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
摘要:《搜神記》作為魏晉南北朝志怪小說的代表作之一,其內容廣博,思想駁雜,在一篇篇志怪故事之下反映著作者的不同思想。其中,“知恩圖報”故事反映了中國傳統美德思想,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則是佛教“業報”思想的體現。
關鍵詞:搜神記;知恩圖報;善有善報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050-01
干寶是東晉時期著名的史學家和小說家。寶少勤學,博覽群書,以才氣召為佐著作郎,后撰《晉紀》三十卷,直而能婉,咸稱良史。而他更以其小說家的身份為人熟知,那就是撰寫了代表志怪小說巔峰的《搜神記》,人稱“鬼之董狐”。《搜神記》作為魏晉六朝志怪小說的代表和巔峰,不光是干寶對志怪故事的輯佚,更多的是包含了作者的思想,其中的“知恩圖報”思想和“善有善報”思想則分屬兩種類型。
一、“知恩圖報”類
在《搜神記》卷四中,記載的大多是與星宿河岳諸神有關的靈異古事,這些林林總總的神靈都是由人創造出來,他們身上多多少少地帶有某些人性特征。如一些神靈懂得“知恩圖報”。如“歐明求如愿”條:
廬陵歐明,從賈客,道經彭澤湖,每以舟中所有多少投湖中,云:“以為禮。”積數年,后復過,忽見湖中有大道,上多風塵,有數吏,乘車馬來候明,云:“是青洪君使要。”須臾,達見,有府舍,門下吏卒。明甚怖。吏曰:“無可怖!青洪君感君前后有禮,故要君,必有重遺君者。君勿取,獨求‘如愿耳。”明既見青洪君,乃求“如愿。”使逐明去。如愿者,青洪君婢也。明將歸,所愿輒得,數年,大富。
此則故事中,由于歐明每次過湖時都往湖中仍禮物獻給彭澤胡神,所以湖神知恩圖報,為了報答他,送他“如愿”,想有什么就有什么,讓他發家致富。還有比較著名的“胡母班”故事,由于胡母班幫助泰山府君傳信給河伯,泰山府君為了報答他,居然為他死去的父親免去了勞役之苦,并且回鄉里做了土地神,這也算幫了小忙,報了大恩。除了神靈知恩圖報,人類亦是如此。如“戴侯祠”條:
豫章有戴氏女,久病不差。見一小石,形像木偶人,女謂曰:“爾有人形,豈神?能差我宿疾者,吾將重汝。”其夜,夢有人告之:“吾將佑汝。”自后疾漸差。遂為立祠山下,戴氏為巫,故名戴侯祠。一個女子久病不愈,因為拜了神靈,治好其病,因此便為此神修建祠堂。這里不免有封建社會崇拜神靈的思想糟粕,不過也反映出中國人早期已有的知恩圖報思想。知恩圖報可以說足中國人自古就有的一種美德,我們從早就有“銜環結草,以恩報德”之說。《搜神記》中出現的無論是神靈的知恩圖報或足人類的知恩圖報故事,都與這種傳統思想有關。
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類
在《搜神記》中另外還有一種“善惡相報”故事。這與上一類的“知恩圖報”是屬于不同類型的,這一類故事的出現,與佛教傳入中國有很大關系。魯迅先生曾說:“秦漢以來,神仙之說盛行,漢末又大暢巫風,而鬼道愈熾;會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漸見流傳。”可見整個魏晉六朝時期佛道盛行,而佛教尤在南北朝時期頗為繁盛。《搜神記》可以說受了佛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思想的影響。如在稗海本《搜神記》卷三中有“杜伯射宣王”條:
昔周宣王信讒言,杜伯無罪,王信佞而誅之。杜伯曰:“臣無罪而加戮,若死有知,臣將上報,不越三歲,必雪深冤矣。”王日:“汝但努力,我是萬乘君王,枉殺三五個之類,何有患乎?”乃戮之。經三年余,宣王出獵,行至城外山澤之間,將欲布獵。忽見杜伯著朱衣,乘白馬,冠蓋,前后鬼兵數百,當道而來。彎弓執矢射王,王懼,無處避之。百僚悉見,射中王心。王即心痛,歸宮至日而薨。故語云:“凡人不可枉濫,冤必至矣。”
這則故事敘述杜伯生前蒙冤被周宣王所殺,死后變成鬼依舊來復仇申冤,顯然是受到了佛教“來世相報”思想的影響,而最后一句也作了佛家般的總結:凡人不可枉濫,冤必至矣。另外在卷八“司勛”條中,講述張員外因為早年常逞口舌之快而生幾疾,就醫無效才去找僧人求助,僧人將之歸結為“業報”:“郎君不知業報乎?”除了“報仇”類型以外,還有“報恩”類型的小說,如卷五“趙明甫”條,言趙明甫因收養了遭亂的女子并為她籌備婚嫁,本來到了垂死之年,但最后卻壽命得到延長。作者將其歸為佛家的“陰德”:“此祿壽長,未可測也,是知陰功及物,當世有增延壽祿。”
魏世民在談及《搜神記》中的思想時指出:“其思想涉及儒、道、釋、民間宗教等各個方面”,可見,在佛教盛行的魏晉時代,《搜神記》的一些故事已經深深打上了佛家的烙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佛教業報思想在《搜神記》許多故事中均有體現,其主旨在于勸人向善或信佛得解脫。這一類故事并不同于“知恩圖報”一類,那只是中華傳統美德在志怪小說中的表現而已。因此,這兩類故事完全屬于兩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