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與安徒生

安徒生在中國是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但鮮為人知的是，安徒生也是一個了不起的剪紙藝術家。在現代人的眼中，他的作品可能看起來很粗率，但造型卻可愛大方，線條生動卻富有趣味。不信，你看——

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以作家為標志，這就是安徒生的丹麥——丹麥的安徒生。或許有人說丹麥不光一個安徒生，還有美人魚呢，但美人魚也來自安徒生一個深切動人的愛情故事《海的女兒》。

安徒生是影響著全人類的作家，所以丹麥人以他們的安徒生為榮。在這個國家幾乎處處可以看到安徒生童話中的人物和他的自畫像，還有一種用紙剪成的類似太陽神的頭像——這是安徒生剪紙作品的標志，名叫太陽頭。

剪紙對于中國人來說毫不陌生，人們拿它自娛自樂，多用紅紙來剪，象征著喜慶。在歐洲也有剪紙，但與中國不同，通常稱做剪影，主要是剪取人物側面背光的影像，所以多用黑色的紙。我曾在巴黎塞納河邊，花五個歐元請一位街頭剪影藝人為我剪頭像。他取一片小小的黑紙，手執銀色小剪，站在我的一側，邊看我邊剪，如畫家畫肖像，黑紙片在他剪刀間轉來轉去，須臾間即完成，笑嘻嘻遞給我，竟連我也覺得酷似于我。

然而，安徒生不全是這種傳統的歐洲剪影。在他的故鄉歐登塞的故居博物館里，我見到他的一些剪紙作品，看上去很像我國北方赫哲族和滿族信仰類的剪紙，生動、隨性、淳樸，形象還有些怪異，但這些形象并非神像，而是安徒生腦袋里蹦來蹦去的童話人物。

他剪紙是即興的，講的故事也常常是興之所至，任意發揮：有時他用剪子把口中故事里的人物剪出來;有時他受到剪紙形象的啟發，故事再講下去就更生動更緊張更有趣。他讓這些剪紙形象有聲有色有個性有命運。這時，他的剪紙與童話的創作便渾然成為一體了。安徒生為了叫孩子們感興趣，所剪的形象大都是夸張的、變形的、有表情的，無論是廚娘、魔鬼、小丑、舞者、牧師、巫婆、海盜、皇后，還是天鵝、城堡、風車、磨坊、禽鳥、昆蟲、花草等等，全都是可愛逗趣，神氣活現。因為，這些形象都是在安徒生講故事時出現的，所以個個會笑會哭會說話。我想，當他最后把剪成的紙一打開，一準讓在場的孩子驚喜萬分。

有人說，安徒生一生留下的剪紙約一千幅。這顯然不是他實際剪紙的數量。他生前剪紙都是隨意、隨性和隨時的，不會刻意去保存;再說，紙張日久變脆，難以珍藏，因此，他剪過的剪紙至少比這個還要多幾十倍。如今，我們從他留下的剪紙上已經辨認不出哪個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哪個是穿“新衣”的皇帝，也許其中不少剪紙故事沒有寫出來過，但安徒生的剪紙無疑是他文學世界與童話天地不可或缺的極重要的一部分。

安徒生真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作家。

（節選自《當代人》201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