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 老炮兒伏櫪，志在千里

11月21日晚，臺灣第52屆金馬獎頒獎典禮隆重舉行，著名導演馮小剛憑借《老炮兒》獲得最佳男主角獎。然而，馮小剛本人卻并未出席頒獎典禮，此時他正在北京工人體育館的演唱會上。剛剛與全場上萬粉絲大合唱完一首《愛的代價》。大家不禁感嘆：這真是“不會唱歌的導演不是好演員”！

頒獎典禮上，導演管虎替馮小剛宣讀了獲獎感言。馮小剛在感言中說：“說句得了便宜賣乖的話，我應該得最佳新人獎的，因為我還是一個剛出道的新演員。直接得了金馬獎。以后就沒有進步的空間了。感謝管虎的目光與信任，感謝他的指導。我今晚在《老炮兒》演唱會上唱了李宗盛寫給張艾嘉的《愛的代價》，這也是緣分。感謝太太徐帆與兩個女兒。是她們讓我知道了愛的意義。我得了兩座金馬（2005年《天下無賊》曾獲第42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剛好我姓馮，二馬馮，兩匹馬。”

隨后，管虎在后臺打電話給馮小剛。馮小剛表示。獲獎是緣分，管虎導演讓自己有安全感。自己獲獎沒有辜負導演，并對所有演員說一句“得罪了”。

《老炮兒》有個紀實小品式的別致開頭。冬日北京街頭，無照經(jīng)營的煎餅攤小販跟城管起了沖突，為了保住糊口度日的家什，小販撞壞了城管警車車燈，而城管揚手就打了小販一記耳光。緊要關(guān)頭.六爺出場（馮小剛飾），他主事兒，先說明白自己的規(guī)矩：無照錯在小販，煎餅攤?cè)嗆嚉w了城管，而且小販還得把人家的車燈賠了，但那一巴掌，小販倒是可以還給城管。當然賠車燈的錢和重新做個煎餅攤的事兒最后都是六爺擔了下來。規(guī)矩之外，還得仁義，這些都是六爺眼里的理兒。雖然他總瞧著眼下的世界。大家伙兒好像都不那么講究了。

老炮兒在北京話中，專指提籠遛鳥、無所事事的老混混兒。六爺也曾是“橫行”老北京的老炮兒。年輕時茬架結(jié)交下了一圈朋友，老了改不了管閑事的脾氣，如今開間小雜貨鋪，養(yǎng)只八哥，他想守著胡同里最后這點兄弟義氣過生活，直到兒子曉波惹下禍端，逼他得再跟胡同外頭那個有點陌生的世界交回手。

演老炮兒，對馮小剛而言也是意外，尤其在他計劃好“好好歇著，好好玩兒”的這兩年里。當然也不是那種一不留神的意外，打從看了劇本，馮小剛心里就一絲猶豫都沒有了。“首先居然有人拍一部描寫這種人物的電影.而這人又是我特別熟悉的某一類人。我認可這個人物寫得非常豐滿。有性格。再一個就是我覺得終于有一個導演發(fā)現(xiàn)我其實最適合演的角色是這樣的。”

“導演管虎跟我說，你就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演。之后談劇本，我們都是在一個頻道上的。我們感興趣的都不只是那么一個小老百姓的故事，六爺?shù)墓适聦嶋H是個很現(xiàn)代的故事。六爺是個不合時宜的人。他守著因為旅游之類原因幸存下來的胡同，當個領(lǐng)地，幻想能生活在自己的空間里面安穩(wěn)太平，但是整個社會的現(xiàn)代化就跟洪水來了似的，他想腳不沾地的活著是沒有辦法的，所以他也必然是被裹挾在現(xiàn)代的潮流里邊，然后他的內(nèi)心又對這東西產(chǎn)生隔閡和抗拒。這樣的抗拒和隔閡。其實不只是六爺心里有，我和周圍的同齡人，大家伙兒都有?！?/p>

馮小剛說塑造一個人物是需要有演技的，需要專業(yè)的訓練，演出來的角色和演員得完全不像一個人，像另一個人。而他演六爺，是完全不用去塑造，就完全勝任?！笆紫任液退峭?、同齡人.從我們年輕時到現(xiàn)在，社會發(fā)生了巨變，這是我們的共同經(jīng)歷。我也是從那過來的，再加上像他這種有江湖氣的、有血性的這種人，從我們那年代過來的人有不少是這樣的，所以我不用去體驗生活，一切都是熟悉的?！?/p>

《老炮兒》拍攝是在2014年冬天，北京最冷的三個月，起早貪黑，但在馮小剛眼里，這值得。馮小剛覺得，《老炮兒》的有意思之處是它圍繞著人物在拍攝，事件是在人物之下。這跟眼下的絕大多數(shù)電影恰恰相反。如今大部分電影都是事件大于人物。這種電影，張三李四都能演。而《老炮兒》卻是先有這些人，再圍繞這些人發(fā)展這些事。“我覺得，這個六爺，再過很多年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是記不清了，但這個人能給你留下印象。”馮小剛說。

電影里，六爺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游手但不好閑。大到出頭城管小販糾紛，傾其所有搭救遇事弟兄出獄，小到給朋友做三輪車，給胡同門口的大爺點煙，哪怕事不關(guān)己，為了自己認著的規(guī)矩，也惹事到自己身上。點點滴滴，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如今越來越以“炮轟”著稱的馮小剛本人。從連發(fā)七條微博駁斥對自己電影的惡評，到斥責春晚節(jié)目審查制度、電影院里的排片制度、分級制度，炮轟綜藝大電影……甚至“休息”的這兩年，《速度與激情7》在中國狂攬20億票房時，他卻直言這部電影“不走心，看不下去，沒看完就走了”。甚至網(wǎng)友曝光馮小剛在機場貴賓室發(fā)飆，質(zhì)問某航空公司的服務質(zhì)量，充分展示他的馮式幽默，“把航空公司的代表說得一愣一愣的，不時博得陣陣掌聲和歡呼聲”。所以有不少人說，馮小剛發(fā)飆頻率隨著年齡增長明顯提升。

馮小剛不否認自己和六爺性格上有脾氣相投的部分，他用“我們這一代人”開頭的句式解釋自己眼里那些六爺?shù)囊?guī)矩，不只是茬架，說開了去比如孝敬父母、鄰里互助、兄弟相幫，最基本的小事都是規(guī)矩，也就是是非。馮小剛覺得，他們那一代人和當下最格格不入的就是如今大伙兒好像都不那么講究是非了。可在他眼里，辨是非，守規(guī)矩，說到底是對自己的尊重。

當然，馮小剛是馮小剛，老炮兒六爺是故事里的角色。“我本人和這個六爺還是有很多不同，六爺是相對來說更單純點、簡單一點的。我很熟悉這樣的人，身邊有很多人，到現(xiàn)在這個歲數(shù)了，一句話說不對，還想動手，我始終覺得，打架的人，他總還是思考得相對簡單，我還是會前思后慮的一個人，我比他更復雜。”馮小剛覺得，自己肯定不如六爺性情恣意，做人有賢妻“徐老師”把關(guān)，演戲有導演在拿捏，自己就是兢兢業(yè)業(yè)干好自己的事情。

不過，馮小剛也表示，《老炮兒》是他的絕唱，以后他不會再主演電影。“我希望能夠自己做一個公司，能夠拍我認為有價值的電影?！?/p>

索潔據(jù)《三聯(lián)生活周刊》、《晶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