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我國核桃為西漢時張騫從西亞、東歐引入,這種說法均源于西晉時張華所著《博物志》中“張騫使西域還,乃得核桃種”的記載,至今有2 140年歷史。相傳張騫從西亞的伊朗、印度帶回核桃后,先栽植于京都長安御花園,由于氣候不適,后移植至秦巴山區,逐漸擴散到北方廣大地區。據此,后世的本草、農史書、歷史文獻以及現代有關林業果樹等方面的志書或教材,亦多以此照抄入書,認為中國核桃的唯一來源是張騫從西域帶回種子,以后廣為流傳。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稱:“此果本出羌胡,漢時張騫出使西域始得種還,植之秦中,不適。漸及東土,故名之”。
" "筆者查閱了大量文獻資料,分析了張騫出使西域的歷史背景、過程,結合我國有關考古發現和對古生物的研究結果,認為我國是核桃原產地之一,核桃并非從國外引入。其主要依據和理由如下。
1)從張騫出使西域的歷史背景、過程來看,張騫不可能從國外帶回核桃成功栽植。據彭衛所著的《張騫》(陜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一書記載,張騫為陜西省城固縣人,為西漢博望侯。當時他作為漢武帝的特使,曾3次出使西域諸國,從事文化、政治、外交活動,其功勛和業績是十分巨大的。第1次出使時間為公元前139~公元前126年(共13年),曾到達大宛(今烏茲別克共和國費爾干那)、康居(前蘇聯阿姆河以上到巴爾喀什湖之間)、大月氏(阿富汗)、大夏(今甘肅敦煌和祁連山之間)等地,中途被匈奴拘禁10年,僅有2人回到長安。第2次未能到達西域。第3次在公元前115年(歷經3年)出使烏孫(今新疆伊寧以南、溫宿以北地區),再派副使到上述地區及安息(今伊朗)等地??梢姀堯q第3次的活動范圍主要是在新疆、甘肅、青海、內蒙古一帶。西域距長安路途非常遙遠,且處于當時的歷史條件,交通不便(僅靠騎馬),且無任何種子保存條件,從印度、伊朗等國外帶回核桃栽培繁衍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即使從國外帶回核桃種子,途中長達數年時間,含高油脂的核桃種子也會因變質而不能發芽成苗;即便帶回的是苗木或枝條,也會在途中干枯死亡。
2)從史料來看,“張騫從西域帶回核桃”之說為后人補記。司馬遷所著《史記》是我國第一部紀傳體史書,比較權威?!妒酚洝ご笸饌鳌罚ㄎ鳚h司馬遷公元前97年成書)中有“漢使取其實來,于是天子始種蒲陶、目宿肥饒地……”之記載,蒲陶和目宿系指今日之葡萄和苜蓿無疑。張騫卒于公元前114年,距《史記》成書僅相距17年,但《史記》中并無張騫帶回胡桃的文字記述。距張騫出使西域300年后西晉時的張華,在他所著的《博物志》一書中說張騫帶回胡桃種,似無史實依據。
3)從西漢統治的版圖來看,“西域”現今大部分為中國所轄區域。“西域”一名始于西漢,廣義為亞洲西部、歐州東部一帶,狹義指我國玉門以西、蔥嶺以東,包括內蒙、新疆、甘肅等廣大地區。上述地區西漢時未統一歸屬在大漢版圖,現今絕大部分在中國境內,且距京都長安較近,胡桃種極可能是從此處帶回。
4)從考古和古生物研究來看,核桃原產于中國。據《西安半坡》記載,我國考古工作者1954年開始發掘的陜西省西安半坡原始氏族公社部落遺址(距今6 000年),經北京農業大學(現中國農業大學)和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反復試驗鑒定,土壤中有大量花粉粒存在。1980年5月17日《河北日報》報道,河北省文物考古隊在河北省武安縣磁山村距今七八千年原始社會遺址,出土了遺存的炭化核桃堅果殘殼,經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用碳14實驗室測定,認為遺址距今7 335±100年?!逗幽衔牟┩ㄓ崱?979年報道,河南省密縣(今新密市)莪溝北崗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出已炭化的核桃、麻櫟和棗,經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碳14實驗室對出土木炭年代測定,距今7 200±80年。郗榮庭在《關于我國核桃起源問題的商榷》(中國果樹,1981年4期)一文中根據古籍查考,化石和炭化核桃堅果、地質孢粉和近代研究報道,認為核桃不是一地起源而是多地起源,提出中國是核桃起源地之一的論點。上述研究都充分證明我國黃河流域在7 000年以前就有核桃的生長分布,否認了“張騫使西域帶回核桃”這一查無依據但流傳久遠的說法。
綜上分析認為,張騫自國外帶回核桃之說缺乏史料依據,令人難以信服。據地理分布和考古發掘及對古生物的研究,確切證明我國為世界核桃原產地之一,距今至少有7 000年的歷史。我國核桃最早應該起源于黃河流域(陜西、河南、河北)和南疆(新疆的阿克蘇、和田、喀什)地區。因商洛距西安半坡遺址不足100 km,所以商洛也應是核桃最早種植的地區之一。
(參考文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