家的參與，淺絳彩瓷畫才得以流行于世，鼎盛一時。

三、淺絳彩瓷的風格與特色

“淺絳”原是中國山水畫的術語，指在水墨勾勒皴染的基礎上以談赭、花青、藤黃等冷色彩渲染而成的山水畫，因畫中的“絳”即是赭紅色，又染以淺色，故名“淺絳”，這種淺絳山水的畫法，為元代大畫家黃公望所創造。

陶瓷美術界所說的“淺絳”或“淺絳彩”，是借用中國畫的術語，后以一種濃淡相間的黑色釉上彩料在白瓷上繪畫紋飾后，再染上淺淡的赭石與極少的水綠、草綠、淡藍等色料，經780度左右的低溫燒制而成，畫面彩料甚薄，色調清淡柔和，藝術風格與紙絹上的淺絳山水畫大致相近，不過，淺絳彩瓷畫的題材已不再局限于山水，還能表現人物、花鳥、走獸等。

四、淺絳彩瓷與文人畫

淺絳彩瓷其實就是瓷器上的文人畫，文人畫在創作上強調個性表現與詩、書、畫等多種藝術相融，作者一般為具有深厚文化素養的文人士大夫，文人畫題材也比較廣泛，表現手法以水墨或淺淡色彩為主，寫意、工筆兼有，他們的畫作充滿詩情畫意，追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晚清至民國時期，景德鎮的淺絳彩瓷畫家為彰顯自己非凡的文化素養與審美趣味，將詩、書、畫相結合的文人畫這一形式移植到瓷器上，直接以釉上彩料在白胎上裝飾富有詩意的圖畫，瓷畫生動傳神，用筆用墨設色精妙，富有層次感，他們的畫作或以宋元以來的紙絹繪畫為粉本，或擬“四王”、“揚州八怪”等的筆意，或擬同時代的趙之謙、虛谷、任熊等海上畫派的風格，并開創了畫上題寫詩詞、干支年月與作者署名的先河，有的還在落款處繪有印章。

五、淺絳彩瓷的歷史地位

淺絳彩瓷曾盛行一時，在中國瓷畫史上寫下了燦爛的一筆，歷史深遠，功不可沒，尤其是對傳統粉彩與民國新粉彩之間的承上啟下作用顯而易見的，淺絳彩瓷經歷了清末咸豐至民國時期，而這期間，淺絳彩瓷廣受歡迎和喜愛，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也成為了當時人們喜愛的陳設器物和生活用品。

淺絳彩瓷20世紀二三十年代已為新粉彩所替代，但淺絳彩瓷畫沖破了傳統粉彩的束縛，拓寬了瓷畫家的創作思路，開刨了一代瓷藝新風，從有關資料看，民國著名瓷畫家潘匐宇、汪曉棠、汪野亭、王大凡等都曾師承淺絳彩名師，繪畫過淺絳彩瓷畫，淺絳彩瓷盡管消亡了，但是它的釉上彩技法在民國時期被以“珠山八友”為代表的瓷畫家所傳承、發揚、創新，從而促生了新粉彩這一瓷繪品種。

今天，我們重新面對淺絳彩瓷這朵瓷苑奇葩，更覺得應該充分肯定它的歷史地位，還其歷史本來面目，那些淺淡柔和、精美的淺絳彩瓷畫作品，尚有許多值得探究的地方等待著我們去發掘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