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晉江,山川毓秀,地靈人杰,自唐開元置縣以來,一直是歷史文化名城泉州的首邑、“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曾有“漲海聲中萬國商”的盛景,是對外貿易的重要港口。宋、元時期,泉州港被譽為“東方第一大港”。明清以降,“千艘渡海隅”,晉江更成為著名僑鄉、臺灣同胞主要的祖籍地。璀璨的歷史,豐富的文化積淀,富有區域特色的文化內涵,現今尚存的大量宗祠、碑刻就是最好的見證。
鄉賢祠即祭祀鄉賢的場所。鄉賢,即出生在當地、學識或品行受人尊敬的人。坐落于晉江青陽梅嶺的石鼓廟鄉賢祠中有一通《青陽鄉約記》碑,明萬歷十六年(1588)立,花崗巖石碑,高2.62米,寬0.91米,長方形,篆額“青陽鄉約記”,字徑0.11米;正文陰刻楷書965字,字徑0.04米。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由四川布政使洪富撰文。這通石碑記載了一段明代嘉靖年間里人莊用賓在青陽主持鄉約、改良風俗、維護治安的史實。
莊用賓,字君采,號方塘,青陽人。嘉靖八年(1529)與潘湖黃光升同榜第八名進士,累官刑部員外郎,浙江按察司僉事。他為人剛正忠直,清廉無私,嫉惡恨奸,得不到上司喜歡,還受奸黨排斥,31歲時被罷職退居鄉里。家居時,為鄉民利益他常出面找府縣官理論,時不時招來麻煩,但百姓對他很敬服。在王士俊立鄉法時,青陽一鄉公推莊用賓為約正。
莊用賓退居鄉里,能舉平生之廉名,他捐資辦公益、興教育、纂譜牒、興修水利等事跡,在晉江明代鄉賢中,可稱為佼佼者!如《青陽鄉約記》所說:“凡子弟以禮相軌,僮仆以法相檢,鄉族以睦相守;雞犬賴以寧,百谷果木賴以蕃,溝渠水利賴其疏。”《閩書》也稱道當時青陽:“至于桃李垂街,田疇被畝,人和盜絕,一時為盛。”
莊用賓為鄉人樹立楷模,在會所設立鄉賢夏秦和李聰的牌位。這兩人都是謹守法度、講求道德的教書先生,夏秦還是個外地遷來的孤老頭,身份比當地的許多高官顯宦低得多。莊用賓提出選舉鄉賢的尺度是“論德不論官,以賢不以族”,這種破除門閥、宗族的觀念是一種超越時代的觀念,莊用賓過世后,鄉人在鄉約所立“青陽約記”又增祀了蔡黃卷、李逢期、莊用賓、莊尚稷、莊國禎、李伯元、吳韓起等7位鄉賢,時歷數百年,這些鄉賢的德行至今為鄉里所稱頌。
《青陽鄉約記》碑文:
夫鄉之有約,古也;而約正之名,委重于士夫者,自吾郡守方南王公始。公立法之意徽矣,蓋以末俗滋偽,訟端蜂興,所望于士夫者,以身率物,為陳太之表正,為王彥方之勸諭,為藍田呂氏之鄉約,庶幾俗可治而訟可省,是故立斯名以責其實也。然立之未久,官去而逐廢者,豈法之病哉?其故在士夫一杜門謝事為高,而不屑于任怨;有司以權柄下移為諱,而不常以任人。法雖良而罔克有終者此耳!求能終其事以無負有司委托之初意,以厭服遠近不一之人心,予于方塘莊子見之。莊子諱用賓。字君采,方塘其別號也。與柔順少有師生之分,及長為同年之雅,予知其深矣。蓋其天性聰敏,心事磊落,夙承乃考石泉公之訓,年末三十聯魁科第,由大行歷刑曹,出為浙之僉憲。方綮節古人,銳志當世,竟以忤時宰落職家居。而余羈薄宦,別之累年。至嘉靖乙己歲,予丁外艱而歸,聞其為約正,甚整齊嚴肅……務在相勸相規,相有相恤,有善者與眾揚之,雖微不棄,有犯者與眾罰之,雖親不貸,抑強而扶弱,除奸而御盜,解紛而息爭。由是凡子弟以禮相軌,僮仆以法相檢,鄉族以睦相守,雞犬賴以寧,百谷果木賴以蕃,溝渠水利賴以疏。德輩嘉其行誼,欲鐫諸石,敢丐公之文以垂不朽。予聞其言而壯之。嗚呼!士君子鼎立天地間,抱道于身者其素也然,在廟堂則行之廟堂,在藩臬則行之藩臬,在郡縣則行之郡縣,在鄉黨鄰里則行之鄉黨鄰里。是故行因乎遇,遇因乎時;時有通塞,遇有顯晦,而道則不予通塞顯晦拘也。莊子弗獲究所施于廟堂、藩臬、以被郡縣,而施之鄉黨鄰里者,如此亦可謂有功于物而不負所舉之矣!視彼退居鄉里,舉生平之廉名而盡喪之,與夫虛糜廩祿而民窮且悍不能為之所者,相去竟何如耶?易云:有親則可久。莊子為輿論所推如此,則可謂有親矣。吾知其因人以自信,履旋以終譽,則予不文之言庶足以昭德考行,信今而傳后矣。莊子雖遘郁于時,夫何歉乎哉!而林君輩好德慕義之心胥義之心胥可錄也。是為記。
明嘉靖年間賜進士及第、大中大夫、四川布政司左參政洪富(原青陽嶼頭村人)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