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偉的詩

一字嶺暢想

1

這是駛往油城克拉瑪依的客車

這是新一年的又一個清晨

一百邁的車速迎著朝陽

快速潛入準(zhǔn)葛爾盆地腹部

那些一閃而過的村莊

抽油機(jī)是安靜的，如站立起來的詩行

甚至瞌睡來得十分自然。梭梭柴

紅柳、駱駝刺在曠野沉寂了多年

它們是寧靜的。鄰座奏起的鼾聲

氣流被撕裂的聲響，也如此和睦

高速公路兩側(cè)，地平線遙不可及

自然界的景象輕松地存在于自然中

它們有地域之美，顯得質(zhì)樸沉穩(wěn)

目的地的距離被車輪一米一米抹去

離開一字嶺足夠遠(yuǎn)了，而我仿佛未曾離開過

心底被一種自然或不自然的引力鎖定

匆匆忙忙疊起消耗在旅程的時間

卷起行李，恍若置身返程的路途

2

氤氳彌漫的霾掠走了多少蔚藍(lán)的光陰

總有一個影子緊隨背影低聲淺唱

當(dāng)春天的一縷微風(fēng)挽起草籽的綠腰

節(jié)日的彩蝶、陽光便涌上心的山岡

贊美愛情的情歌贊嘆著姑娘追

寂靜的漫夜，殘雪悄無聲息地褪色

玫瑰走出夢，歡快的馬鞭抽打著月光

月光推開了門，聽見冰雕開裂的脆響

紅燈籠的裙擺在春寒中左右搖擺

預(yù)支祥和。人們行色匆匆，忙碌

成為一種慣性，一再與機(jī)緣擦肩而過

一字嶺，國畫般的山脊在眼前徐徐鋪陳

霾涌來，又退去。如折翅后的一次休憩

3

像節(jié)日前的寄語，雪原給大地送來了料峭

戈壁的輪廓日漸清晰，一字嶺如夢如幻

云海飄浮，每一絲溫潤都含著春意的溫情

如一個人的心緒為另一個人的心回暖

源自于內(nèi)心的遐想是晚冬的續(xù)曲

消融的雪線是春寒起伏的眼睫毛

一首抒情詩的完美之處，令人心曠神怡

詩情劃破云霧，緩緩著陸

我仿佛看到了大戈壁蒸騰時的情景

4

雪飛揚花，順著日落的方向

我隱約看見，一字嶺殘余的輪廓

仿佛一個孤兒，自我放逐在塵世間

內(nèi)心的火焰，已經(jīng)融化不了一片雪

霧，就這樣攔住了延伸的觸角

讓身處美景中的孤獨，無言以對

萬物沉默。黑夜，已抵達(dá)遼闊的白

殘損呀，熄滅的死火山

仍然被一縷鄉(xiāng)情牽掛，被徒勞的贊美

5

詩情追隨氣溫順勢攀升

詩句里靈動的部分，暖暖的觸碰著一字嶺

國畫般的面容，時不時印在想象的云端

獨庫公路西側(cè)，簡稱黑山的一字嶺

在等候每個季節(jié)如期來訪、然后離去

蒼鷹盤旋，陰影也從山脊緩緩劃過

催動、催生了一只野兔回家的決心

砂質(zhì)的山體

沒有一棵梭梭樹能給走獸提供憂郁的陰涼處

在最嬌艷的季節(jié)，一字嶺，只保持黝黑的沉默

雪花正濃的時刻，冷風(fēng)環(huán)繞一字嶺

吹散山梁的浮雪，吹出了黑白相間

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嶺，天山山脈走失的余脈

一座只能遠(yuǎn)距離眺望，不能抵近的荒山野嶺

提煉了詩意的情懷，往事和家鄉(xiāng)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