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歇在河邊
歇在河邊是在等那個遠行的人來喊渡嗎
河水已瘦成秋天蘆葦的樣子
你比月還冰涼
比蘆葦更多了一份牽掛
那些涉水者
那些魚鷹的翅膀
讓渡口像一片月光的刀銹跡斑斑
你守著渡口,看遠處的橋像彩虹飛過
眼中暗淡的火苗閃了一下
當火苗再次燃起
你用欸乃的櫓聲回答了我的呼喊——
“哎,過渡喲……”
夜里,我聽到麥苗拔節的聲音
推開風,推開昆蟲的鳴叫
推開一只蟋蟀的囈語
以星光和一滴露珠照亮你回家的路
在夜的深處,我大氣不敢出
擔心生人的氣息讓麥苗疑心
干脆融入一株麥
做麥的鄰居
這時候,整個原野都屏住了呼吸
整個夜,都在焦急等待
連紡織娘的織機
與七星北斗的悄悄話也停止了
門,輕輕推開
這被仙樂津潤的聲音
讓整個大地激動得顫栗起來
像分娩的疼痛
幸福而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