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至今天,Tanja Houwerzijl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在11年前是多么不情愿地隨丈夫踏上了亞洲這片土地。她來自荷蘭,那個在人們印象中,滿是風車、海堤和郁金香的國度。寬容和自由的社會氛圍中,Tanja出生、成長、完成學業、建立家庭,還剛剛誕育了一雙兒女,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美滿順利。“我制訂了心儀的工作計劃,那時剛剛在政府部門站穩腳跟,還想著學習法律,然后做個家庭法律顧問……突然有一天丈夫跟我商量要搬來亞洲,我真的有些無所適從,感覺那種生活離自己好遠啊。”Tania回憶道。
然而沒想到經過了5年在東京、2年在新加坡和3年在北京的生活,如今全家人都已經實實在在成了亞洲的粉絲。他們在北京的家位于順義的一個別墅區中,450平方米的3層房屋寬綽而光線明朗,周邊草坪緩緩起伏,湖水蕩漾漣漪,居住品質不遜歐洲。“多年的輾轉,讓孩子們有了世界各地的同學和朋友,現在都以世界公民自居了。而北京生活對他們來說,更是一場食物的盛宴,現在他們寧愿去餐館吃餃子,也不愿意回家吃我做的荷蘭菜了。”她笑著說。
不過回想剛來北京的第一個星期,一切可并不如意。陪伴家人3年的寵物狗Beagle剛搬進新居,就因為誤食了花園中的有毒物品而一命嗚呼,再加上城市中的煙塵和滾滾的車流,一家人都感到有些沮喪。好在Tania是位十分利落而有品位的主婦,沒多久就將新家安置妥帖,著實給全家帶來了不少安慰。他們主要使用了別墅中位于地上的兩層空間,首層包含客廳、家庭起居室、廚房、餐廳和一間書房,樓上則是主人和孩子們的臥室區。由于是租住,無須在空間上做出改動,Tanja就將全部氣力花在了軟裝上。房子中原有的物品幾乎被全部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帶來的大量家具、行李,和Tanja以她靈敏的觸角迅速在北京本地發現的“寶藏”。
比如家庭起居室中的一只非常舒適的淺色雙人沙發,雖然來自荷蘭,卻是請附近一位善制家具的Brenda女士重新做的軟包,而木桌面、鐵框架的茶幾,則是附近另一位鐵藝工匠Peter的作品。來到北京之后,Tanja還愛上了“失物招領”(LostFound)的家具,似乎那種放松、懷舊和淡淡的鄉土氣息,頗合這位歐洲女主人的脾性,為此家中還搭配了不少竹編或草編的籃子,連主客廳的地面上都鋪著草編地毯。小區周邊去哪里買花、哪里挑家具配飾、哪里打印出的照片品質最好,Tanja都數如家珍,不太會中文的她,自有本事迅速繪制出自己的生活地圖。
如果想讓一個租來的家顯得不那么有“臨時感”,隨處可見的藝術品絕對是提升居住格調的重要元素,在多國之間遷移居住的Tanja更是深諳此道。家中的畫作和攝影作品大部分來自北京“買得起藝術節”,少量是Tanja從離家不遠的孫河北東花卉市場里發現的。它們的主題大都和中國相關,一點點小幽默、小諷刺,反映出中國社會快速發展的過程中,藝術家們的思想激蕩,不僅美觀,更具紀念意義。記憶是Tanja挑選藝術作品時很喜歡的一個衡量標準,她自己也是一位攝影師,廚房中就掛著一幅她在日本街頭為自己的兩個孩子拍攝的肖像。生活過的地方、美麗的回憶,就這樣被她用藝術作品的形式,從一個家帶到另一個家中。
“很神奇,這個家就好像是專為我們的眾多收藏品而設計的,我一看到它腦海中就有了主意,浮現出每個物件該擺放的位置。”Tanja把這看作是他們一家與這棟房子的緣分,設置在壁爐旁木飾面墻上的那些擱架,還為他們剛剛在阿姆斯特丹擁有的新家提供了裝修靈感。孩子們放假時,Tania最喜歡帶他們去探尋北京胡同里的古老文化,去798、草場地乃至全城的畫廊中看展覽。天長日久的熏陶,也讓孩子們主動開始學著打理和裝扮自己的房間了。
有了美好的生活空間,才迅速緩解了全家人的“水土不服”。他們漸漸感受到北京人的友善、勤勞和幽默,以及這座城市中獨有的熱情與活力。“就拿東京來說吧,那里雖然處處潔凈、時尚,人們彬彬有禮,和北京相比卻總覺得少了些人情味和生活的恣意暢快。”
熱心于鄰里關系和社區活動的Tanja,雖然不用朝九晚五地工作,卻一點也不清閑。和許多居住在順義別墅區中的全職主婦們不同,Tanja拒絕過那種每日喝茶、聊天、購物、會友的閑適生活,言談中甚至頗有些歐洲味兒的社會主義思想。她認為雇用傭人在家中整日勞作是一種剝削,因此堅持自己在偌大的房子里做家務,照顧丈夫和一雙兒女全部的飲食起居。除此之外,她不僅有著攝影師的身份,閑暇時還常去順義的一家保姆培訓機構教中國阿姨們學說英語,或到馬泉營的“兒童希望之家”做義工。在有能力時多多付出和給予,這讓Tanja縱使離熟悉的家園萬里之遙,生活也能充實而滿含溫情。“我喜歡這樣為了家庭而忙忙碌碌,即使每天都要自己做飯、遛狗,甚至被鄰居們誤認為是請不起阿姨……”她笑著說,“但還是這樣的生活方式會留給未來更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