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穌與媽祖共處一島,中西混搭的獨特風情在島上一直延續至今。
天主教堂的建筑材料全取自島上的珊瑚礁、火山巖,以糯米漿黏合建造。
天主教堂為島上居民構建了豐富的精神殿堂,為他們點亮人生的長明燈。
我們來到盛塘村,遠遠望見香蕉林掩映的天主堂氣勢恢弘地矗立著。教堂的庭院里種植了幾棵芒果樹,歷經百年滄桑,在芒果成熟的季節里,整個庭院散發著誘人的果香。據當地人介紹,潿洲島現有天主教信徒2000多人,每逢星期日,便有信徒到此做禮拜。要是幸運的話,還能看到當地原汁原味的天主教婚禮。
行走在教堂邊沿,高大雄偉的天主堂在四周低矮民居的襯托下,顯得規模龐大,氣勢磅礴。正門頂端是鐘樓,高聳著羅馬式的尖塔,有著“向天一擊”的氣勢,讓人深感“天國神秘”的幻覺,回味久久。
每天早上8點,82歲的黃希珍都要去教堂內外轉上一圈,才能安靜坐在教堂東側門的耳房里,開始與志愿者研究需要安排的工作或接待游客的事情。一年四季不管登島游客或多或少,黃希珍做為天主教堂的會長,既要安排好教友周末做彌撒的空間,也盡量不影響游客來此參觀。由于潿洲島天主教堂屬于北海教區,暫時沒有常住傳教士或神父,只有黃希珍老人主持著天主教堂的日常事務。
上世紀四十年代末,自幼在盛堂村長大的黃希珍為學習文化,每學期坐油布帆船去北海教區的修道院求學,遇見順風天氣一天就能到北海;遇見無風天氣就得在海上漂泊三天才能靠岸。建國初期,政府派來一只機動船保障潿洲島與北海的海上交通。在黃希珍的記憶里,那艘機船叫“青年號”,風平浪靜的日子幾個小時就能到達北海碼頭了。
“一座占地面積1500多平方米的天主堂,怎么會沒有傳教士和神父呢?”我帶著這樣的疑問去拜訪黃希珍會長。在教堂東側一間簡陋的辦公室里,他一邊找出一冊《潿洲島天主教堂簡史》送給我,一邊說:“早在150多年前,一位法國神父領著一群遷徙而來的教民,修建了潿洲島天主教堂。”
簡史記載:1850年,廣東恩平、開平的客家人與土著發生爭斗,兩敗俱傷。一族客家人逃往遂溪,遇見來中國南方傳教的法國巴黎教會的唐神父援助救濟。唐神父見眾人居無定處,即向地方官府請示帶眾民前往北海潿洲島拓荒求生。登島之后,唐神父潛心傳播福音,島上居民開始信仰天主教。
1853年,本是建筑師的法國范神父來到島上接任。他與島民歷經10年努力,用堅硬的火山巖和珊瑚石修建起一座雄偉壯觀的哥特式教堂,除了鐘樓還有修道院、育嬰堂、學校和醫院等設施,成為島上的標志性建筑。從那時起,耶穌與媽祖共處一島,中西混搭的獨特風情在島上一直延續至今。
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沒有一根鋼筋和一斤水泥的條件下,他們居然可以用珊瑚、巖石、泥漿等材料完成如此堅固的建筑。百年歲月,經歷一次又一次風雨的洗禮,經歷一場又一場強勁臺風的襲擊,卻依然堅固如初地屹立在那里。
清末至民國初年,天主教堂除傳教外,一直堅持開辦修道院、孤兒院等,歷任本堂神父共計十位;1938年,日寇入侵,教堂成為民居之避難所。日本人濫殺無辜,兩位神父不幸遇難,抗戰勝利后骨骸遷葬橫領圣地。1946年,古神父接任教會事務,恢復宗教活動,繼續辦小學、開衛生院。
由于文革橫掃“四舊”,除教堂和鐘樓外,其余都已蕩然無存。文革后,落實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政府撥款維修教堂,宗教活動重獲恢復。周恩來總理夫人鄧穎超女士曾到潿洲島教堂參觀,捐助一萬元購置跪凳坐椅;香港黎和樂神父亦捐巨款維修教堂四周墻壁,使教堂蓬蓽生輝。
一百多年來,天主教堂雖經歷了多少風雨的沖刷,仍保存完好,可供教徒們彌撒祈禱和供游客觀瞻。歲月的年輪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但它恢宏的氣勢不減當年,猶如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滄桑中蘊藏著旺盛的生命力,以一種崇高的精神境界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客家漁民,為他們點亮人生的長明燈。
我撫摸著灰暗的墻壁,不禁感慨,在那個邊陲漁民相對愚蠻的年代,宗教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如此頑強,它使荒涼的島嶼閃耀了教義的光輝,為島上的居民構建了豐富的精神殿堂。我仿佛聽到那遠去的鐘聲,依舊洪亮綿長。
作為本土文化的媽祖文化對島民也影響至深。島上漁民大多敬媽祖為神明,供奉媽祖的天后宮,是一個把建筑和海蝕洞合為一體的廟宇,在火山懸崖峭壁下,依山傍海,精巧別致。每年農歷三月二十三日媽祖生辰和農歷十月收獲季節,漁民均舉行隆重的慶祝儀式,感謝媽祖保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