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強尼魯克更調皮的鳥兒了
我和丈夫都是鳥類攝影師,自從我們來到這里拍攝強尼魯克后,就覺得它是世界上最調皮的鳥兒了!沒有之一。
它們的體型不是很大,有著猛禽特有的彎勾嘴和鋒利的爪子。它們是紅腿巨隼的近親,但相比之下,它們可沒有紅腿巨隼那么友好。
生活在南美洲的最南端以及福克蘭群島及其附近島嶼上面的這群小家伙,聰明好奇又調皮搗蛋。它們一點兒也不畏懼人類,甚至時常搞出花樣來作弄我們。這不,每當我拿著相機在鳥群附近拍攝時,總有淘氣的小伙們會來撞我的后腦勺,哦,這別提有多疼啦!后來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在帽子后面畫上眼睛,制造出我在看它們的假象,誰知它們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頻繁地向我發起進攻。我的丈夫躲在陰涼處打盹時,它們也會來騷擾一番,你看,他手上的血印子就是它們的杰作。
記得有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們四處尋找它們的蹤影卻徒勞無功。回到帳篷一看,壞了,它們正在我們的帳篷邊上“玩耍”呢,地上散開了的卷紙,破了洞的帳篷,打碎了的水杯……都標志著它們的赫赫戰功。看見我們來了,它們也不跑,反而玩得更歡了。如果這不是自己的帳篷的話,看著它們好奇地把腦袋伸進背包里的情景,一定會覺得很好玩。在我們趕他們走時,它們還不忘帶走一條扎帳篷的繩子作為“戰利品”。
如果你以為它們只是一群聰明狡猾的小家伙,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它們生性殘忍、冷酷無情,以任何生物為食,島嶼上的許多鳥類都害怕它們。
然而,隨著拍攝和記錄的深入,我們發現了它們的另一面。
離開出生地之前
亞瑟是一只5個月大的小強尼魯克,按照平日的慣例,父母應該要給它喂食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它大聲叫嚷了許久,父母都對它不理不睬。此時它還不太明白父母態度的轉變是在暗示它:離開雙親的時候到了。
實在餓得不行的時候,它跑到了鳥類繁殖區里尋找食物,誰知一進去就碰壁了:鳥兒們都對強尼魯克家族的壞名聲早有耳聞,大家誰也不歡迎它。沒一會兒,它就被一只成年信天翁趕得遠遠的了。由于絕望,它發出了響亮的叫喊聲求助,沒想到引來的不是父母關切的目光,而是一群同樣被父母“冷落”了的小雛鳥。原來,它們早已聚集在一起結成了同盟。
亞瑟并沒意識到,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它得融入這個新的團隊之中,度過危機四伏的青春期。在這個年輕的隊伍里,它們的存活率只有5%左右。
加入了小強尼魯克同盟以后,亞瑟的膽子稍微大了點兒,開始結伴攻擊繁殖區里的其他雛鳥,有一天它們甚至在小企鵝身上打起了主意。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它們干得很漂亮——盯上了一只比較笨拙的小企鵝,趁著企鵝媽媽去覓食的機會,一個俯沖抓住了它,然后把它帶到了繁殖區邊上,小企鵝來到相對陌生的地方,立刻慌了,小強尼魯克們顯得很興奮。正當它們瓜分小企鵝尸體時,一只成年雄性強尼魯克飛了過來,試圖把小家伙們趕走。開始時,它們以為長輩是和自己玩耍,誰知沒一會兒,一只成年雌強尼魯克也加入了進來(它們大概是一對夫妻吧,我想),小家伙們害怕了,紛紛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它們在這件事中得到了另一個信息:離開繁殖區的時候來臨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它們要面對的是來目大目然的挑戰,這是一場更加艱難的考驗。
流浪的青春期
盡管在海面它們有機會得到更多的食物,但這樣太危險了,同樣危機四伏的還有溫暖的草叢,迫于無奈之下,它們選擇了沿著海岸線流浪。這是一場漫長的跋涉,它們得面對一個未知的世界,其中最為讓人煩惱的是食物的匱乏。
作為一種什么都吃的鳥類,食物似乎隨處可見,但真正能果腹的東西其實并不多——它們太小了,根本對付不了成年的鳥類,雛鳥們又在成鳥身邊寸步不離。加之小強尼魯克聯盟數量眾多,每只鳥兒能分到的食物少之又少,一天之中能有食物下肚就是幸運的事情了。它們還時常為了爭搶食物而大打出手,體能相對較弱的同伴有時就是因此而喪命的。
在跟蹤拍攝它們的“流浪之路”時,我們驚訝地看到了這樣一幕:亞瑟找到了一片生長著蘑菇的地域。嘗試著吃了幾個以后,引來了其他同伴的注意。于是大家一窩蜂地撲到蘑菇上,爭先恐后地吃了起來。我和丈夫看著地上的狼藉,不由得驚呼:在饑餓面前,它們竟然吃起了素食!
有一次在象海豹聚居的地方,它們發現這些重達幾噸的大塊頭正在換皮,或許是由于太餓了吧,有一只小強尼魯克顧不上象海豹皮味道的不佳,撿到脫落的皮屑就往嘴里塞。其他鳥兒見了,也紛紛效仿。
它們自然不是每次覓食都這般艱難,到了海狗幼崽出生的季節,它們的食物就大大增加了。被看中的小海狗往往會被一小群強尼魯克包圍起來,協力把它啄死,如果碰上奮力反抗的海狗,它們會采取活吞的辦法解決問題。
這種殘暴的行為印證了一個關于它們的故事:多年以前,它們就是海員們最為頭疼的“敵人”,只要聞到停靠在岸邊的小船上有食物的味道,它們就會向船員們發起進攻,當時,人們被它們抓傷的事情時有發生。有人還給它們起了“會飛的猴子”和“飛翔的魔鬼”這樣的綽號。
故而在附近島嶼上居住的居民們并不喜歡它們。20世紀末時,開槍殺死一只強尼魯克是可以得到獎金的。盡管現在開槍是不允許的事情,但它們還是讓牧羊人頭疼不已,因為它們會合力把一只羊趕到山溝邊上,當獵物不慎落入溝里時,它們就會一起把它咬死。除此之外,它們還會抓傷寵物小狗,甚至把它們當成食物。
幸好討厭它們的居民并不是全部,不少人驚嘆于它們漂亮的外表,覺得它們是大自然精心設計出來的作品。他們會專門給落在自家柵欄上的“客人”送去肉片當作午餐。
重返出生地
經過一番考驗以后,亞瑟和它的朋友們又回到了繁殖區。
每年夏天,都有大量的企鵝和信天翁回到這兒繁衍生息。亞瑟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巖石上俯視著下面密密麻麻的鳥兒,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現在,它有能力自由穿梭在鳥群之中了,成鳥對它叼走自己孩子的行為根本無計可施,因為它們都缺乏反抗的武器。有一回,一只信天翁媽媽試圖用翅膀保護自己的孩子,可最終它和雛鳥都成了亞瑟的午餐。
在亞瑟重返繁殖區以后,我發現這只我觀察了許久的鳥兒已經像它的父輩那樣,變得強壯又殘忍了。除了偶爾會與它爭搶食物的賊鷗之外,它在這片土地上幾乎沒有其他鳥類對手。事實上,面對賊鷗它也從未害怕過。昨天我還看到它從一只賊鷗眼皮底下搶走一只信天翁蛋呢。這里的規矩就是沒人看管的鳥蛋就是可供吃掉的食物,干是那只賊鷗輕松地帶著鳥蛋離開了。但鳥蛋并沒有想象中好對付,它又大又硬,賊鷗根本弄不開它。郁悶之際,等候已久的亞瑟發起了攻擊,賊鷗一驚,爾后發現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便逃之天天了。
冬天將至,來年再回
冬天即將來臨,許多鳥類都會遷徙到溫暖的地方過冬。但強尼魯克并不這樣,對它們來說,浪流的記憶是屬于青春期的,一旦回來,它們便不再離開了。可惜的是,這里的冬天會冷得不適合人類居住。它們如何在島上過冬成了一個未解之謎。隨著氣溫的降低,我和丈夫必須離開它們一段時間。
每每這時,我都期盼來年春暖花開之時,可以再次與它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