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江 金融投資讓財富傳承更有效率

金融資產可以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可以帶著走，而且全球流通。因此，家族傳承的研究專家顏懷江肯定地說，金融組合投資對于所有家族都是有好處的。

伴隨著我國財富階層人群開始進入傳承的階段，如何讓一個家族的財富、名聲及信念得以傳承永續，企業家族面臨的不外乎就是這兩種選擇：繼續擴張家族擅長的實業企業，或者建立多元化的金融投資組合來保有財富。

當然，二者之間并沒有不可打破的隔閡。在家族傳承領域的研究專家顏懷江看來，每一個具備實力的企業家或者第一代財富擁有者，都在金融投資的路上進行著或深或淺的嘗試。從傳承的時間維度來說，在第一代和第二代實業的比例比較高，但是越往后金融資產的比例會拉高。

國內高凈值人群的形成及其創造財富的時間并不長，對從創造財富到守護財富的歷史必然性和差異性還沒有全面而深刻的認識。與歐美家族財富經過百年以上數代人的積累和傳承的情況不同，國內改革開放也不過三十多年，財富的積累在短暫的數十年內迅速完成，而且中國轟轟烈烈的財富創造過程還在繼續，對于財富傳承規劃也還沒有形成習慣，在普遍忙著迅速積累財富的社會大背景下，對管理財富以及規劃傳承還處在摸索階段。

金融資產配置對所有家族都是必需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私人銀行領域從業二十多年的資深國際私人銀行家、磐合家族辦公室創始人顏懷江最近幾年的工作重心就幾乎全部轉移到了中國內地。家族傳承的需求十分普遍且旺盛，卻不得其門而入的現象也是稀松平常。

金融投資對于家族財富傳承的意義在于何處？顏懷江認為，一個家族要想長久傳承，不能只通過家族企業，因為家族企業能持續經營的不確定因素非常多。中斷的原因有主觀和客觀的因素。客觀的因素可能是因為政治大環境不利于第一代把實業傳給第二代，也可能10年前這個行業很紅火，但10年后可能就沒落了。主觀的原因就是第二代不愿意或者沒能力接班了。所以家族財富接下來有一部分，或者說一大部分的財富最終會走向金融資產配置。

客戶有關傳承的咨詢紛至沓來，顏懷江注意到，國內的客戶很多現在還是在傳承初期，很大一部分面臨的是如何從重資產過渡到輕資產。“這幾年有很多第一代慢慢地開始出售他的重資產。例如公司股權、不動產。現在很多公司在賣，賣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他的小孩不愿意接班，另外一個就是公司第一代年紀大了，趁有好價錢就賣掉了。”

實業大部分是“重資產”，而金融資產是“輕資產”。“重資產”是有形狀和限制的，而金融資產是沒有形狀的，很容易交接棒。一般傳承到一個成熟的家族，在幾代之后金融資產就占有一定程度的比例。因為金融資產可以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可以帶著走，而且全球流通。因此，顏懷江肯定地說，金融資產配置對于所有家族都是有好處的。

金融投資更有效率和分散風險

金融資產在家族財富的重要性就是使傳承、交接、管理、分配更有效率。一般的家族要傳承財富，就要進行合理的配置和分散。所有傳承的家族很少把資產都集中在某個地區或國家，要進行一個全球化的配置就要從“重”到“輕”，輕才容易配置和流動。相比較而言，持續經營一個公司的難度遠高于持有一個公司的股票。經營企業是需要專才的，但是金融投資只要善用金融機構就會比較容易，同時利于每一代接班者去掌控、駕馭、分配這些財富，因為牽涉企業經營權的比重較低。這樣會讓傳承更有效率，讓家族的財富構成會越來越健康。

從比較淺層次的資產類別來說的話，金融投資的多元化在于合理的配置和分散。單純講純金融投資，就是股票、債券和貨幣。做配置的最大特性是東方不亮西方亮，每一個時間點一定有一部分資產在增長。如果只集中在某一類資產，風險就高。顏懷江總結自己國內的大部分客戶的投資集中在國內，持有資產大部分以人民幣計價為主，所以還是一個很原生態的模樣，必須要開始多元化配置，貨幣、地域、資產類別進行合理的劃分和配置。“以前是舊常態，經濟高速發展，不動產迅速增值，不管什么人買不動產都賺。新常態不一樣，經濟成長放緩，不動產開始飽和，很多剛需慢慢消失。舊的模式開始改變，從舊常態到新常態就必須多元化。國內家族對金融投資的需求開始往這幾個方面傾斜。”

貨幣作為金融工具的一種也是需要分散的。至少需要兩個貨幣，一個本國貨幣，一個外國的強勢貨幣，現在來看就是美金。美金和人民幣就是蹺蹺板，人民幣貶美金升，反之亦然。“十年后人民幣強我花人民幣，美金強我花美金。這是你未來的主動權和選擇權的問題，不要被動，如果單一就沒有空間。”

金融資產還有跟實業相關的金融投資，就是家族的上市公司。國內的企業這一塊需求很旺盛，就是做家族上市公司的市值管理，或者說是并購基金。現在在中國大部分家族的傳承初期，可能只有一家上市公司，這家公司占有這個家族資產的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因為各種原因，減持有限，所以除了自己的上市公司股票以外的資產，配置得不多，財富也難兌現。所以企業家族關心的是自己的上市公司的股價怎樣才能維持長期的穩定和增長。

這就需要市值管理—主要就是往既有的公司架構中不斷加入新的題材、市場喜歡的元素，公司的產品和品牌多元化，讓市場對他們公司的未來有所期待。然后這個上市公司的股價能夠被市場所認定，維持一個穩定的價格，并且逐步增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市值管理是一個有并購功能的金融手段。“簡單的邏輯就是這樣。這樣的話大股東就可以同時養十個項目，成功就給上市公司，不成功就養著，如果太成功就可以獨立上市。如果不牽涉到經營權就可以稱作金融投資。”

除了家族基金，第二個重要的金融工具就是信托。它是一個綜合性的家族財富載體，里面可以放純金融資產，也可以放上市公司股權、不動產等等。如果以金融資產來說的話，一般會牽涉到銀行產品和保險公司的產品。國外的銀行是可以買賣股票的，可以不通過券商。但在國內，就一定要通過券商。

保險機構也是家族財富管理體系里面很重要的一塊。“我們在幫每個家族設計家族財富管理架構的時候，很重要的基礎結構就是私人銀行和保險公司的定位與運用。保險公司在家族財富里面的作用是對未來現金流的確保。投資都是不確定的，保險最大的功能就是把未來的不確定變成確定。”其實保單可以看成一個長期的債券，而且保單可以處理很多非關報酬率的問題，例如說有控制權的資產移轉、指定受益人的分配、免稅的遺產等等。

顏懷江的客戶普遍都接受的高額保單概念就是 “家族成員人生價值變現工具”。家族中的每個人除了對家族的貢獻和價值之外，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時間價值，保險是這個時間價值能夠變現的唯一的工具。“從現在開始到和上帝喝咖啡，這段時間的價值，保單就會幫他積累。當到他和上帝喝咖啡之后這個時間價值就會變成現金資產回到家族財富管理系統里面。”這就像是家族成員的IPO計劃，每個人一定可以把自己IPO，這個IPO的市盈率跟自己的健康和時間有關，越早做，越健康，市盈率就越高，不然時間價值就浪費了。

“或者說我可以利用保險的工具幫他做一個百分百保本的家族資產的策略，例如客戶給我10個億，我可以給他保證在他有生之年這10個億百分之百保本。用其中一個億買10個億的保單，剩下的9個億怎么投資都是賺。”在這樣的保險手段設計之下，投資就是錦上添花。子孫后代在某個時間段要用一筆錢，完全可以通過信托和保險來分配。信托是一種管理和分配的機制，而且是一個風險隔離的機制，免除委托人的債券稅務的問題。所以這里面可以放很多金融資產或非金融資產。傳統的金融產品不見得有管理家族財富的功能，而家族基金和家族信托是具有這種功能的。

只有優化資產結構才有發展的意義

籠統地說，顏懷江的工作就是做家族財富傳承的頂層設計，在他眼中，這是最根本的，也是最具決定性的，而非兜售零零散散的金融產品。“我的做法一定是先談架構，架構定了之后是定機構，機構定了之后再選產品。就是說我們提供的不是金融產品，我們的產品是架構跟專家。就是說你今天來我的餐廳吃飯，我不是點菜，而是幫你挑廚師。只要金融機構挑好了，金融產品就會自然而然地對應上。”

家族財富管理不能從產品出發，必須從結構和架構出發。顏懷江形容自己的客戶資產狀況，“每一個客戶的家族財富就像一座大廈，如果要蓋大廈，你首先要找結構設計師，而不是找做裝潢或賣家具的人。我們的工作是先把整體的架構整體劃好后，再找合適的施工團隊。所以我們的功能在于架構一個可長可久的財富大樓的結構。”而這個大樓最重要的基石，一個是私人銀行，一個是保險公司。

顏懷江在國內的客戶很多都面臨一個“資產持有結構很原生態”的問題，沒有經過雕琢和修飾，他們資產的狀態很難傳承。因為中國的企業家群體普遍都有代持的現象，例如說害怕別人知道自己的財富狀況。第二要隔離個人的風險，所以把資產放在別人的名下。這種情況就很難傳承，它沒有經過調整和優化。只有經過調整結構，再去發展才有意義。“所以我做大部分客戶的第一步就是做產權梳理。例如說我今天要把一個億傳給我兒子，不是你想怎么傳都能如愿的。未來遺產要交稅，我把一個億給兒子，他要先交五千萬的稅，這樣就是說我有一個億，我的兒子就負債五千萬。”

因此，作為多個家族辦公室的管理者，顏懷江認為做家族財富管理不是說買什么股票什么基金這樣很末端的問題，而是要讓這個結構更加多元化。

顏懷江 中盟磐合家族財富管理有限公司總裁 、中盟磐合家族辦公室創辦人。專注于高凈值中國企業家族的財富保全與傳承，擁有近20年金融領域的豐富經驗，累計服務過 230 個高凈值華人家族，主持并運營數個 Multi-family off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