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門人的記憶中,博彩業貫穿了這座城市的歷史。
然而,一年前的6月,冬天還是來了,而這個冬天足足持續了一年,即便到銀河二期盛裝示人時仍未結束。先是當月營收同比下跌了3.7%,到8月同比下跌8.1%;進入四季度后下滑幅度陡然放大,10月跌23.2%,12月放大至30.4%。至今年2月——距上一個歷史高峰相隔整一年,同比下挫了49%,3月繼續同比下挫39.4%,4月又下挫了38.8%。
到底是誰動了貴賓廳的奶酪?輿論焦點對準了來自內地的反腐浪潮。
數據顯示,從去年6月開始,澳門博彩業收入已經連續11個月下滑。業內人士認為,博彩收入下滑的最根本原因是一直以來支撐著整個澳門博彩業的貴賓廳業務,遭遇發展瓶頸。而這與內地反腐力度加強、銀聯卡賭場消費受限、收緊澳門口岸過境時間等因素也不無聯系。
內地游客一直是支撐澳門旅游業的主力軍。澳門統計暨普查局報告顯示,2014年來澳門旅游的人次超過3150萬,其中來自中國內地的有2120萬人次,占總數的67%。
“威尼斯人”,一名貴賓廳負責人早前曾對媒體透露,自2003年內地開放自由行以來,內地游客已成為貴賓廳的主要客流。在各類媒體的報道中,來自內地的地方政府高官和國企干部在貴賓廳里一遍遍書寫著一注300萬港幣的傳說。
但從去年6月起,持續的反腐壓力冷卻了這些昔日豪客的賭博熱情,亦降低了其對投注額度的“胃口”。今年3月11日,澳門中聯辦主任李剛再次發出警告,稱正嚴打內地官員赴澳門賭博,只要出入賭場,都會被發現。
澳博執行董事梁安琪在1月初對媒體表示,中央打貪對行業必然有影響,加上經濟環境欠佳,預期未來數月博彩收入仍將繼續減少。野村證券的分析師Harry Curtis也指出,中國中央政府已經開始敦促澳門特區政府轉變發展思路,減少對賭博收入的依賴,中央政府對于澳門新開賭場的規模會加以暗中控制。同時,國內反腐敗力度強化也使得高端賭客不敢再隨意前往澳門一擲千金,這令賭業失去了重要收入來源。
值得注意的是,從去年7月央行副行長李東榮到訪澳門簽訂內地與澳反洗錢合作備忘,到今年1月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介入監督所有在澳門銀聯支付系統資金往來,再到3月兩會期間,澳門廉政專員就加強追逃追贓北上面見中央紀委、監察部領導,對澳門這個特殊窗口的管控一直在加強。
美國《彭博商業周刊》網站也刊文稱,反腐戰嚇怕貴賓客戶,澳門賭場中介將目光轉向海外。中國的反腐運動讓豪賭者們不敢到澳門賭博,這個世界最大博彩中心的賭場中介大衛集團開始向其他亞洲國家拓展業務。大衛集團1月17日發表聲明說,該公司旗下的7個澳門賭場貴賓廳中有3個將被關閉。
除了反腐敗的影響之外,中國政府還已經開始打擊利用澳門賭場進行洗錢的活動,這或許對該產業的影響更加致命。而澳門特區政府也開始配合中央政府對在該地區的非法洗錢活動進行打擊,比如在賭場刷銀聯卡消費的行為就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限制,而當地的銀行業也面臨著更大力度的監控,這使得本欲流向賭場的內地資金變得更加望而卻步。
而在2014年年底進一步沖擊了澳門賭業的原因,說來則更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中國股市在下半年以來的井噴行情,令更多的賭客投機資金直接流向了內地A股市場這個更大的“賭場”,也在相當程度上搶了澳門的生意。雖然,中國實體經濟表現在2014年內持續失速,硬著陸風險仍未消除,但是在央行降息釋放流動性的推動下,股市卻在年末掀起了一波久違的火爆行情。
建立在博彩業上的澳門神話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各大賭場人氣普遍不振,座席空空如也,幾乎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此前的數據也顯示,澳門賭場的收入在過去一年間是自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的最糟糕表現。
這個總面積30平方公里、人口60萬的城市,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博彩中心,年收入曾是美國拉斯維加斯的7倍。但此時,博彩業繁榮帶來的興旺景象已經一去不復返。摘自《青年商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