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案”何以一再上演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悲催的是，南京市民發現，他們生活的六朝古都，正連續第三年和一樁震驚全國的虐童案綁定。最新南京“虐童案”的進展是，被暴打施姓男童的養母李某已在日前被警方刑拘，曾被打得遍身鞭痕的男童，前天已回校上學。

網上一度瘋傳的9歲男童那組背部、手臂及腿上遍布傷痕的照片，觸動了所有人的痛點，不啻全社會之恥：它映照出中國未成年人保護的尷尬現狀。如果不是學校老師的關注，不是有圖有真相的揭露，針對男童的家暴傷害，是不是還在繼續？

此案一個焦點在于，男童養父母都是高知身份，怎能對無辜孩子下此狠手？聚焦虐童養母的身份背景很自然，因為這打破了很多人的認知定勢，知識都學到哪里去了？從媒體披露的內幕看，這并非男童第一次被家長暴打，其悲慘境遇響起警鐘：虐童無關財富、職業，也無關文憑與教育。環保部長陳吉寧在清華大學當校長時，曾在一次畢業典禮上告誡4000多名研究生，要拒做“高知壞人”。從男童養母的心理狀況及行為后果看，斥之為“高知壞母親”也不為過。

現在問題來了，順利辦理收養手續，她是如何做到的？什么樣的人有資格收養孩子？要命處在于，現行法律對收養人的門檻設置極低：只要沒有子女，無特殊疾病，有經濟能力，年滿三十周歲，即視作符合收養資格，根本未對心理狀況提要求。對照一些發達國家的收養政策，收養孩子不僅要經濟條件良好，更要注重收養人的心理健康，要確保被收養兒童心理不被壓抑和扭曲。發達國家的收養資格審查細到什么程度？收養人及其配偶與其他家庭成員是否濫用藥物，是否有性虐待或家暴記錄等，都會被全面調查，調查人員還要對養父母及其他家庭成員的身體、精神、情感能力作全面評估。

施姓男童不是第一次被養父母暴打，學校和老師此前也曾發現過，竟無可奈何無法干預，這在許多國家簡直不可思議。海外一般都有法律規定，收養孩子獲批后，會有兒童保護團體和部門長期跟蹤孩子的生活情況，工作人員會定期登門收養家庭了解收養孩童情況，詢問孩子意愿，同時會通過社區、學校等途徑，掌握孩子的真實狀況。一旦發現孩子遭虐待甚至冷遇，收養將被暫時停止。換言之，如施姓男童在國外，恐怕這對“高知壞父母”早就被抓了，其養護權也肯定早被剝奪了。南京此案特殊處還在于，男童養母實為孩子的表姨，對親屬間收養，國內民政部門一般絕少回訪。

但對南京“虐童案”的追問與反思，斷不能僅止于收養家庭。同是南京“虐童案”，同為全國新聞焦點，放到前兩年，是更黑暗更驚悚的案情：2013年6月，吸毒母親竟生生餓死兩個年僅1歲及2歲的親生女兒；2014年3月，暴力父親活活打死13歲女兒。在這兩樁命案中，踐踏子女生命的都是親爸親媽。還不僅是在南京，這些年在其他地方，我們聽到看到的虐童案同樣層出不窮，由來帶來的是更加沉重也更為緊迫的追問：這些年每揭發一樁“虐童案”，都會引發全民義憤舉國嘩然，但生氣之外，我們還應做些什么，才能遏止虐童案的一再上演？全社會如何齊抓共管形成合力，建起未成年人的更有效保護網？我們在這些方面欠賬太多，須知，虐童行為常有，但網絡關注不常有，社會關注也不常有，對此應有緊迫感，必須盡快補課。當務之急是盡快建立針對未成年人受侵害的發現機制，確立處理類似事件的流程與機制，對孩子也要加強自我保護教育，絕不能讓保護和反思，總是出現在嚴重傷害案發生之后。事不過三，案不過四，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有第四樁南京“虐童案”成為全國焦點了。？笪（管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