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親媽媽江珊：女兒是我最好的閨密

江珊驕傲的是，做單親媽媽的這13年，盡管她和女兒后來移居美國，但一直和前夫保持著良好的互動。所以，在女兒心目中，她的世界一直是完整的：爸爸是很棒的爸爸，很愛我：媽媽是很棒的媽媽，也很愛我。

婚姻雖然破碎。但孩子的世界依然完整

關于江珊和高曙光的婚姻為何解體，到目前為止，坊間流傳著各種版本，兩人達成的共識是：盡管愛情消逝婚姻破裂，但兩人始終保持友好的朋友關系。

兩人離婚時，女兒高亦心才4歲，他們考慮最多的是不能因為婚姻的破裂讓女兒的生活、心理受到不好的影響，再三商量的結果，是由江珊來告訴女兒這一消息。多年后江珊回憶說：“記得那是一個晚上，女兒靠在我懷里，我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發，用最平靜最溫和的語氣對她說：‘寶貝，爸爸和媽媽要分開住了，你會一直和媽媽住，不過你要是想爸爸了，隨時可以給他打電話，放假的時候也可以去找爸爸玩。’她立即仰臉看我，問：‘那今年幼兒園的新年晚會爸爸還參加嗎？’我告訴她：‘會，爸爸媽媽會一起參加，你以后讀小學、中學、大學，如果想爸爸參加你的家長會，爸爸都會去！’女兒放心地點了點頭，在我懷里睡著了……”

移居美國后，每年寒暑假，江珊都會積極張羅讓女兒回國，陪父親一段時間，也會對女兒干叮嚀萬囑咐：“爸爸工作很辛苦，要聽話，要多陪爸爸。”她說：“很多離異夫妻，都會犯一個錯誤，就是在孩子面前說對力怎么怎么不好，以爭奪孩子的愛，不能接受孩子和對方親近，孩子被迫要在愛爸爸和愛媽媽之間做一個選擇。這樣做對孩子是不公平的，時間長了對孩子的性格、心理都會形成負面影響。其實，孩子的愛，并不是給了爸爸，就不給媽媽了，在孩子心里種下一顆愛的種子，孩子的愛，就像一個泉眼一樣，不斷往外涌出愛的暖流，她會愛爸爸，也會愛媽媽，會愛很多很多人。懂得愛的孩子，才能收獲別人的愛。”

有一次，女兒和高曙光吵架，嚷嚷著要走，還當著爸爸的面把爸爸送給她的一個小瓷豬給摔了。這一來高曙光沒辦法了，打電話向江珊求援。江珊在電話里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原來是女兒這次回去，由于爸爸工作忙，沒能陪她，而她對上海又人生地不熟，所以整個假期只能天天悶在家坐，這一次爸爸答應她陪她出去玩一天，但又臨時因為工作爽約，女兒受不了了，發起了脾氣。江珊讓女兒來聽電話，狠狠地訓斥了她：“爸爸為什么要這么努力工作？你以為你在美國的吃穿住行、學這學那，都是媽媽給供的嗎？告訴你，爸爸也承擔了很大的一部分！你難得回去一次，應該幫爸爸分擔家務，照顧好爸爸，你倒好，還對爸爸發脾氣！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向爸爸道歉，就不用回美國，你回來我也不要你！”女兒聽后嚇傻了，趕緊乖乖地向爸爸道歉。倒是高曙光看到女兒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私下里責怪江珊：“孩子嘛，那么嚴厲干嗎？”可是江珊卻堅持己見：“離異家庭的孩子，最容易鉆父母的空子，爸爸訓她她去向媽媽告狀，媽媽訓她她去向爸爸告狀，這樣孩子永遠也不知道什么叫規矩，所以即便是離婚的夫妻，在孩子的教育方也一定要達成一致。”

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女兒長成了一個活潑陽光、善良懂事的好孩子，是一個人緣極好的人。

你是媽媽的肩膀，是媽媽最好的朋友

離婚的最初，江珊也曾經像許多單親媽媽那樣，覺得對不起孩子，沒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她處處寵愛、呵護著女兒，從不對女兒大聲說話，唯恐給孩子的心靈再添上什么陰影或者傷痕。她形容當時的自己：“不管在外面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管有多難過，我都要求自己面對女兒的時候，要把那一切全都拋到身后，每一天我都把自己弄得像個戰士一樣，想撐起女兒的一片天。”

而事實上她并不是一個強悍、獨立、能干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母女倆在美國的家里，夜里聽見似乎有人在撬門，恰好那陣子他們那個社區發生了好幾起黑人入室搶劫案，江珊嚇得渾身癱軟，躺在床上幾乎爬不起來。女兒倒是很鎮定地起床查看，事先把電話交給媽媽，說：“如果你聽見我有什么不對勁，不要出來，躲到床底下打電話報警。”結果女兒一看，發現是前天晚上客廳的一扇窗戶忘關了，夜里有風，吹動窗戶發出聲響。虛驚一場，倒讓江珊從此對女兒刮目相看。

那之后，江珊發現每每遇到什么突發狀況，女兒都比她冷靜、理性，而且都能妥善處理。比如有一次，江珊在國內的父親突發疾病，她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道應該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還是女兒，先給她訂回國的機票，再幫她收拾行李，然后打電話給國內的親戚告知飛機抵達的時間，要求有人去接機，因為“我媽媽情緒不穩定，我很擔心她”。做好這一切后，她還要安撫媽媽的情緒。后來江珊慢慢明白了，作為媽媽，與其每天扮演一個堅強獨立的角色，還不如在女兒面前做真實的自己，讓女兒看到自己脆弱無能的一面。每對母女都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模式，她和女兒的生活模式應該是共同成長相互支撐。

曾經有人問江珊：“你女兒和你撒過嬌嗎？”她大笑：“在我們家是我愛向女兒撒嬌。”真的，每次江珊出門工作回家，第一件事肯定是向女兒撒嬌：“哎喲寶貝，我好累，快讓我靠一下。”文兒這時候一定會伸出雙臂，對她說：“喔，寶貝，抱抱，我來抱抱你。”

江珊記憶力不好，經常記不住人，最搞笑的一次是她見過女兒一位同學的父親不下五次，但有一次家長會結束之后，她還悄悄對女兒說：“這個人可真逗，我都不認識他，他還一個勁兒邀請我帶著你去參加他的生日party。”女兒驚呆了，說：“媽，你是不是老年癡呆呀？每次家長會，你不是都和人家坐一塊兒嗎？”除了記不住人之外，江珊還愛丟三落四。美國家中的鑰匙，經常被她丟掉或者忘帶，所以母女倆翻窗戶進屋就成了家常便飯，她還大言不慚地說：“看來我們家的窗戶不能全都鎖死，總得有一扇窗要留條縫，以備我忘了帶鑰匙。”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是一物降一物，抑或都是相互補充相互扶持

有這么一位處處低能、處處需要操心的媽媽，女兒卻因此長成了一個獨立、懂事的好孩子。每次江珊安排了工作或是接受采訪，女兒因為擔心她會忘記，都會在家里各種地方貼上即時貼，提醒媽媽當天要做的“正事”。曾經有記者問江珊的教女之道，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特別的，最后說：“我就是在女兒面前做真實的自己，然后就是我特別愛她，而且我很愿意表達我對她的愛。”

愛是最好的教育，因為有愛的流動和互動，母女之間才會一直這樣親如閨密。江珊說現在最喜歡的時間，就是每天將女兒從學校接回家，母女倆躺在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聊聊各自喜歡的男人。女兒鼓勵母親：“我看追你的那位不錯嘛，成熟，又有幽默感，你別猶豫了，喜歡的話就勇敢地去試試，行就行，不行就算。”母親會告訴女兒：“你現在16歲了，如果談戀愛我也不會反對和干涉，但一定要帶回家來談，不能在外過夜。”母女倆都不擔心將來有另一個男人來到她們的生活里影響她們的感情，因為她們都深信“對方喜歡的也一定是我喜歡的”。江珊說，自己和女兒之間沒有秘密。

讓自己活得好，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

很多人都對江珊當年離婚后移民美國感到不解，因為對于她來說，明擺著是待在國內拍戲的機會更多，而且她是一個非常愛演戲的人。現在回想起自己那個時候的決定，江珊說完全是為了女兒，她擔心如果待在國內，父母都是演員，女兒不可避免地要暴露在大眾好奇的目光之下，對女兒的成長不利。那幾年里，江珊成了全職媽媽，女兒成了她生活中的主角，喧鬧繁華的演藝圈已經成了遙遠的過去，但演戲的沖動卻時不時在她心里泛起。

直到有一天，女兒問江珊：“媽媽，你在國內別人是通過哪部片子知道你的？”她就把《過把癮》放給女兒看。女兒看了之后說：“媽媽你演得這么好，為什么不演了呢？”她說：“因為媽媽要照顧你呀，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美國。”沒想到女兒很認真地對她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阿姨會照顧我，而且我們每天也可以通電話，我希望你能去拍戲，我喜歡個在屏幕里的媽媽，而不是一個成天在我身邊卻不快樂的媽媽。”

女兒的話讓江珊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天天陪著女兒照顧女兒的吃喝拉撒，就是一個盡職的媽媽嗎？作為女人，我要給女兒做一個什么樣的榜樣？是一位家庭事業都能兼顧的職業女性，還是一位每天待在家里嘮叨、乏味、不快樂的母親？

那之后，江珊開始重新拍戲，保持一年一部的量，用她的話說是“不為名利，只為過過戲癮”。更重要的是，有了工作，她又重新體會到了創造的快樂和自我價值實現的自信，整個精神狀態都有了變化。

現在女兒總愛把自己的同學帶到家里來，介紹給江珊認識。她做的菜，很受少男少女們追捧，而且大家都覺得和“亦心的媽媽”在一起沒有代溝，會和她分享很多心事，孩子們會對亦心說：“讓你媽媽也把我們領養了唄！”自己的媽媽能夠受到別人的歡迎和喜愛，這讓亦心感到驕傲。而江珊，也因為女兒的驕傲而對自己更有要求，她說：“我要讓女兒知道，一個女人，即便離婚了，即便不再年輕，也可以活得很快樂很有價值。”

2015年，高曙光向某公司執行董事王玲求婚成功，即將步入第二次婚姻。最初得知這一消息時，女兒明顯有失落的情緒。為此，江珊特地邀請王玲來家里做客，一起開開心心吃了頓飯。她對女兒說：“你看，現在我們每一個人都生活得很好，媽媽過得很開心，爸爸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多好啊。”后來，女兒高興地參加了爸爸的婚禮。2015年母親節，女兒決定給江珊一個驚喜，她在忙碌的學習間隙，背著媽媽，悄悄寫了一首歌，在母親節的那個晚上彈給江珊聽：“付出光陰，付出真心，你哺育了我；如此深情，如此純凈，你給了我生命；你總說別放棄，勇敢做你自己，我都牢記在心里，只愿你能健康美麗，陪你看更多風景，只愿你能健康美麗，媽媽我永遠愛你……”

江珊說自己后知后覺，聽的時候，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只知道說：“天哪，天哪，這是你送我的嗎？”一直到深夜，她想起這首歌，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才趴到被子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她說，這是幸福的淚。 董巖據《婦女生活》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