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清華大學迎來了一位女性——哈佛大學校長凱瑟琳·德魯·吉爾平·福斯特。年近七旬的她,依舊是標志性的利落短發、一襲黑衣以及珍珠耳環項鏈。演講中,她關注環境保護,關注未來一代的創新能力培養。
福斯特,1947年生,1975年獲得賓夕法尼亞大學美洲文明專業博士,后留校任教。2007年開始任哈佛大學校長。她還是一位歷史學家,著作有《這受難的國度:死亡與美國內戰》《創新之母:美國內戰南方蓄奴州婦女》等。
3月17日,清華大學迎來了一位女性——哈佛大學校長凱瑟琳·德魯·吉爾平·福斯特。年近七旬的她,依舊是標志性的利落短發、一襲黑衣以及珍珠耳環項鏈。演講中,她關注環境保護,關注未來一代的創新能力培養。
演講后,她接受了記者的采訪。回答問題時,她話不多,三兩句切中要害,語氣堅定又不失隨和。
創新要有盡可能廣博的視角
自3月15日率團訪華以來,她在北京掀起了一股“福斯特旋風”。作為第二次來中國的朋友,她受到了習近平主席的接見;作為歷史學家,她的作品《創新之母》高調出版,被教育部副部長郝平評價為“關于美國南北戰爭時期的文學作品里最好的典范之一”;作為教育家,哈佛大學蟬聯了《泰晤士報高等教育》新近發布的世界大學學術聲譽排行榜榜首。她是如何讓哈佛大學這所創立了近400年的高等學府持續煥發生機的?這個問題也在中國教育界引發了大討論。
在福斯特看來,“判斷一所大學是否優秀,取決于它的人才。吸引有資質的學生和老師,讓他們能廣泛而自由地探索新領域,并保持這種好奇心,是推動科學發展的最好方法。”而相較于“吸引有資質的學生”,提升教師素質,更是哈佛一直以來關注的重點。“我們將依據教師教學能力和貢獻程度,對他們進行評估,然后做出是否終身聘任的決定。這將會幫助他們成為卓越的教育者,同時這也意味著,要成為一名成功的大學教師將變得更為嚴苛和更具挑戰性。”
如何培養創新人才,是教育界一直都在討論的問題,福斯特的答案是:盡可能廣博的視角。“我一直相信,盡可能廣博的視角總能讓人們更好地創新。所以哈佛堅持給本科生提供人文教育,人文教育可以推動我們超越自身及日常生活,去思考和想象,會讓學生們找到生活和工作的真諦。”她還告訴記者,在哈佛的本科生中,選修中國古代倫理與政治學的學生人數僅次于選修經濟學和計算機的學生人數。另一方面,福斯特也崇尚紀律,“因為有所限制,更可以激勵學生的新觀點和創新潛能。”
哈佛的網絡課程,如公正課、幸福課等,在網絡的點擊率非常高,也受到了很多中國年輕人追捧。福斯特告訴記者,哈佛進行網上課程的相關研究已經很多年了。“我們之所以在這方面花這么大的力氣,首先是想讓我們所做的研究資源能更廣泛地被世界所用,迄今為止,已有約250萬人參與到哈佛的網上課程中。其次我們也想運用數字化來改變校園的教學方式。人們如何學習,什么是最好的教學方式,等等,想要研究這些問題,先要搞明白人們看了我們的課程后,會有怎樣的反饋,網絡課程可以幫我們實現這一點。現在,我們還與麻省理工學院一同建立了提供海量書籍的平臺‘ed-x’。過去的3年,我們更新了大約40門課程,每次更新,我們總能從中總結出很多教學經驗,或者是新的教學的方式方法,然后將它運用到實際教學中。”
一封寫給總統先生的信
小時候,福斯特的生活衣食無憂,但她總能發現身邊存在著一些難以理解的事:白人不能和黑人握手;白人在餐廳吃飯,而黑人只能在廚房吃飯;白人女孩大多衣著光鮮,而黑人女孩往往衣衫襤褸……她瞞著父母,寫信給時任總統艾森豪威爾:“親愛的艾森豪威爾總統:我今年9歲,是個白人,對于種族隔離有很多想法……如果我將臉涂成黑色,那么任何像公立學校之類的地方就不會接納我。但實際上我的情感并未有任何變化,變的只是膚色。”不久,她收到了總統的親筆回信。
多年以后,福斯特已經成為一名歷史學家。有一天,她想到要去追蹤一下當年寫給總統的信現在何處,因為那是她“本能地反對當時的社會和政治習俗,并終身致力于思想變革的最初萌芽”。在堪薩斯州的艾森豪威爾總統圖書館里,福斯特看到了那封信靜靜地躺在總統的文件夾里。福斯特出身名門,曾祖父是參議員,她的父親、叔叔、兩個哥哥以及很多男性親戚都曾就讀于普林斯頓大學。但家庭的淑女教育并沒有把她培養成名門閨秀,反而讓她長成了一個“叛逆女孩”。“在俱樂部里,我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學縫紉、裝罐頭,而是和男孩子們一起養牛養羊。”1965年,她放棄期中考試,去參加了聲援馬丁·路德·金的民權游行。
福斯特一直向往普林斯頓大學,但由于當時普林斯頓大學不招收女生,她只得進入女子大學布林莫爾學院學歷史。后來,她曾驕傲地對女兒說:當時有個詞叫“普萊依托”,就是限制年輕女孩行為的一些規矩,在取消“普萊依托”上,當年作為學生會領導人的自己,功勞非常大。福斯特用行動證明了母親的判斷是錯誤的。福斯特的哥哥曾回憶說:“她很了解自己的道路,她雄心勃勃,希望有所作為。”
“歷史是未來的開始”,作為一名歷史學者,美國廢奴運動、民權運動一直是她關注的重點。《創新之母》講述的正是美國內戰南方蓄奴州婦女尋求解放的過程。“創新之母”源于1862年一位美國南方白人女性的一句話,“戰爭和必要性是創新之母”。
因大刀闊斧改革被稱為“電鋸德魯”
2001年,福斯特開始擔任哈佛大學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首任院長,研究院前身是1999年并入哈佛大學的女子學院。她一上任就調整管理和組織結構、吸引新的捐助,裁掉了1/4的員工……因為大刀闊斧的改革,福斯特被稱為“電鋸德魯”,研究院也很快位列國際學術前沿。
2007年10月12日,具有男性精英色彩的哈佛大學迎來了第一位女校長福斯特。這一消息受到了眾多哈佛女性教授的熱烈歡迎。上任一周,她收到了一封特殊來信。它“寄”自1951年,由哈佛大學第二十三任校長詹姆斯·柯南特委托哈佛檔案館轉交,要求轉交給21世紀初的校長。柯南特是哈佛歷史上備受尊敬的校長,他擔任哈佛校長20年,堅持精英教育向所有有才能學生開放的主張。信中給予的厚望,讓福斯特感到了歷史的重托。
另一方面,從管理87人、1700萬美元預算資金的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到管理擁有11個院系、2.4萬名員工、30億美元預算資金、近300億美元捐贈資金的哈佛大學,福斯特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處理完前任離職后混亂的局面,福斯特又不得不謹慎應對2008年金融危機,哈佛引以為豪的校產一夜蒸發掉120億美元。她一方面千方百計縮減預算開支,一方面聘請校產基金總管,并力挽狂瀾,將校產基金從2009年初的260億升至2012年初的307億美元,被《福布斯》雜志評為2011年度增長最迅速的校產基金。
福斯特曾屢次強調:“我不是哈佛女校長,我是哈佛校長。”時至今日,她對“男女平等”這個命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3月17日,在回答清華學子的提問時,福斯特也談道:“當校長8年來,我明白了自己應該欣然接受‘我是哈佛女校長’這個事實。我周圍的人應該理解,這個領域的其他工作者可以擁有和我一樣的工作和位置,并且可以坐上比我還要高的位置。這不是性別的問題,而是他們覺得自己能做什么、如何做的問題。”
對歷史和未來負責
馬薩諸塞堂是哈佛最古老的建筑,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曾經在這里戰斗。而今,福斯特在其中一間十余平方米的辦公室內運籌帷幄。作為哈佛校長,她制定學校的發展戰略和方向,和各學院院長開會協作,到全球各地拜訪校友……還要接待每一個預約了的學生。
傾聽,是福斯特的法寶。她曾說:“在哈佛這種精英匯集的地方,如果你安靜傾聽他們,你會受益匪淺,所以我努力向他們學習,了解他們的想法。假如我要解決一個問題,我會先聽聽他們的見解,看看我的想法和他們的想法之間有何差異,再思考怎樣彌合這些差異。傾聽能夠讓你與他人建立良好的聯系,這種協同能力部分來自于我的好奇心,部分是來自于解決問題的策略。但我也是一個很果斷的人,有些原則我是不會放棄妥協的,一旦我決定了,我會告訴大家:我們必須這么做!”
福斯特深知,對于一所百年名校,僅僅著眼于眼前是遠遠不夠的。“一所大學的精神所在,不僅僅是對現在負責,更要對歷史和未來負責;一所大學教授的學問,應該是影響終身的學問,將傳統延續千年的學問,創造未來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