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梅蘭芳家兩代人

毛澤東一生愛好廣泛，早在延安時，就列京劇比較感興趣。由于毛澤東在國家和黨內的崇高地位，他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接觸了許多京劇藝術家。這使他不僅對京劇藝術有了更多的了解，還與一些著名京劇藝術家有了一些交往。其中，他與梅蘭芳父子的交往就是典型的代表。

毛主席題寫“百花齊放，推陳出新”

梅蘭芳是我國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祖籍江蘇泰州，1894年生于北京。因受家庭影響，自幼酷愛京劇，后來成為馳名海內外的京劇藝術大師。毛澤東對于梅蘭芳，當然是早就有所耳聞。但在1949年以前，毛澤東一直沒有看過梅蘭芳的演出。直到1949年春，毛澤東從西柏坡來到北平，才第一次看了梅蘭芳的演出。

當時，毛澤東和中共中央機關都在香山。為了歡迎毛澤東和中共中央進駐北平，北平市特意召開了一個歡迎晚會。毛澤東聽說晚會上還有梅蘭芳演出的《霸王別姬》，十分高興。在去看戲的途中，他忍不住對警衛排長閻長林說：“看戲電是工作嘛。咱們今天就去看聞名中外的梅蘭芳先生演出的他的拿手好戲——《霸王別姬》。這位戲劇界的名人可不簡單啊。日本帝國主義侵占中國以后，梅蘭芳先生就再也不演戲了，還留起了胡須。他不顧日本侵略者和國民黨反動派的威逼利誘，罷歌歇舞。這位藝術家的民族氣節是多么的可貴啊！我們今天去看梅蘭芳先生的演出，就是提倡這種民族感、正義感，號召人們向他學習。”

晚會在長安大戲院舉行。當毛澤東走進劇場時，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等人也先后來到了。北平市市長葉劍英致過歡迎詞，戲就開演了。梅蘭芳和劉連榮的《霸王別姬》是壓軸演出。當此劇即將開演時，鑼鼓和胡琴都換了，戲院里似乎出現了另外一種氣氛。毛澤東與所有的觀眾一樣，全神貫注地盯著舞臺，等著梅蘭芳的上臺。

梅蘭芳上臺以后，整個劇場都被他的風采所吸引了。毛澤東也看得十分入神。過了一會兒，警衛員看演出即將結束，就催毛澤東早點退場，因為他們見觀眾人很多，擔心散場時不好走。可是毛澤東不同意，說：“提前走不好，那樣做不禮貌。”警衛員只好作罷。

演出結束了，梅蘭芳和全體演員出來謝幕，全場響起暴風雨般的掌聲。毛澤東與觀眾一樣，也站起身來，向梅蘭芳等演員熱烈鼓掌。

在乘車返回香山的途中，毛澤東問警衛人員：“你們看今天晚上的演出，感覺演得怎么樣？”

閻長林說：“演得真好！像這樣的好戲，我們還從來沒有看過呢。”

“是啊。這真是一次高水平的藝術表演。”毛澤東滿意地說：“今后，這些人都是新中國的戲劇家，在政治上將要有地位，受人尊敬。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國的戲劇肯定能很好地發展起來，能夠在新中國的建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毛澤東還深情地對警衛員李銀橋說：“不要學西楚霸王，我不學，你也不要學。”

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在臺下認識了臺上的梅蘭芳，雖然近在咫尺，但未能直接見面，握手交談。

時隔一個月后，時任上海市市長的陳毅遇見梅蘭芳（當時梅先生住在上海），就對他說：“周恩來副主席打來電話，說毛澤東主席想請你梅先生在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會議召開期間唱幾場戲，不知可不可以？”梅蘭芳立刻欣然應允。

7月，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會議在北平召開。會議期間，毛澤東夙愿得償，會見了梅蘭芳。

領袖的和藹態度和親切話語，使梅蘭芳激動不已。接著，梅蘭芳在長安大戲院再次演出了《霸王別姬》。毛澤東坐在第五排正中，再次觀賞了梅蘭芳的精湛表演。謝幕時，毛澤東和大家一起起立鼓掌，體現了領袖對藝術家勞動的尊重，也體現了新社會對藝術家政治上的平等。

1951年3月，中國戲曲研究院即將成立，梅蘭芳將被任命為院長。他自知責任重大，就到榮寶齋訂裱白宣紙冊頁，送請毛澤東題詞。毛澤東接到梅蘭芳送來的冊頁，就在冊面的左面題寫了“中國戲曲研究院”，又在右面寫了“百花齊放，推陳出新”。寫完以后，他覺得不太滿意，又在其他紙上寫了一遍。還是覺得不太滿，又換了一張紙寫，這才覺得滿意，寫好后，派人送給了梅蘭芳。

梅蘭芳是懂書畫的，當接到毛澤東的題詞時，非常高興，但他發現毛澤東所題的字不在原來的冊頁上，就問來人：“是不是我們的紙不太好，所以換了？”來人立刻解釋道：“主席寫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第一次是寫在原來的冊頁上。主席寫完了，不滿意，就另換了紙來寫，又不滿意。這是第三張。”他還說：“主席給人題詞，通常都寫幾張，然后從中選一張。”

梅蘭芳聽了很感動，說：“從寫字這件事，可以推想出毛主席處理黨和國家大事是如何反復思考，謀定而動。我們必須學習他這種認真負責、一絲不茍的精神。”

接著，梅蘭芳又對家人說：“毛主席曾對延安平劇研究院提出‘推陳出新’的指示，這針對的是京劇改革。現在中國戲曲研究院成立了，毛主席也給我們寫了‘百花齊放，推陳出新’。這個口號提得好。過去有些人認為京劇是老大哥，我就覺得不合適。中國有那么多地方戲，每種地方戲都有它自己的特色，各有各的長處，應該按照‘百花齊放’的方針，交流經驗，互相學習。”

1958年9月，梅蘭芳率領梅蘭芳劇團到江蘇、浙江、湖南、湖北等省的主要城市巡回演出，并與各地劇團的主要演員相互觀摩、座談，交流經驗。毛澤東知道這件事后非常高興，等梅蘭芳返回北京參加國務會議，毛澤東大老遠一看到他，便關心地問：“你幾時回來的？這次走了不少地方吧？”

梅蘭芳趕緊作了回答。回家后，他由衷地對家人說：“毛主席操勞國家大事，卻對我們如此關心，令人感動啊！”

“毛主席可真懂戲，對人又那么親切”

梅葆玖是梅蘭芳的兒子，梅葆玥是梅蘭芳的女兒，他們都是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由于毛澤東愛看京劇，所以他們也有幸與毛澤東有過接觸和交談。

1951年除夕，梅葆玖和父親梅蘭芳一起來到懷仁堂為毛澤東等中央領導演出《金山寺》和《斷橋》。第二天是春節，梅葆玖又來到懷仁堂演出了《玉堂春》，毛澤東前一天看了梅蘭芳的戲，第二天又興致勃勃地來看梅葆玖的戲。此后，毛澤東又多次觀看了梅葆玖的演出。

因為經常看梅葆玖的戲，所以毛澤東也認識了梅葆玖。有一次，在懷仁堂的休息室里，毛澤東遇見梅葆玖，便問道：“你是幾歲登臺的？”梅葆玖回答說：“我第一次登臺是16歲。”毛澤東點點頭。忽然，梅葆玖想起自己有一本紀念冊，便對毛澤東說：“我有一本紀念冊，想請您給題個詞。”毛澤東含笑地說道：“你送來，我給你寫。”梅葆玖沒想到毛澤東就這么爽快地答應了，回家后，馬上就托人把紀念冊帶給了毛澤東。僅過了三天，紀念冊便被送了回來。梅葆玖打開一看，只見毛澤東在上面用毛筆寫了“毛澤東”三個草字，梅葆玖滿足地捧在手中，久久不肯放下。

梅葆玥是梅葆玖的姐姐，她與毛澤東認識比弟弟要遲一些。1963年春節期間，北京市京劇二團的負責人帶著梅葆玥和其他幾位演員來中南海為毛澤東演戲。在一間寬敞的大廳里，梅葆玥第一次見到了毛澤東，心激動地怦怦直跳。這是一次清唱晚會，梅葆玥演唱的節目是《文昭關》。與其他演員一樣，她把事先用恭楷抄錄的唱詞，送到毛澤東手中。毛澤東一邊聽梅葆玥清唱，一邊用右手打著拍子，顯得十分灑脫。梅葆玥剛唱時，心里還有點緊張，后見毛澤東聽得十分入神，便越唱越放松，越唱越自如了。

唱完京劇，又開始跳舞。跳舞時，毛澤東忽然迎面朝梅葆玥走來，問道：“你的老師是哪一位？”梅葆玥回答道：“是王少樓。”毛澤東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點了點頭，說：“噢！你是余派。”接著又問：“葆玖是你什么人？”“是我弟弟。”梅葆玥一面回答，一面想：毛主席可真懂戲，對人又是那么的親切。回家以后，她就把自己見到毛澤東的情景告訴了家人。家人都鼓勵她要努力工作，以此報答毛澤東的關懷。

“文化大革命”期間，毛澤東對梅蘭芳和他的子女的情況仍很關心，一次，他見到中國京劇院的一位演員，便問：“梅家的情況怎么樣了？生活得怎么樣？”后來，這位演員把毛澤東的話轉告給了梅蘭芳的夫人福芝芳，梅家人都很感動。從毛澤東與梅蘭芳父子等藝術家的交往中，我們可以看到他老人家偉大而又平凡的一面。

張寧《黨史縱橫》由新華/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