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所愛

在西雅圖的時候，我和Licht說過可以帶好朋友來公寓吃我親手做的飯，他總是支支吾吾。年三十前一晚，他試探性地說：“明晚我帶同學來吃年夜飯。”

“是個女同學。”他補充道。

我深呼吸一口，問他：“普通朋友？”

“女朋友。”

我的腦中轟然一聲響。“她是哪里的孩子？”

“她拿臺灣護照，不過是從青島來西雅圖的。媽媽，我去宿舍了。”Licht迅速消失。

雖然我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在我心里，Licht還是個懵懂的孩子。

這一刻即將來臨，需要做準備嗎？不需要！我覺得這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將滿19歲的孩子有了一場他愿意承認的戀情，確實無需我的首肯，只要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這就夠了。

第二天下午，我開始為晚餐忙碌，Licht去學校接女孩過來。我努力地保持微笑，其實內心有些慌亂，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要見家長的人。

望著擺好的飯菜，我出神半天，直到門鈴響起。長發高個兒的女孩很羞澀，笑盈盈地來到我面前，叫了聲：“阿姨好！”接著遞上一束花，又說：“Licht說您喜歡紅玫瑰。”我說：“是的，謝謝。”

我喝小酒，兩個孩子喝果汁，大家一起聊著輕松的話題，異國的年夜飯有了歸家的喜悅和團圓的氣氛。是的，他們還是孩子，兩個彼此喜歡的孩子。

晚餐結束，Christina懂事地幫忙收拾桌子。我洗碗時，兩個孩子怕我一個人干活無聊，就在我面前說笑話，我明了他們的那份細心與體貼。

“媽媽，看看Christina送你的新年禮物吧。”Licht對準備泡茶的我說。

拆開那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里面竟是一條圍裙！一條我剛來西雅圖那天就想買的圍裙，除此之外，還有一雙耐熱手套，這些都是廚房用品。

Christina紅著臉問：“阿姨喜歡嗎？”

“很喜歡，正是我想要的。”

看著傻笑的兒子和開心的女孩，我的內心充滿感慨。我的兒子擁有一份愛另一個人的能力，這不正是我渴望看到的嗎？是的，我沒有別扭，沒有疑惑，沒有質疑，沒有身份轉變的焦慮。我的孩子終有一天會變成別人的丈夫和他孩子的父親，我愿意看著他前行，愛他所愛。

（摘自《花樣盛年》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