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燈火一直亮著,你不必懷疑
雖然這些年你順手摸到的,總是黑夜
或比黑夜更黑的雪。那燈火它可能是一截
楊枝,也可能是楊枝折斷之前,與之纏綿的
渡鴉溫情的一瞥。它雖不明晃晃地
打人肺腑,卻仿佛你咳出的,星星的鮮血
那陣痛的明月,在你的肩頭抖幾抖
從未融化,也從未離開
春風過
在殘雪斜陌的另一翼
我歌唱過埋進河水的星星
現在,我要取下春風尖叫的
銳角。草色若有若無
長笛吹動柳枝煙籠的酒意
我想坐下來談談漸漸肥胖的
野火,打濕嘴角的云團
或者富于彈性的命運
可它表情平靜,一言不發
它安靜地分開宿雨的冷峻
和晨燕的輕啼,分開我
發梢上的黃昏與黑夜
春風過,那些我們曾經
無力懷念的事物
將一一獲得重生的自由
和白楊林一起打坐
和白楊林一起打坐,我想自己首先
要愛上清風,再愛上螞蟻搬運過的
鵲巢,黃昏中收攏薄翼的雨
再和它們一起用嘩嘩作響的衣襟
目送閃電之后的雷聲和驚起的燕子
如果它們需要,我還要用深情目送成片的
玉米,在第一場霜寒中齊刷刷倒下
緊跟著來到懷中的暴雪,我也要愛上
它最后一個與我喝下月光,也喝下不久
之后到來的死,卻不向我說,這就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