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壹·公主好膽色
天君的小孫女墨遙公主出生之日,十二只五彩鳳凰繞著宮殿整整環繞了七七四十九天,各路神仙喜賀公主生來便是吉祥之軀,必能保三界平和。
墨遙三百歲時,因貪玩獨自跑出宮殿,被路過的魔君順手牽走,不巧,在回魔界的路上,撞上游湖歸來的曦白帝君,一番纏打之下,魔君生生被曦白廢去五千年修為,只好丟下墨遙訕訕逃走,于是天帝一家就這樣欠了曦白帝君一個人情。
那時的墨遙還是個娃娃,被劫一事讓她嚇得沒了往日的活潑性子,身邊一旦沒人陪就嗷嗷大哭,天帝沒了折,帶著墨遙到曦白跟前,想讓他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讓他的寶貝孫女像從前一樣開口大笑。沒想到一見到曦白,墨遙的小臉蛋馬上就展開,笑著向他求抱抱。
曦白彎腰把她抱起來,墨遙馬上在他臉上打了個啵,糯糯的聲音喊著“小白。”
在場的神仙和侍女嚇得身軀一顫,暗嘆:墨遙公主果然好膽色,四海八荒內恐怕只得她一人敢如此叫喊這眾神之主吧。
曦白到是神情淡然,抿了一口茶,“誠然,墨遙與本帝君緣分不淺,從今天起,墨遙便喊我一聲師傅吧。”
墨遙指尖卷著曦白的墨發,高興地又吧唧了一句:“小白。”
眾人的身子又顫了一下。
三界之間一夜便傳遍了天孫墨遙被曦白帝君收為徒弟的事,但談論更多的是曦白被墨遙喊作“小白”的這個梗,之后不少新飛升的小神仙,在談到曦白帝君的的時候,竟誤把曦白的名諱以為是小白,總說“小白帝君是上古神祇,眾神之主,天地間的偶像啊,可就是這名字,和他偉大的身份稍稍有點不符啊。”
言下之意就是指曦白的名字娘。
真是不巧,他們說話時,曦白正帶著墨遙經過,然后把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
第二天,那一干小神仙被仙官調整了一下各自的職位,有在天山下掃葉子的,有在魚池邊喂魚打掃魚池的,當眾喊出“小白帝君”的那位,擔當的職務是所有人中最最重的——看管上古兇獸梼杌。
一干神仙不明所以又欲哭無淚。
墨遙三萬歲的時候,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第一朵桃花終于開放。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朵也是最后一朵的桃花,怎么能不讓它熱烈綻放呢?從小就被天帝爺爺教導,心里想什么就要大膽表達出來。于是她勇敢地去找師傅曦白表明心跡,卻被告知曦白不久前轉世成凡人受劫了。
沒關系,不就是到凡間受個劫么,大不了我也跟著去。
墨遙憋著一口燜氣跑到了司命殿,找到文昌君打聽曦白投胎的消息,文昌君為難道:“公主,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規矩明擺著不能透漏仙機啊。”
墨遙晃了晃司命的酒瓶子,問道:“你的酒準備喝完了吧?”
司命咬咬牙,繼續為難道:“公主您就不要為難小老兒了,要是你去攪和亂了帝君的命格,帝君回來非一道雷劈死我不可。”
“那桃林的酒爺爺新學了一種釀酒法,問我何時我有空去嘗一下他的酒呢。”墨遙輕悠悠道。
文昌君一跺腳,“罷了罷了,就算被帝君一道雷砸死我也認了。帝君轉世我是萬萬不能透漏的,但可以讓靈鳥會帶你去找他,也算沒有透漏天機。”文昌君沒說完,墨遙一溜身抓著靈鳥飛走了,急得文昌君大喊:“墨遙公主莫忘了小仙的酒啊。”
貳·傲嬌顧世子
“啊……”隨著一聲尖叫聲,光天化日之下,顧瑾笙的懷里掉進一個藍裙少女,沒錯,從天上掉下。
“小白!”懷中的藍裙少女一見到顧瑾笙,便摟住他的脖子驚喜地大叫。
小白?顧瑾笙看著她,眉頭緊鎖,深思熟慮了一番后,確定自己不認識懷里的女人更不認識小白這個人后,便松開了手。少女隨即掉在地上,目光呆滯,不相信顧瑾笙會扔下她般,眼神似幽怨又似貪戀地看著他。
顧瑾笙甩甩袖子,對地上的少女說:“我并不認識姑娘,更不知道姑娘口中的小白是何人。”接著對路邊的兩排衛兵呵斥:“你們都瞎了嗎!還不快把她拖開!”
“遵命,世子。”一旁看愣了眼的侍衛才反應過來,齊聲喊,然后動手把墨遙拖到路旁邊。
“誒誒!你們要干什么?”墨遙大力掙脫,何奈力小,于是扯開喉嚨大喊:“非禮啦!非禮啦!”
顧瑾笙跳下馬,走到墨遙跟前,玩味地說:“你就那么想被非禮?”
墨遙看到顧瑾笙那張與曦白一模一樣的俊臉,一下子晃神了,傻愣愣地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他問了什么后,立馬搖頭否認:“當我腦子秀逗啊!”
顧瑾笙揚起嘴角,一個空翻到馬背上,“姑娘家家的在外亂跑成何體統?”
侍衛們都看傻了眼,要知道他們家世子從來不近女色,除了太妃和王妃,但凡有女的靠近他兩米內,結果就只有兩個,要么被扔出去,要么他走。
“發生什么事了?”后方的的馬車里傳出一道和藹的聲音,“世子?”
顧瑾笙調轉馬頭,駕著馬到車前,回說:“王奶奶,一個不知哪來的野丫頭,瘋瘋癲癲的,從天上掉下來,正好落到我懷里。”顧瑾笙說著,眼睛卻在看著一旁坐在地上的墨遙,皺眉想,自己和這丫頭是否有過些什么過節。
前兩天好不容易從府里溜出來,擺脫一群衛兵,誰知遇上這丫頭,一見著他立馬就奔過來摟住他大喊“小白,小白,我終于找著你了。”喊著喊著,突然激動地哭了起來,引得大街上的人都圍著看好戲,結果呢,引來王府的侍衛,自己被請回府里對著一大群鶯花燕柳。這也就算了,就在昨天,母妃家的若干表妹上門拜訪,個個秀出自己才藝,表面上是聯絡感情,他可是清楚得很,還不是想爭做世子妃。于是趁人不注意,又偷跑出來,剛走出府門,就碰到這死丫頭,一見到自己就像前些日子一樣抓著自己大喊“小白。”母妃發現他不見了,自然派人去尋,這倒好,一出門口就見到他,倒省了功夫。
對于這種人,他只想說,本世子到底欠你多少錢了?非要這樣纏著我,我馬上還你錢,連本帶息怎么樣?
“丫頭?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太妃聞言,臉色稍變,撩開遮布,朝外吩咐:“是哪個丫頭?快到我跟前容我瞧瞧。”
衛兵把墨遙帶到馬車旁。
太妃仔細打量墨遙,越看越歡喜,心想著這廟里的大師預言,說世子這回來的路上會遇上一位從天而降的藍裙少女,嘿!果真沒錯。大師還說,這少女便是他們瑾王府的福星更是世子命定的貴人。
“小姑娘叫什么,家住何方?”太妃笑著問,正盤算著要認她做干孫女呢。
墨遙整整袖子,瞪了顧瑾笙一眼,“我才不是什么野丫頭呢。”又轉過頭,回答太妃的話:“我叫墨遙,家里的人都去世了,我是來城里投靠遠房姑姑的,不過姑姑早些年就搬走了,現在我孤苦無依的,還要被世子欺負。”說完,暗地里掐手臂,活生生擠出了兩滴真誠的淚水。
太妃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趕緊把她抱進懷里,“如此,你便做我孫女,每日陪著我吧。”
“謝謝奶奶。”墨遙甜甜地應道,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到凡間那日,靈鳥把她帶到瑾王府后門口便翅膀一呼飛走了,不多久,有一人偷偷摸摸從后門出來,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曦白,墨遙生怕他跑掉,趕緊撲上去。為了后面的“偶遇”,天知道為了后面的偶遇她花了多少心思。
墨遙長得討喜嘴巴又甜,到哪都是好人緣,在王爺府待了三四天,上到太妃下到掃大門的小廝都混得熱乎乎的,暗中打聽曦白轉世的消息,但瑾王世子除了頂著曦白的皮相,其余根本與曦白沾不上邊。對她沒有好臉色,也沒有曦白仙氣飄飄的氣質,倒是跟曦白一樣喜穿紫衣。墨遙心想,該不會是被文昌君和靈鳥給坑了吧?
這日午飯,墨遙端著碗,直勾勾地看著顧瑾笙,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了,顧瑾笙實在無視不了她那熱切的目光,打了個響指,將墨遙拉回神,“你這樣子,還讓我愉快的吃飯嗎?”
墨遙暗暗呸了自己一聲,看了快三萬年的臉,果然還是沒能把持住啊。她不甘心地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小白?”
一句軟乎乎的“小白”,似是控訴又似委屈,顧瑾笙被飯嗆到了,他覺得他不能再淡定了,于是嚴肅狀,道:“我再同你說最后一次,我不是小白,而且我全身上下與白字都不沾邊,以后你不要再在我耳邊嚷嚷小白這個人了!”
“你在嫌棄我嗎?”墨遙聲音更加委屈了。
顧瑾笙于心不忍,“有一丟丟。”
“喔,你克服一下”墨遙豁然開朗。
午時過后,王府里來了一位捕快,墨遙一聽,趕緊的跑到了會客廳。只見一男子屈身抱劍恭敬地對顧瑾笙說:“近日城東多戶人家的女童被拐,屬下辦事不利,對此案一點頭緒也沒有,望世子能出手徹查此案,早日將惡人捉拿歸案。”
顧瑾笙左手食指有規律的敲著桌子,玩味地說:“白捕頭,查案可是你們衙門的職責,與本世子何關?”
墨遙心里咯噔一下,立馬抓住了重點:白姓捕頭!
墨遙一腳跨進屋子,雙眼含淚,激動地握住白捕頭的手:“你可是叫小白?”
白捕頭看著不知從哪冒出的美貌少女,本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把自己的手給抽回來,“姑娘,在下確實是有個小名叫小白。”
墨遙熱淚奪眶而出,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她找著了,又握住他的手:“白捕頭放心,我和世子定會協助你早日將案子破了。”
白捕頭看了她身后臉色青紫的世子,覺得姑娘能不顧世子臉面擅自幫世子做決定,心里十分感動,再次用力將手抽出來,“謝謝姑娘謝謝世子,明日我再來找你們一起去城東找線索,先告辭。”
顧瑾笙不舒服地皺著眉,陰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就這么把我賣了?”
墨遙笑嘻嘻:“為了我的幸福,世子你就委屈一下吧。”
叁·不作死就不會死
從白捕頭口中了解到,城東一共有5戶人家的女童不見,女童年齡均在四歲到六歲間,且所有女童均是當晚在房中睡著后,第二天起來人就不見了,也就是說,她們是在半夜被人入室拐走的,所以他們需要實地找證據。
翌日,顧瑾笙,墨遙和白捕頭三人來到城東第一個被拐女童的家中。
白捕頭有些無奈:“這個恐怕有些困難,被拐孩子的家人都悲痛萬分,恐怕不愿意協助我們調查。”
墨遙笑了笑,表示不用擔心,轉身看著顧瑾笙,“世子一表人才,口才也必定了得,我看好你喲。”然后敲了兩下大門,快速拉著白捕頭退后一步。
是一個嬤嬤模樣的的人開了門,將他們三人打量了一番,問:“請問三位找誰?”
其實從認識顧瑾笙開始,墨遙就知道他是一個正義的直腸子,但此刻她斷然是想不到顧瑾笙竟然會心直口快到如此地步。只見他甩甩袖子,問道:“聽說你們家丟了女童,可否讓我們進去瞧瞧?”
話剛說完,嬤嬤就揮著掃帚將他們三趕了出來,罵罵咧咧:“你家才丟了女童,你全家都丟女童!”
顧瑾笙被拍了一身的灰塵,黑著臉,憤憤然地說:“都是你們兩個,本世子這輩子就沒干過那么丟臉的事!”
墨遙笑著安撫:“這就棒極了,說明世子您的人生層次又高了一階。”
顧瑾笙的臉更加黑了。
看來表面調查是行不通的了,于是墨遙和白捕頭決定夜訪,顧瑾笙知道后,興致勃勃地要求同行。當晚他們三人一襲黑衣,白捕頭和墨遙都翻墻進去了,顧瑾笙看著不太高的圍墻,得意洋洋:“雖說本世子的功夫比不上白捕頭,但這翻墻的功夫是難不倒我的。”說罷,世子發功,哐當,嘩啦,咕咚一連串的聲音響起,接著他們被這戶人家的大黑狗追了三條街。
墨遙也想過他一介世子,嬌生慣養,武功也許會稍稍不濟,但沒想到他不但武功不濟到此等地步,連方位感也全無。早就提醒他左邊有狗窩,要翻右邊的墻,可他拼了命地一翻身,接著一屁股砸在狗窩上,自己的愛窩全毀,也難怪狗兄會如此暴躁。
而后三人累趴在亭子里,墨遙覺得自己被顧瑾笙帶蠢了,竟忘了自己會法術。好好的仙女被只凡狗追了三條街,真真是太丟仙臉了,轉念一想,嗯,如此一來,她的人生層次也可以提高了一階。
顧瑾笙此時覺得很委屈很惆悵,一天之內他堂堂世子感受到了來自人界畜生界的惡意。
白捕頭覺得墨遙應該去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墨遙清了清嗓子,“世子不必太過傷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凡是該往好的方面想。你看雖然我們被狗追的那么狼狽,但你把它的窩砸了,我們倒也不算很吃虧。”
世子無語凝噎。
經過昨天一天的考察,墨遙清楚的認識到昨天之所以會一點收獲都沒有,完全是顧瑾笙那貨在那礙手礙腳造成的!第二天晚上墨遙決定自己行動。
隨手捏個了隱身術,墨遙大搖大擺地進了被拐女童的房間,睜開靈眼尋找,果然讓她找到了,在窗邊找到了一小撮白色的狐貍毛,應該是離開時掉落的。細細打量這毛發,莫約半指長,顏色火紅,但是毛根處有隱隱約約的灰色。
墨遙小時候在曦白的書房里翻過一本《九尾狐談》,上面記載:八尾狐通體上下長有火紅色的絨毛,外表與九尾狐無差,但其毛根處是灰色,九尾狐是天生奇獸,尊貴無比,但八尾狐亦可通過某種秘術修煉成九尾狐,修煉期間必須吸食女童精氣,而女童的年齡為四到六歲最佳。
糟了!
墨遙在毛發上施了追蹤決,身子一輕,飛了出去,不久,八尾狐的氣息在山腳下的一處破廟斷了,沒法子,墨遙只好先回王爺府里。
墨遙往地下跺了幾腳,喊道:“小老頭小老頭,出來。”
不一會兒,地上鉆出了個小老頭,一身褐衣,滿面慈祥,土地恭敬的給墨遙行了一個禮,“公主找下仙有何事?”
“近日城里來了只八尾狐,你召集四方土地,速速將這惡獸的藏身位置給我找出來。”
“遵命。”土地鉆回了地下。
第二天,墨遙尋思著要去找顧瑾笙,要將八尾狐的事情告訴他,不巧迎面碰上一群侍女簇擁著的梅花郡主,墨遙甚是頭痛,正打算轉身繞道而走,那嬌滴滴的聲音便喊了出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太妃奶奶在外面撿回來的丫頭啊,見到本郡主還不過來行禮!”
墨遙慢悠悠地走近她,“按輩分來算,我與世子,與你同輩,為何要向你行禮?”
梅花郡主瞬間氣炸,不顧一干下人在場,大聲嚷嚷:“你別以為世子哥哥和你多說了幾句話就以為他瞧上你了,你一個野丫頭,有什么資格和我這么說話?”
墨遙生來就是個激不得的性子,臉皮又略厚些,她一叉腰一挺胸,“我就是喜歡顧瑾笙怎么樣,他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愛他愛到骨子里了!”
梅花郡主和一干侍女臉漲得通紅,梅花郡主手指一抖一抖地指著她,“野丫頭就是沒教養,如此混賬話說出來竟臉部紅心不跳的,真真是……”梅花郡主被氣得話都沒說完就氣呼呼走了。
興許是受到好友狐族女君的影響,她自小說話就比別的仙子略開放略不拘小節些,但想不到凡間的女子臉皮竟如此薄,一句話就被氣走了。墨遙心里小有成就感,一轉身,撞上了一堵人墻。
“我是你的心肝?”顧瑾笙面帶微笑,靠近她。
墨遙雙眉僵了一下,往后退一步。
“我是你的寶貝?”顧瑾笙又往前一步,笑得越發陰森。
墨遙忍不住抖了一下,再往后退一步。
“你愛我愛到骨子里了?”顧瑾笙大手一伸,把她拉到懷里,臉上是大大的笑容。
墨遙欲哭無淚,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肆·抓妖
第二天,白捕頭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就在昨晚,又有一個女童遇害了。
墨遙簡單地把九尾狐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兩人卻疑惑地看著她,墨遙干笑了一聲,解釋道:“我爹是除妖師,所以對妖魔鬼怪這些略了解。”墨遙看著世子,建議:“為保安全,我設個結界,明天把全城的女童都聚到一處吧。”
白捕頭面露崇拜之色,表示贊同:“屬下現在就去辦。”說完便行禮告退。
顧瑾笙撩了墨遙一縷長發在指尖把玩,有點不滿:“以后你不要干這些危險的事了,再大的事還有我呢。”
白捕頭一聽,臉漲的通紅,走得更快了。墨遙倒沒感覺有什么,以前跟在曦白身邊的時候,曦白就老愛玩她頭發。也幸好不久前文昌君派了只靈鳥告訴她,顧瑾笙才是真正的曦白轉世,否則顧瑾笙別說碰她頭發,就連靠她近一點,怕是早被她一道雷劈死了。
安置好女童,晚上的時候土地出來向墨遙匯報了八尾狐的藏身點,就是破廟不遠處的山洞。每日午時三刻是陽氣最重的時候,八尾狐定在山洞里修煉,墨遙便打定主意那時除去八尾狐,可狐貍一族生性狡猾,怕不保險,半夜,墨遙捏了個拿云決到自己的住所遙仙居帶了捆困妖繩下來,現在萬事俱備,只待到時間到了。
第二天,墨遙隱去仙氣來到破廟,沒想到顧瑾笙早早就在那等著她了,“你怎么會在這?”墨遙略吃驚。
顧瑾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就允許你一人來涉險抓妖?”
“喔,”墨遙在他身邊坐下,“那你跟緊點我,我怕狐妖傷到你。”
這下顧瑾笙徹底不淡定了,板正墨遙的身子,要她看著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只是個姑娘?保護別人這種話應該是男人來說,你都說完了,要我說什么?”
半響,墨遙才緩過神來,“我不需要保護。”
“什么!”顧瑾笙的臉冷了半分。
“你護了我三萬年,這次,換墨遙保護你。”墨遙目光清澈,眼里是少有的認真。
顧瑾笙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護了她三萬年,只當她在說胡話。突然,一道金光從墨遙的衣袖飛出去,“他被逼出來了,”墨遙輕笑,又對顧瑾笙吩咐:“你呆在這。”說完,一轉身就跟著飛了出去。
墨遙追著九尾狐到了半山間,前方的路被大石堵住,見此,八尾狐也不跑了,轉過身與墨遙對峙,打算趁機拼一命逃走。八尾狐開口:“仙人何必要多事管凡間的事,就算你將我碎尸萬段,那幾個小女娃也死不能復生了,不如借個人情,放我走吧。”
墨遙冷哼一聲:“我與你們狐族女君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若是她知道在她的管教下出了你這等敗類,指定要被氣暈的。”
八尾狐也是個爽快性子,“那仙人無需廢話了,今日你我……”話說到一半,墨遙一揮衣袖,八尾狐就被一股沖力拍到了大樹上。
“靠,你偷襲!”八尾狐惡狠狠地說。
墨遙慢悠悠走到他身邊,笑著說:“有嘛?我這可是明顯著要打你啊。”
八尾狐雙手合并,一個光球自他手中發出來,墨遙不在意地繼續走近他。論起法力來,他肯定是不及她一根手指頭的,但墨遙想不到的是八尾狐竟舍得化去自身三千年的修為,更想不到他會繞過自己去攻擊不遠處手無寸鐵的顧瑾笙。已經來不及施展法術來化解八尾狐的攻擊了,電光火石間,墨遙用盡力氣朝顧瑾笙飛撲而去。
墨遙用后背生生承了凝聚九尾狐三千年修為的光球,一口血吐了出來。八尾狐也趁機化為狐身逃進深山中。
墨遙吐出的血化作點點藍色熒光,漫進山里,她慌了,她的血對妖怪來說就像唐僧肉,不多久,肯定會有一群亂七八糟的東西追過來,“快!進山洞躲起來!”
顧瑾笙扶著她,快速走進了八尾狐之前藏身的那個山洞,墨遙用最后一點力氣在洞口設了個結界后便死死暈了過去。
醒來時,東方肚皮已經慢慢泛白,墨遙被顧瑾笙緊緊摟在懷里,她說:“你且松手,就算八尾狐沒殺死我也要被你捂死了。”
顧瑾笙馬上放松了些,但雙手還是不放心的圈著她。
“你聽到外面的嚎叫了嗎?”墨遙訕笑著問,她被重傷,山洞口聚集了附近的妖怪,要不是設了結界,他們兩早被啃食完了,“想不到你我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顧瑾笙不說話,因為她,所有不可思議的事他都撞上了,但現在他只想在她身邊。
再晚點,恐怕會有更多的妖怪匯集過來,想到這,墨遙撿起一塊石子,輸入一點自己的靈力,石頭轉眼變成了小鳥,她對顧瑾笙說,“待會它會引開妖怪,然后我們就離開。”
墨遙手一揮,小鳥飛了出去,接著她使了拿云訣,帶著顧瑾笙直奔回遙仙居。
墨遙的兩個侍女感受到她的靈力,早早就候在門口,只是想不到墨遙竟會如此狼狽,兩人趕緊上來扶住墨遙,墨遙虛弱的開口:“花溪,去把后面跟來的東西處理掉,花淺,扶著本宮。”說罷,一跟頭直直的栽了下去。
伍·緣淺
世子不見,王府的人恐怕早就急瘋了,雖然有仙澤的養護,但傷未好,墨遙就急急帶著顧瑾笙回了凡間。
回到凡間之后,墨遙總感覺周圍人怪怪的,看見她就像看見怪物般躲得遠遠的。有天她到后花園,正巧看見小李在修剪花草,她興致勃勃地要求試一試,但小李一看到她立馬跪地直磕頭,恐慌地喊著:“墨遙大仙,求您饒了小的。”墨遙瞬間明了,這群人怕是把自己當成妖怪了,她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要顧瑾笙能信她就足矣。說到顧瑾笙,一回到王府他就急著處理女童案的后續事務去了,到現在,墨遙已經有五日沒看見他了。
正想著去找顧瑾笙的時候,晚上他就來了,還帶來了一桌子的好菜。
顧瑾笙給墨遙的酒杯倒滿了酒,開口:“這次的案子多虧了你才能破,你現在可是全京城父母的恩人了。”
墨遙謙虛:“哪里的話,斬妖除魔是我的本分啊。”
“你可愿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
墨遙驀地抬起頭,看到顧瑾笙眼里不知名的壓抑與肅重,毫無猶豫地點頭。
“好!”顧瑾笙一口將酒飲盡。
睜開眼,眼前是喧囂的鬧市,所有的人都圍著她,墨遙垂眸,自己雙手雙腳被反綁在柱子上。昨晚的酒有問題!心里的念頭一閃而過。她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高臺,一身紫袍,正襟危坐的正是顧瑾笙。
此時一個穿著灰黑道袍的白須道士躬身在他面前,詢問著:“世子,午時三刻正是除妖的最佳時辰,您莫要因一己私心而……”
顧瑾笙揮袖打斷他的話,直直看著墨遙,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問:“墨遙,此時此刻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墨遙抬眸,“你懷疑我?”生怕聽到他說出口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立馬又說:“若你敢說是,我定,我定……”聲音一點一點低下去,滿是悲痛與失望,“我又能怎么樣呢?”
顧瑾笙上前幾步,急急解釋:“引真道士有辦法除去你的妖身,你且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墨遙看著他,滿是嘲諷:“妖身?若不是為了療傷,我怎會封印法力?又怎會被這臭蜈蚣道士擺了一道?你可知道他是要殺了我吸食我的元神來修煉?”情緒太過激憤,墨遙額角上長出了兩根東西,百姓們看到,情緒激動,大聲喊叫“為民除害,除掉妖女。”
道士一看,急忙提著劍朝她刺來,就在劍尖離她僅有一步之遙時,墨遙念著口訣解了封印,捆住她的鐵鏈碎成了粉末,指尖一動,一道天雷朝道士劈來,那道士立馬恢復了原形,變成了一只烤焦的蜈蚣。眾人唏噓,隨后看到墨遙額上的龍角,臉色大變,慌忙伏地跪拜。
四海八荒,天上地下,尊貴無比的龍族,唯有天帝一家。
墨遙騰著云,緩緩升到半空,地下全是伏地默聲不敢抬頭的人,唯有顧瑾笙定定站著,滿臉的懊悔與無措,看了他一眼,墨遙開口:“從今往后,墨遙與曦白師徒情斷,不再見面。”說完,駕著云決絕離開。
顧瑾笙身子往后踉蹌了一步,一口淤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陸·我在哄你啊
墨遙擅自解除封印,傷了元神,回到遙仙居將所有仙婢仙奴趕了出來,里里外外設置了結界,再罩上明皇鐘,就躲在里面療傷不肯出來,花溪和花淺沒法子,只好請來了天帝,沒想到墨遙連親爺爺的面子也不賣。天帝想要強行闖入,但明皇鐘堅固無比,除了施法者和造鐘者,無人能破。
“罷了罷了,這丫頭怕是傷透了心,讓她好好靜一靜吧。”吩咐好仙人們在此守著后,天帝又急急趕回去處理事務了。
傷好后,墨遙整天閑得無聊,不是在打掃屋子就是在喂魚,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把自己困在這里困了多久。
日落時分,墨遙伏在亭子的欄桿上喂魚,耳后傳來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她急忙回頭。一雙祥云白靴,淡紫長袍,清冷高貴,正是歷劫歸來的曦白。墨遙十分吃驚:“我不是用東皇鐘做了結界?你怎會進得來?”
曦白在她身邊坐下,“不巧,這東皇鐘正是你百歲生辰時我給你做的,天帝沒告訴你嗎?”
墨遙將手中的魚糧撒完,冷冷說道:“我這地方太小,怕是容不下曦白帝君你的尊貴之軀,請您移駕吧。”說罷,疾步離開。
曦白沒有追上去,臉上浮現一抹勢在必得的淡笑。
意料之中,曦白沒有走,死皮賴臉在遙仙居住了下來,每日打掃做飯喂魚,活脫脫一副三好夫君的模樣,墨遙終于忍無可忍了,吼了出來:“曦白帝君您到底要干什么?”
曦白將挑好的魚肉放到她碗里,表情仍是平淡,“看不出來嗎?我在哄你。”
墨遙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曦白又說:“我知道我的轉世把你傷透了心,關于斷絕師徒情誼這事,我早就想宣布了,你做得挺好。”
墨遙臉色一變,曦白彎身把墨遙掉落的筷子撿起來,給她換了副新筷子,又把剝好的蝦子放到她碗里,繼續說:“情愛這方面,還是男人主動比較好,正巧你天帝爺爺欠了我個人情,我便要了你做媳婦,此番,就不算亂倫了。”
墨遙渾身一抖,筷子又咻的一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