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我與同在北京半導體器件五廠工作的女友孫素華(現在的老伴兒)先后學徒期滿,并開始了長達五年的戀愛“長跑”。
說來也是有緣,我們之間的“大媒”竟是一個書包。這年春天,我因感冒病休在家,女友隨車間其他幾位同事一道來探望,卻在離去時將她的書包落在了椅子上。幾分鐘后,當門窗再度敲響,四目相對的一刻,我不禁怦然心動。
然而,“文革”時期談戀愛,可不比現在年輕一代開放浪漫。別說擁抱接吻,連手都很少拉。即使這樣,還是讓我們碰上了一件荒唐年代的荒唐事:1975年夏日的一個晚上,我們正坐在宣武公園藤蘿架下的條椅上聊天,忽聞一片噪雜聲,隨著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由遠及近,方知是三四個聯防隊員在巡邏,其中一人邊晃著電筒邊走過來指手畫腳道:“離遠點兒,別靠得這么近!”真是讓人又可氣又可笑。
那時每逢“五一”或國慶節,都舉行群眾游園活動,我所在的工廠負責在陶然亭公園水面出動一艘“炮艇”參加“海戰”表演。1975年國慶臨近,我隨游藝組提前進駐公園做準備工作。乘晚上值班的機會,約女友來玩。當我倆蕩起雙槳,愜意地劃著小船向水榭進發時,由于天黑,而沒有看見水中的“暗礁”——距水榭約30米處的一道鐵絲隔網,隨著船底發出的一聲巨響,船頭頓時高高翹起,且處于進退維谷的險境!當時仗著年輕,雖然我倆都不會水,卻未感到害怕。我們沉住氣,開始試探性的反向劃動船槳,還好,船一點一點地向后退著,我們最終平安脫險!
1976年春,一天下班后,我騎自行車帶著女友去天安門廣場。途經中南海新華門時,忽見左前方一位穿白制服的人向我們走來,“啊,有警察——快下車!”女友聽我喊叫,忙跳下車走上便道。但警察仍示意我下車,并向我敬了個禮。“剛才帶的什么人,騎車去哪兒?”警察問。“對不起,是我女朋友,我們去天安門。”我答。“好,把車留下,先陪女朋友去吧。”我一聽要扣車,忙讓女朋友過來幫我求情。可隨后,那位警察的一番話卻把我也逗樂了,他說:“我在新華門站了20多年崗,還沒見過有誰敢在這兒騎車帶人,你是第一個。不扣車也行,你先在這待會兒,等再看著有騎車帶人的,你就走。”我心說,那得等到哪年去呀——
1976年唐山大地震波及北京,我家在宣武公園里搭了“抗震棚”,并住了較長一段時日。這期間,女友來了不能老在地震棚里貓著,好在這年春節時,我家添置了一臺上海產凱歌牌黑白電視機。別看才只有9時大,當時這可是稀罕物。我便提議陪她一起回家看電視。為安全起見,我們把電視機放在八仙桌下,我倆則躲在用四根鋼管支起來的雙人床下,冒著尚有余震的危險,美美地看起了電視。時至今日,當我問起老伴兒是否還記得大地震時我們曾躲在床下看電視的趣事時,她竟脫口而出:“那怎么不記得——當時咱們看的是故事片《紅雨》。”這一回答,讓我在感嘆老伴兒記憶力的同時,更有一種感動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