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武之女楊俊生少將：我國首位武警女將軍

從一名戰士，到我國首位武警女將軍，在通往高峰的路上，她品嘗著希望與困難，交融著榮耀與汗水。她的努力和奮斗與祖國強盛緊密聯系。她就是中國武警部隊組建以來第一位女將軍，開國上將楊成武之女楊俊生。

從小有兩個爸爸媽媽

楊俊生出生在抗日戰爭時期太行山麓的狼牙山，出生后不久，她就被寄養在當地老鄉家，長到5歲多才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因此，她有兩個爸爸媽媽——親生父母和養父母。

抗戰時期，楊成武作為八路軍獨立一師師長（后晉升為晉察冀冀中軍區司令員），他和妻子趙志珍轉戰在太行山。這個時期，他們生的4個子女，都寄養在當地老鄉家里，1941年出生的楊俊生也不例外。解放戰爭勝利后，父母才把她接回身邊。然而，她的兩個姐姐卻沒有她幸運，她們因病夭折，再也回不到父母身邊了。

楊俊生說：“在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前，我不知道我姓楊，只知道我是趙玉的女兒，全村人都叫我小俊兒。養父母特別疼我，他們節衣縮食，把上山砍柴到集市上換回的幾個錢買半個夾驢肉的燒餅給我吃，而他們自己卻餓著肚子。還有一次，鬼子得知我姐姐寄養在一位老鄉家，就包圍了村子，讓老鄉交出我姐姐。其中一位地下黨員，為了保護我姐姐，被鬼子打死。但全村老鄉全力保護姐姐，使姐姐幸免于難。所以，父母一直教育我們，不能忘本。我也對老鄉特別感恩，對他們感情特別深，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我的這段成長經歷在我的人生中影響特別大，不論任何時候，能夠幫人，盡量幫人。”楊俊生說，“解放后，我和養父母一直都有聯系。‘文革’中，由于父親被打倒全家失去自由，與養父母的聯系就斷了，等再去找時，那里修水庫搬遷，就找不到了。2002年，我再次到當地尋找，終于找到了他們。但遺憾的是，養母已經不在了，養父還在。”從此，楊俊生常去看望他，并寄錢給他。

作為小學生代表向毛主席獻花

全國解放后，楊俊生隨父母先到天津，后到北京，進入“八一”小學讀書。“八一”小學的孩子大多是老紅軍和干部子女，羅東進、粟戎生（粟裕之子）都是這所小學畢業的。最初的幾個月，楊俊生并沒有引起老師的注意，老師只是覺得這個女生文靜、漂亮，學習很好，不多說話，個性似乎跟別的孩子有點不一樣。

很快到了8月，第一屆全軍運動會即將開幕，“八一”小學要選幾名最優秀的少先隊員代表去參加開幕式，給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領導同志獻花。全班同學一致選舉楊俊生和粟戎生等人代表少先隊員向毛主席獻花。

楊俊生回憶說：“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運動場上，人如海、歌如潮。當毛主席和黨中央其他領導同志出現在主席臺上時，全場歡聲雷動。我和戎生激動地走上主席臺，仰視著眼前這位領導中國革命奪取一次又一次勝利的偉人，感到心都快要蹦出來了。我向毛主席鄭重地敬了一個少先隊隊禮，獻上了鮮花，異常激動地說：‘敬愛的毛主席，我們代表少先隊員，向您致以最美好的祝福，我們全國的少先隊員一定聽您的話，好好學習，鍛煉身體，爭取早日成為對祖國有用的人！’那一刻，我終生難忘。事后，我把那段誓詞工工整整地寫在一張白紙上，貼在床頭，以便每天看到它，鼓勵自己。”

從學生到軍人的轉變

1961年，楊俊生從北京師大附中畢業，高考時，她面臨著新的選擇。由于當時姐姐楊易生已經當兵，媽媽希望她能考醫學院，當醫生。但由于家庭的影響，她從小就對部隊有很深的感情，尤其是在1961年那個特殊的年代，由于三年自然災害和中蘇關系的破裂，在她的心里，她感到只有軍隊強大了，科技強大了，國家才能強大。也正是抱著報效祖國的理想，楊俊生自己做主報考了哈軍工，并考入哈軍工導彈工程系自動控制專業。

到哈軍工報到臨行前的晚上，楊成武找楊俊生談話，說：“俊生，你現在已經是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了。應當知道穿上這身軍裝，將意味著什么？首先，我作為一個老戰士，再是作為你的父親，給你三點忠告：第一，從今天起，做一切事要靠自己，再難的事也要咬牙挺過去，不能一遇到事就想別人幫；第二，做人要坦誠善良、光明磊落；做事要扎實高效，事無大小，做就要做好，做到底；第三，最主要的就是軍人的本質是什么？這問題你自己在生活

實踐中去體會、去領悟……三年后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來到哈軍工后，楊俊生說：“在這里，我完成了從一個中學生到一個戰士的過渡。入學后，我們首先是3個月的新兵訓練，讓我們一開始就嘗到了做軍人的艱辛。尤其是行軍、野營拉練，不論白天黑夜，只要號一響，立即整裝出發，急行軍10公里。在那段時間，一聽到起床號心里就緊張。但我卻逐漸品味出爸爸那句話的含義：‘一切事靠自己，再難再苦，咬牙挺過去……”’

回憶起哈軍工六年的學習生活，楊俊生說：“我們入學后，蘇聯的導彈專家、教授已全部回國，并帶走了許多核心技術資料。而當時中國的導彈技術隊伍整體上還不成熟。我的一位專業課導師對我們說：‘只有掌握尖端科技的民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有掌握住真正屬于我們自己的導彈尖端技術，國防才能強大，民族才有底氣，才不會受人制約和擺布，達到這一目標，全靠我們自力更生，而且必須在你們這批學員身上實現！不能再遲了’。”

聽到導師的話，楊俊生震撼不已。時隔不久，有的同學因部隊需要，被調往廣西導彈部隊。粟戎生，這位楊俊生兒時的好朋友就被調往廣西。臨別前，他們相互擊掌立誓：把青春無私地獻給國防科技事業！自步入哈軍工后，楊俊生就“泡”進了導彈自動化控制專業的知識海洋里，數不清的數據，數不清的圖紙、數不清的公式、計算，她在被解剖開的導彈、陀螺定向儀、一排排的自動化控制儀表旁，仔細搜尋、查對導彈“大腦”中每一根神經、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為了拓寬自動化控制專業的基礎理論知識，周末，她謝絕了同學們的邀請，總是“泡”在圖書館。

楊俊生說：“我們幾乎每天都是四點一線，教室、宿舍、圖書館、實驗室，爭分奪秒，真的是很少走出校門。當時，哈軍工校園內就像一個小社會，醫院、服務社，俱樂部，什么都有，生活問題，在校園內都能解決。所以，只有集體活動時才會出去。”

1968年，楊俊生在經歷了四清和大串聯后，從哈軍工畢業，她被分配到第二炮兵司令部。楊俊生回想起哈軍工的日日夜夜——在那里，她完成了由一個纖弱的女孩子，向一名真正的革命軍人的轉變。在那里，她由一個對導彈技術幾乎無知的中學生，轉變為一個從事國防現代科技尖端技術的工作者，并為自己投身這一事業做好極為充分的準備。

然而，正當她準備實踐自己的導彈夢時，林彪、“四人幫”制造了“楊、余、傅”事件，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時任解放軍代總參謀長楊成武打倒。楊俊生和父母全家12口人被投入到囹圄之中，關押達6年半之久，而且由于迫害，還使楊俊生失去了三位親人。但楊俊生始終沒有失去信心，1971年，楊俊生給毛主席寫信反映父親受迫害的情況，這封信通過專案組一位有正義感的共產黨員轉到葉劍英元帥手中，葉帥又轉給毛主席。1974年1 2月，楊成武獲得“解放”，恢復了解放軍第一副總參謀長的工作。楊俊生也回到二炮科技部工作。她說，被關了近7年，一落實政策，就心急火燎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真是一心想把耽誤的時間奪回來。

恢復工作后，楊俊生重拾導彈夢，開始導彈研究工作。

1983年，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組建，經聶榮臻元帥推薦，楊俊生被調到武警總部擔任政治部干部處副處長，后任武警司令部技術裝備部部長兼科技開發部主任，1996年，被授予武警少將警銜。

在武警總部，她主持研制開發的科技項目多次獲國家獎，有的還填補了國內空白。搞科研，她不僅身體力行，還親身體驗，了解技術性能，以便更好地指導部隊使用。她試用過多種槍支武器，防護武器，她還親自駕駛摩托艇、水陸兩用汽車，參加載人飛艇試飛。近年來，她主持完成的《武警軍事指揮自動化系統安全平臺》的建設等項目，為武警的建設、反恐、維和，做出了突出貢獻。

事業第一，老人第一

楊俊生作為一個女人，她既是一名事業有成的女將軍，也是一個女兒、兒媳、妻子和兩個孩子的母親。在事業和家庭中，她怎樣平衡事業和家庭的矛盾呢？在楊俊生的心中，當事業與家庭發生矛盾時，事業永遠第一；而在家庭中，老人永遠第一。

楊俊生由于在哈軍工學習的6年中，只顧埋頭讀書，根本就沒考慮過個人問題，畢業以后，她剛剛工作了一個星期，就趕上“文革”父親被打倒，待重獲自由后，發現她熟悉的同學都已經結婚了。后來，經朋友介紹，她與丈夫相識，他們也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丈夫的父母都是海外歸來的“反動學術權威”（公公吳中華是飛機發動機專家、中科院院士）。與同齡人相比，楊俊生結婚很晚。

粉碎“四人幫”后，楊俊生的丈夫出國學習，楊俊生忙于事業，兩個孩子幾乎都是在奶奶、姥姥和姨媽家長大的。她說，老人一輩子經歷的磨難太多了，晚年，不能再讓他們受苦，不能再讓他們感到孤獨。父親生病住院后，楊俊生不論多忙，下班后，都去醫院照顧父親。在父親逝世（2004年）前的3年中，楊俊生幾乎是在醫院度過的。

談起母校哈軍工，楊俊生充滿感情。她說，重新工作以后，每次出差到哈爾濱，我都會回母校去看看，照相留念，向我的同事介紹哈軍工。而每一次回去，看到校園的一草一木，都感到特別親切。但是，也讓人特別感慨，如果哈軍工不分拆，不搬遷，那將是多么優秀的一所大學呀，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