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古路壩燈火》由著名作家、編劇、導演莫伸編劇和導演,影片以李院長、魯校務、徐丹凝、吳建聰、鄭浩秋和余專員等為主線,以上世紀30年代末抗戰全面爆發后,西北聯大南遷漢中,借城固古路壩天主教堂辦學的故事為背景,講述和還原了中國高等教育事業成長史中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并通過那個特定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歷史性的現在和現在進行時的歷史,它的價值和意義訴求卓然有痕。
《古路壩燈火》在影片的總體風格上延續著莫伸一貫的現實主義手法,樸實而真切。他以經典的三段式敘事方式和人物、事件、背景三位一體的結構方式,巧妙地運用李院長、魯校務與余專員,徐丹凝與吳建聰,鄭浩秋與鄭浩春三組人物,組構了艱苦辦學、轉變觀念和科學救國三組故事,并通過鏡頭的不斷伸縮和挪移,在三角邏輯支撐和垂直單線索敘述中,使古路壩的故事沿著三個主題垂直展開。
以李院長、魯校務和余專員為核心,展開的是艱苦辦學的故事,以事件進程為主導的敘事模式真實的記錄了那個年代里中國教育在歷史的時間軸中的艱難歷程。完全是歷史的巧合,千里遷徙的學校走進了古老的教堂,抗日救亡的神圣性與宗教的神圣性象征般的融合在了一起,在教堂的映襯下,西北聯大所屬的國立西北工學院(今西北工業大學前身)教育救國、科技救國的理念和圖景愈加顯出崇高和圣潔。歷史是今天的明鏡,國立西北工學院一絲不茍的教育原則就是在這樣嚴格的教育精神之下才走到了今天,才有了今天中國的航天事業,以及今天中國雄厚的國家實力和軍事實力。這是一個真實的版本,還原這段歷史,生動的表現中國知識分子的學習成長歷程,以及這段歷程的背景,體現出是歷史就應該給予它應有地位的坦誠和求實。
丹凝與建聰的愛情,展示和見證著那個特殊時代知識分子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嬗變。戰爭把時代的因素延伸在生活的每一個層面,愛情與戰爭同在的同時又被戰爭所洗禮。極度的自私成為時代嘲弄的對象,虛榮在和歷史的對話中呈現出它的軟弱和無力,冒牌的體面和教養也在與強大的抗日圖存的歷史背景對話之中,呈現出卑微、蜷縮和寒酸。貌似簡單的愛情背后,其實表達出錯綜復雜的情緒,正是這種血與火的救國救亡的大背景大環境,使得自私與虛榮成為一個時代的反義詞。通觀全劇,熱血沸騰的圖強發憤取代無病呻吟的小資情調雖然結構的很簡單,卻內涵飽滿。顯然,與時代和歷史進程同步的愛情,既是同仇敵愾、抵御外侮的年代形成的情感價值認同,又是影片著意賦予的意義。

戰爭的殘酷對知識分子心靈的滌蕩不僅表現在丹凝和建聰的愛情之間,也滲透在痛失親人和飽受磨礪之后。浩春的探訪,帶來了浩秋一家被日本鬼子殺害的噩耗,面對親人被日本鬼子屠殺,是上前線為親人報仇還是留存后方繼續學習,同樣也是王子復仇記式的生與死的選擇。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樸素情感是與歷史共同成長起來的,這種沖突的背后是對整個知識分子的精神洗禮和人生價值觀的再造與重塑,這就是戰爭的力量,同樣是戰爭背后的力量。戰爭可以改變一切,而這被改變的一切也同樣在抵御、改變、并最終摧毀戰爭。
三個主要的故事構成了整個影片的主題內涵,三個故事,三個堅守:要放棄原則的生存還是要堅持原則的生存,要匹夫之勇還是要科學救國,要浪漫的情懷還是要追求真理,這三個主題三位一體的表現了古路壩燈火的精神實質及內涵,有效地構成了故事結構以外的邏輯三角,并用這個三角支撐完成了整個故事的內容敘述和主題表達。
《古路壩燈火》在敘事模式上選擇的是簡潔而洗練的單一故事線索推進型敘事模式。簡潔的敘事表現在對那些不言而喻的背景一帶而過。在人物關系的設置上,采取了簡單型人物關系設置,人物樸實平淡但真實,場景的設置、敘述的方式、音樂的表現、線索的鋪排、情節的推進,甚至矛盾的沖突和戲劇張力,都是在樸實而無華的素面中展開。敘事在這里已經超越了技巧成為了一種價值觀,抗日救國不僅是一個背景也是一個輪廓,更是人物心理塑造的一個出入口,用情緒性細節和象征性細節的真實,彌補情狀性細節的不足,用體驗和感悟而不是呈現的方式來避免和忽略場景的單一,從而進入心理的情境。雖然故事情節設置上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但卻始終扣人心弦,在簡單故事的結構模式中呈現出復雜的歷史背景,由簡單而深厚,由樸實而嚴謹,在宏大的歷史背景之下,透射出一種人性的光芒。
《古路壩燈火》的開場是從遙遠的具有象征意義的火炬的畫面開始的,它意味著這不僅僅是西北聯大和國立西北工學院的火炬,也是人類知識的火炬。正是它,有力地奠定了教育的原則、方針和精神,使古路壩的燈火成為了一種象征,也使它成為了新中國教育最重要的注腳。
古路燈火,恒久不熄,永遠照耀。
(陜西省策劃協會主席 陜西省文藝討論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