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9日,美國國會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公布了一份有關美國中央情報局對涉恐嫌疑人刑訊逼供的報告,其中4所監獄位于阿富汗境內。由于阿富汗塔利班善于進行“游擊戰”,在當地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塔利班武裝分子經常混跡于阿富汗各地普通市民、農民之中,一些老實巴交的平民因此被美軍從家中帶走,被投入“秘密監獄”后遭受各種虐待。
牢房里徹夜播放“勁爆”音樂 現年45歲的希爾·穆罕默德是阿富汗南部坎大哈市的一名地產中介職員,曾因罪名“為塔利班工作”而在“秘密監獄”里關押8個月。日前在接受記者專訪時,向記者回憶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穆罕默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2012年12月,美軍部隊趁著夜色襲擊了我在坎大哈的家。他們把大門和墻壁推倒后闖了進來,說我是塔利班,并把所有人的手都捆了起來。之后,他們開始四處搜查,砸爛了很多箱子和行李,并要求我‘交出武器’。”
“搜查無果后,他們就放狗咬我,還對我拳打腳踢。然后,他們蒙起我的眼睛,把我帶到了位于坎大哈的軍事基地。他們在那里盤問我的身份,一位軍官指責我為塔利班工作、襲擊美軍士兵”,穆罕默德一邊說一邊無奈地搖著頭,“我否認了這些無端的指控,說他們的情報一定是搞錯了,但他們就是不信。把我鎖進了一個很小的黑屋子,用擴音器播放各種猛禽的駭人叫聲。過了幾天,他們把我送到了巴格拉姆空軍基地的監獄里。”
回憶起巴格拉姆“秘密監獄”里的生活,穆罕默德眼中充滿了恐懼。“那時候正好是冬天,牢房里非常冷。他們經常在我頭上潑冷水,睡覺的時候也只能穿很少的衣服……事實上根本睡不著,整個牢房里徹夜不停地播放著非常非常‘勁爆’的音樂。我每天精神萎靡,但還要經受審訊和虐待。”
除了寒冷和“剝奪睡眠”,穆罕默德還經常經受皮肉和精神之苦。“他們有時會牽著兇猛的大狗嚇唬我、用電纜線抽打我,還經常有幾名士兵抓起我的雙臂后使勁踹我”,穆罕默德撩開上衣,向記者展示著胸前的疤痕,眼淚溢滿了眼眶。
監獄生活條件極其簡陋 另一位“秘密監獄”的受害者、現年55歲的阿卜杜勒·哈基姆在昏暗的監牢里度過了三年時光。
阿卜杜勒生于坎大哈省,被美軍逮捕時正在相鄰的赫爾曼德省務農。該省正是塔利班“大本營”。阿卜杜勒說,“2008年我在赫爾曼德種地,有天夜里,美軍闖進我家,不由分說地給我套上了頭套。先是放狗咬我,然后把我毆打一通。隨后,他們把我關進了巴格拉姆監獄。”
“在監獄里,他們不斷毆打我,我的中指也被打斷了”,阿卜杜勒舉起左手,中指末端與整個中指幾乎成直角彎曲著,旁邊的無名指也有些不自然彎曲。除此之外,阿卜杜勒還經常被捆綁手腳,整個身體長時間無法動彈;有時被扒光衣服后放狗恐嚇;有時還會在夜間被浸入冰冷的水中。
巴格拉姆監獄里的生活條件也極其簡陋。據阿卜杜勒介紹,監獄里自始至終都非常昏暗,每時每刻都大聲播放著音樂,大小便也都只能在牢房一角的桶里解決。
阿卜杜勒被拘禁3年后終于被釋放,但此時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無力勞動,原本耕種的田地也長滿雜草,生活無以為繼。
“強化版審訊技術”更加駭人 穆罕默德和阿卜杜勒只是被懷疑為塔利班的“蝦兵蟹將”,所遭受的虐待僅是中情局秘密監獄“強化版審訊技術”的冰山一角。那些“有鼻子有眼”的恐怖組織高層人員在監獄中面臨的刑訊逼供更加駭人。
“基地”組織首領本·拉丹保鏢里達·納賈爾是在“秘密監獄”拘禁時間最長的幾位囚徒之一。納賈爾于2002年5月被捕,至今未被釋放,也并未被提交法庭審判。
根據美國國會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公布的報告,納賈爾是首批遭受“強化版審訊技術”折磨的囚徒之一,中情局人員對納賈爾使用的手段成為秘密監獄對嫌疑人進行刑訊逼供的“典范”。
報告稱,在2002年對納賈爾的審訊中,納賈爾被迫每天22小時保持雙手捆綁、高高舉過頭頂的姿勢站立,包著尿布,禁止如廁,還大聲播放音樂以剝奪其睡眠。經過一個月的折磨,納賈爾已“精神崩潰”。
納賈爾受刑的監獄位于首都喀布爾附近,由廢棄的磚廠改造而成,被外界稱為“鹽坑”。不少這里的囚徒都曾被拳打腳踢摑掌,并半裸著被人在布滿灰塵的走廊里拖著走。更有甚者,恐怖嫌疑人古爾·拉赫曼在同一監獄被虐待致死。
據幾名中情局前官員說,拉赫曼曾揚言殺掉監獄看守,隨后被看守暴打一頓。在拘留期間,拉赫曼還經受了“剝奪睡眠48小時”、“聽覺過載”、“完全黑暗”、“冰水淋浴”等酷刑。最終,拉赫曼在氣溫接近零度的牢房中下身赤裸、上身僅穿T恤衫,被銬在冰冷的墻上過夜,次日被發現死于體溫過低。沒有任何涉事人員因此受到處分或起訴。
目前,北約駐阿部隊已結束其作戰任務,轉為對阿富汗軍警提供訓練和情報等方面的支援。隨著美軍的逐步撤出,巴格拉姆、“鹽坑”等中情局秘密監獄也告關閉,其中被羈押的嫌疑人被轉移至其他設施或阿富汗監獄。但由阿富汗近月來的恐怖襲擊和安全狀況來看,美國的“反恐行動”效果逐漸減弱。不少阿富汗百姓說,他們對北約部隊十余年駐守后所留下的“爛攤子”表示失望。?笪摘自《國際先驅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