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為什么需要美國隊長

這個世界可以因為很多事情滑落到一團糟的狀況：饑荒、艾滋病、戰(zhàn)爭、種族屠殺——如果我們的政府對此完全不管不顧的話。種族主義非常普遍，性別歧視隨時發(fā)生在我們的生活中，我們不斷被告知20世紀40年代之后邪惡已經(jīng)不復存在，但如今真實的感覺是，良善已經(jīng)越來越難尋了。所以穿過歷史的塵埃，你可以找到我們對文明再次出現(xiàn)的希望結晶成一種古怪的存在——超級英雄。在所有的超級英雄中，有一個是我們今天將要提到的，他首次出現(xiàn)于1941年3月，距今已經(jīng)70余年。但他自誕生之初，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具有如此重要的存在意義，他就是美國隊長。不過在美國隊長之前，我們的世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多超級英雄。

超級英雄的誕生

“德國鬼子和小日本，你們這幫兔崽子，小心點兒吧！劊子手無處不在！”從今天的標準看來這番臺詞絕對是政治不正確的。但它赫然印在1942年MLJ出版的《劊子手》漫畫Logo上面，對于同時期這個處在極度興奮狀態(tài)下的國家情緒而言，沒有哪句概述比它更適宜的了。

《劊子手》絕非特例。二戰(zhàn)開始前和戰(zhàn)爭進行當中，無數(shù)對外態(tài)度強硬的言論加上飄揚旗幟的圖片被大量印制在漫畫封面上，與同一時期粘貼在公共場所的戰(zhàn)爭宣傳海報形成競爭之勢。1941年《揚基系列》漫畫第二部的封面上，幾個角色敲著軍鼓吹著橫笛，迎面向讀者走來。1942年《超人系列》18部的封面則是騎著美國炸彈（沒準兒是打向軸心國）的鋼鐵之軀，旁邊則印著激勵人心的廣告語：靠戰(zhàn)爭儲蓄債券和印花稅搞死日本鬼子！《Speed系列》（少年復仇者成員）也曾在封面上描繪“自由隊長”拳擊一個黃皮膚的尖牙日本士兵。當然，我們最熟悉的美國隊長也有這樣的一系列封面。二戰(zhàn)開始時，超級英雄的形象才剛剛出現(xiàn)沒多久——1938年6月，超人剛剛登陸《動作漫畫》并開始連載——但漫畫出版商毫不費力地發(fā)現(xiàn)了超級英雄的超能力——宣導。總而言之，超級英雄的誕生或許完全來自想象力的嘗試，但是大行其道與二戰(zhàn)有著密切關系。

這個時期或許是文明最黯淡的時候，但同時也是漫畫業(yè)的黎明曙光，如今，人們把它稱作超級英雄的“黃金年代”（1938-1954）。當阿道夫·希特勒的德國大軍以閃電般的速度橫掃歐洲大陸時，美國人對于戰(zhàn)火是否——甚至更悲觀的想法，何時——會侵襲到美國深感焦慮，也因此，這場在當時愈演愈烈的全球紛爭為仍處在萌芽中的超級英雄漫畫提供了一個完美的反派角色。

“在我們的政府開始打擊希特勒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開始創(chuàng)作了。”當時還在主管漫威的斯坦·李曾說。出版于1940年1月（封面出版日期，其實在1939年12月就已經(jīng)開始鋪街）的Pep漫畫中首次出現(xiàn)德國間諜踮腳走路的畫面。這由阿奇漫畫出版的漫畫集中還出現(xiàn)了一個重要角色Shield，他通常被認為是第一個使用美國國旗做制服配色的超級英雄——遠在美國隊長之前。他是一個被暗殺的FBI探員的兒子，在接受了父親研制的人體改造之后他的力量和耐力都獲得了巨大的提升，在接下來的一年里，他消滅了大量潛入美國境內企圖制造破壞的納粹分子。

沒過多久，Shield就不再需要當他保衛(wèi)美國的孤膽英雄了。很快，保衛(wèi)美國不受軸心國及其他侵略者進犯成為大量漫畫作品和其封面樂于呈現(xiàn)的主題。1940年《Look》雜志曾發(fā)行一個漫畫別冊，內容是超人以戰(zhàn)爭罪名逮捕希特勒和斯大林。實際上自從超級英雄漫畫誕生以來它的銷量就一直非常強勁，但是當愛國情節(jié)出現(xiàn)在漫畫封面上時，它的發(fā)行量再次出現(xiàn)了巨大飛躍。

1941年，原本還有些微妙的反軸心國情緒一下子彌漫全國。超人、漫威隊長、神奇小姐和潛水人等超級英雄紛紛遭遇德國人，然后是日本人。根據(jù)《全球漫畫檔案》所述，那個時期發(fā)行的漫畫甚至在標題上就為讀者提供充分的暗示：《間諜擊碎者》《美國突擊隊》《重大勝利》《無名士兵》等等。

幾乎每一個誕生在黃金年代的超級英雄都與軸心國戰(zhàn)斗過，但這群身穿紅白藍配色，數(shù)量和星條旗上的星星一樣多的愛國者顯然是更會尋找敵人的一幫超級英雄：山姆大叔、威勝隊長、The Flag、Yankee Doodle Jones、Yankee Eagle……

但最著名的超級英雄毋庸置疑當屬美國隊長。喬·西蒙與杰克·科爾比共同創(chuàng)作了這一形象，他的出現(xiàn)可以算是美國愛國狂熱爆發(fā)至空前狀況的產(chǎn)物。1941年3月美國隊長的單行本首次發(fā)行，封面上呈現(xiàn)的是非常直白的畫面——美國隊長沖進希特勒的大本營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此時距離美國真正加入戰(zhàn)爭還有整整一年。

超級英雄中的英雄

史蒂夫·羅杰斯（Steve Rogers）出生于1920年7月4日。他骨瘦如柴、體弱多病還常常挨揍，因為他原本就沒有能打的體格還常常為別人出頭。二戰(zhàn)爆發(fā)后，他產(chǎn)生了為國投身戰(zhàn)斗的想法和決心，但是軍隊因為他的健康原因數(shù)次拒絕他參軍的申請。他并沒有放棄，特別是在他最好的朋友James Buchanan Barnes入伍之后。這時，正在為自己新研究成果“超級血清”尋找實驗對象的亞布拉罕·厄斯金博士找到了羅杰斯，承諾給他一個改變自己的機會。因為在他的身上博士看到了三種重要品質：絕不動搖的善良、無私和絕不說“不”的決心。

實驗成功了。史蒂夫變成一個超過6英尺高的筋肉人，但光有超越人類的身體機能還不夠，恰恰是他身上的那些卓越品質讓他成為一個合適的候選人。很快史蒂夫便來到前線，以“美國隊長”的身份帶領著他的嚎叫突擊隊開始作戰(zhàn)。他負責一個極其重要的計劃，這個計劃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納粹的邪惡軍團名叫“九頭蛇”，經(jīng)過幾番戰(zhàn)斗，史蒂夫為了擊潰軍團準備獻出自己的生命，他決定用自己駕駛的飛機進行自殺式攻擊，幸好有血清，他還是活了下來。很多年后，美國隊長終于醒來，此時家人和朋友都已離世，但他仍選擇加入神盾局，繼續(xù)為這個他已不再熟悉的世界戰(zhàn)斗。

羅杰斯成長于大蕭條年代，二戰(zhàn)時為了自由和民主上陣搏殺——這是美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同時也是種族主義最猖獗的時期。過去，吉姆·克勞法案制造的種族隔離政策在美國南部形成了不良影響，它讓任何形式的種族平等都變成空談，而后，最高法院在“普萊西訴弗格森案”中做出“隔離但平等”判決，這一判決事實上為美國之后“隔離但遠非平等”的局面埋下了伏筆。這一次，連過去從南方苦難中逃離出來的北方非裔美國人也再次陷入不平等對待中。在北方，私刑不會公開執(zhí)行，3K黨也沒有那么強的影響力，但隱藏在制度中的種族主義仍然難以撼動。

史蒂夫·羅杰斯出生在布魯克林，從小就接觸黑人，特別是在大遷徙期間。但就像我之前所說的，當時“種族平等”的口號只是口號，很多北方白人和他們的南方同胞一樣是種族主義者，只不過懂得略加遮掩而已。而這就是史蒂夫成長的環(huán)境，假如我們的故事按部就班下去，那他成為一個種族主義者也沒什么稀奇。但經(jīng)過數(shù)年，剛剛蘇醒過來的美國隊長卻很快適應了這個種族主義不再存在的世界，與黑人朋友——綽號“獵鷹”的神盾局隊員山姆·威爾遜相處得十分融洽。還有什么人能夠做到這一步，我想或許很少，而這些細節(jié)則為美國隊長的卓越人格提供了豐富的參考依據(jù)。他優(yōu)秀、可靠，信仰美國精神并愿意為它而戰(zhàn)斗。盡管這一切在這個時代并不是一個時髦的選擇，甚至不是這個國家會做出的選擇。

每當這個國家進行一次錯誤的抉擇時，它就會開始瓦解，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每天在華盛頓爭吵不休至工作難以為繼的程度。他們不會選擇妥協(xié)，但美國民眾也不會，因為在他們看來，國會山就是一群只顧自己的騙子。美國正在監(jiān)控自己的公民，20世紀70年代的水門事件之后，民眾對政府的信賴已經(jīng)幾乎全無。哪怕那些表示出反對NSA行動的人也在暗中干著茍且之事。但美國隊長絕不會丟失我們的信任。在斯諾登和棱鏡計劃曝光的時候，美國隊長并沒有無所事事，撒謊或者發(fā)表自私言論。他無法理解政府聲稱監(jiān)視公民是為了保護他們，他覺得我們挾持了整個世界，在他看來這可不是什么自由。他會為此而抗爭，因為他身上還存在著在我們身上早已消失的東西。不管狀況正在變得多么糟糕，我們都可以重新開始。這就是我們能從他身上看到的信念。他代表著崇尚自由和民主的美國精神，或許他不能代表當下的美國，但是代表著最好的美國。

每一個超級英雄都像一個世俗化的上帝分身，而美國隊長則在告訴我們，作為一個共同體的美國人應該行至什么方向尋找希望，相比其他超級英雄，他不時髦、不幽默、不招女孩兒喜歡，但他就是我們在任何時候都需要的美國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