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感動不如煽動、觸動不如調動、心動不如手動,撼動不如哩咯嚨嘀咚”的審美營銷時代,對音樂、對藝術來說,已經毫無尊重或尊嚴可言。
歲末年初以來,與流行音樂和熱門娛樂有關的話題只有兩個:一個是湖南衛(wèi)視的《我是歌手》,另一個是央視三套的《中國好歌曲》。可以說,這兩個老套路的節(jié)目如今日趨明確并堅定踐行著新時期的審美營銷方式,那就是調動音樂之外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以此來達到吸引觀眾的目的。
《我是歌手》已經從單純的改編歌曲發(fā)展到了歌手之間比聲勢、比排場,在改編這條人滿為患、越走越窄的路上真是蠻拼的——用蠻力拼了!對于任何一首歌曲而言,這超載甚至過載的氣場的確有效,無論是現(xiàn)場配合演出的觀眾,或是守在電視機前隨時發(fā)微信的觀眾,無疑都深受感染,繼而也就跟著成了技術派和技巧派的信徒。
如果說愈發(fā)背離音樂本質的《我是歌手》頗像氣功大師“帶功授課”,那么原本以音樂本質為名義的《中國好歌曲》則將藝術創(chuàng)作變相改成了作坊制作。誠如藝術作品很難分出高下一樣,藝術靈感和音樂動機也無法用限時和命題來區(qū)分優(yōu)劣。如果說《中國好歌曲》這樣的節(jié)目,其可喜的地方就是給予新作和佳作難得的展現(xiàn)舞臺,那么很可惜的是,如今節(jié)目已經移位成了體育競技的賽場,以風格多樣的名義,行喜好單一的老路。對于這樣一檔節(jié)目而言,雷聲大雨點小、虎頭蛇尾是必然的結果。
依賴陣勢和架勢,其實是因循守舊并極度不自信到自信的結果,例如《從前慢》這首歌曲短暫的前世今生。自從央視春晚按照既定的節(jié)奏落幕后,我們就看到了這樣的新聞:在央視羊年春晚的舞臺上,劉歡緩緩舉起麥克風,在郎朗的鋼琴和呂思清的小提琴伴奏下,一曲舒緩動人的《從前慢》流瀉而出:“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這首改編自當代文學大師木心同名詩作的歌曲,以幽靜樸實的復古情懷和“慢節(jié)奏”,瞬間擊中了觀眾的心,被稱為春晚舞臺“最溫暖、最走心的歌曲”。
如果說溫暖、走心,那要感謝木心當年的詩作,更要感謝《中國好歌曲》的參賽選手劉胡軼的絕佳譜曲和聲音詮釋,使得更多的大眾得以通過流行音樂這種形式從新、或許該說首次發(fā)現(xiàn)木心和《從前慢》。這一切原本按照藝術創(chuàng)作的正常規(guī)律發(fā)展的欣賞及審美,卻又被另一套保守的老慣例給破壞了,央視春晚對于歌曲《從前慢》的二度創(chuàng)作,即便動用了劉歡、郎朗和呂思清這樣近乎奢華的陣容來營造氛圍,但這改編卻徒有陣勢和架勢,少了新鮮和本真,仿佛《我是歌手》附體。
我們并不反對改編或二度創(chuàng)作,但相對于多此一舉的央視春晚版《從前慢》,我們更欣賞、關注另一個極端的改編或說二度創(chuàng)作,例如套用龐麥郎的《我的滑板鞋》生發(fā)出的成龍版的《我的洗發(fā)水》。如果說從前需要細節(jié)鋪陳來達到慢熱的情懷和意境,那么如今則都不如言簡意賅的“Duang”一聲兒來得痛快。
當然,處于兩極的二者都與音樂本質漸行漸遠,其本質不過都是無限趨近cosplay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