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據我了解,像油畫長卷《中國記憶與中國夢》這樣的大型作品,你是自費完成的。 吳厚信:當初我只想把這個構思畫出來,只有創作沖動,畫出來本身就是目的,不急于求成,也不設定完成時間表,將來怎么樣也不要去想,在畫就行了,就是這么想的,畫的過程中也有失去信心的情況,那就是身體出了問題或者對自己不滿意,我很慶幸堅持下來了,完成了。 記者:你對這部作品滿意么?打多少分? 吳厚信:70分。不是最好,我要是50歲,比現在要好得多。 記者:這幅長卷首次亮相社會你有什么感想? 吳厚信:說實話,觀眾反映之強烈出乎我意料,就是說他們看懂了,認可和接受了我的歷史觀和藝術觀,這使我心里得到很大的安慰,這次參加南京藝博會給我最大的啟發是,這幅畫除了藝術欣賞的審美之外,更多的是引起觀眾思想上的思考和共鳴,喚起民族的共同記憶,激發振興中華的共同夢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希望讓它盡可能多點機會讓觀眾看到,不僅僅限于展覽館,而是走進社會。 記者:綜觀你的藝術經歷,充滿艱幸,也充滿碩果,什么是你最大的遺憾? 吳厚信:面對每一次挑戰,不管是藝術的、生活的、身體的,我絕不茍且,都盡力了,應該沒什么遺憾。但是主觀的努力并不能改變客觀環境,如果說有什么遺憾的話,此生最大的遺憾發生在1985年至1986年,剛調到珠影不久,我將西藏作家札西達娃的小說《系在皮繩上的魂》改編成了電影,在珠影通過并獲得很高評價,廠長孫長城破例任命我為該片導演,1986年秋我以導演的身份帶領制片、攝影、美術等主創人員入藏選外景,可是當我回到廣州時卻因為影片《無情的情人》引起的民族糾紛,《系在皮繩上的魂》被迫下馬,80年代中期正是中國第四代導演的創作高潮,我失去了一次證實自己和藝術探索的最好時機。本來我可以抓緊機遇再抓一個劇本的,但是我沒那樣做,再等到第一次執導故事片的機會已是1990年了,創作環境已經改變,影壇商業大潮風起云涌起,歷史機遇失不再來。有時決定一生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如果你抓不住它就可能轉瞬即逝,讓你遺憾終生,這就是現實的邏輯。 記者:今后的計劃怎樣?大家期待你有更好的作品出現。 吳厚信:我原計劃,要畫三卷,這是第一卷,還有現代史,抗戰、建國、“文革”、改革開放,后來覺得不太實際,太龐大了。如果身體及其它客觀條件具備,我可能會繼續用油畫長卷這種形式畫一些專題,比如毛澤東,我畫過很多毛澤東肖像和單幅創作,如果把這個偉人的一生用長卷畫出來會很震憾,這是我早就想做的一件事,用我個人的視角來表達對偉人與歷史的看法。還有“文革”,是我經歷過的時代,發生的一切我歷歷在目,有盲從也有思考,許多大事親歷或間接經歷,是有感觸的,不像我創作的《中國記憶與中國夢》,我沒經歷過,核心是表達我自己的理念與感受,讓大家去感悟,去思考,不做結論,后人去評說。另外,在創作《鴉片戰爭演義》電視劇劇本時讀了幾百萬字的歷史資料,我想把這段歷史寫成長篇小說,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能不能做成,我也不知道。 人一生有許多不同階段,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夢想,有時夢成真,有時夢想破滅,但不能放棄,一直在奮斗,一直在圓夢,這就是人生。每個人的夢都不同,集合起來,便是民族的夢,時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