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海真人的佛教信仰

摘 ?要：淡海真人為日本奈良時期的文學之首，通過對史料的考察，筆者發現他被“敕令還俗”并不是因為要排派遣他出使唐國，而是要任用他做官。三船的崇佛心志是當時整個社會氛圍和自己心中的佛性的共同作用所致。他積極結交僧侶，撰寫詩文緬懷恩師，還為經典佛經作注，他所創作的詩歌也多與佛理佛境有關，這些都體現了佛教信仰對淡海真人的深刻影響。

關鍵詞：淡海三船;奈良詩壇;佛教

作者簡介：劉亞迪（1990.11-），女，湖北潛江人，北京外國語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方向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2-0-02

淡海三船（722—785年），俗稱三船王（或“御船王”）后被“奉敕還俗”，賜姓淡海真人。與石上宅嗣并列為日本奈良時期文學之首。本文旨在通過分析相關史籍和相關文學作品，考察他的佛教信仰，以及佛教對他的影響。

一、淡海真人其人

淡海三船出自皇裔，其父為池邊王，系大友皇子孫，近江天皇之后，童年即與佛結緣，遁入空門，《日本高僧傳要文鈔》對此有過描述。《日本高僧傳要文鈔》是一部專門記載日本高僧生平的著作，傳記設“居士類”一章，對淡海三船進行了簡要的介紹，三船“童年厭俗，忻尚玄明。于天平年，伏膺唐道璇大德，為息惡1。探閱三藏，披檢九經。真俗兼該，名言兩泯。”2即是說三船童年即顯示出佛性，厭惡世俗，向往佛教玄妙境界。他少年時，便投到入日唐僧道璇（702—785年）門下。道璇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據《元亨釋書》里記載：

“釋道璿（璇），唐國人。居東都大福先寺。留學普照、榮睿諭誘赴東。天平七年來，□館，大安寺西唐院。璿善禪律。于時本朝乏戒學，朝廷請為戒師，璿不倦授受。……常誦梵網，其音清亮，如出金石，聞者感動。”3

從這段記載可以看出，天平七年（735年）以前，日本佛教并不完備，缺乏講授戒律的高。赴唐留學生普照和榮睿二人勸唐僧道璇遠赴日本，教授戒律，以補其缺，道璇常誦讀戒律梵經，聲音清亮如金石擲地。淡海三船拜在道璇門下，跟著道璇學習的內容主要也是戒律。這是他人生的一次重要的經歷，也是他僧侶之涯的開始。王勇認為4，按照奈良時代的僧尼令，20歲之前出家而未受具足戒，從師僧侶雜役修行者稱“沙彌”，因而三船出家的時間應該是從15歲到20歲之間。

然而，天平勝寶三年，29歲的淡海三船被“敕令還俗”，賜號真人，關于這一事件《延歷僧錄》和《續日本紀》5都有記載。雖被敕令還俗，但是三船仍然“示有眷屬，常修梵行。求會真際，故奉太微之圓覺。順時俗，故奉法賓王。” 6潛心修道，供奉三寶，求佛之真心可見一斑。后三船又膺服于鑒真，鑒真于754年抵達日本首都奈良，并開始進行長達9年的講經授戒活動。鑒真來到日本之后在奈良東大寺講經說法，創立了日本律宗，對于日本佛教影響深遠。鑒真主要教授的仍是佛教中的戒律，《四分律》、《四分律疏》、《五分律》都是當時宣講的重要經典，三船向鑒真學習，受益頗多。三船與鑒真感情深厚，從他為鑒真撰寫《唐大和上東征傳》（受鑒真徒弟思托之邀）便可得知。

關于三船信仰佛教的原因有很多，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奈良時期上層社會普遍信仰佛教的社會風氣。奈良時期的統治者信仰佛教并讓僧人誦讀佛教經典，認為這樣可以得到菩薩、護法善神的保佑，使國家平安，人民安居樂業。如，圣武天皇就為了求得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國泰民安，讓僧尼誦讀《金光明經》。日本仿效隋唐，以天皇為首的中央朝廷把佛教和神道教都用來鞏固中央集權統治體制，自上而下地建立了一套神佛護佑體系。佛教受到特別地重視，上層貴族普遍信仰佛教。7淡海三船是貴族之后，他的佛教信仰是符合當時社會主流的，整個崇佛氛圍也有利于三船去修道成佛。二是淡海三船的個人原因。三船天資聰慧，少有佛根，童年即顯示出對絕塵脫俗的慧光，走上信仰佛教之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二、佛教信仰對淡海真人的影響

淡海三船供職于朝廷之時，隨當朝天子——高野天皇曾游覽佛寺，參加相關的宗教活動。《五言，扈從圣德宮寺（野天皇在祚）》、《五言，于內道場觀虛空藏菩薩會（高野天皇在祚）》這兩首應招詩就記錄了三船參加佛教活動的事實。

事實上，淡海三船的佛教信仰不僅表現為積極參加佛教活動，而且也表現為他積極結交佛教僧侶，并與他們建立了真摯友誼。三船的詩歌有記載，《五言，和藤六郎出家》8：“戚里辭榮親，玄門問覺津。法云爰疊彩，惠日更重輪。樂道心逾逸，安空理轉真。高風如可望，從此謝塵囂。”藤六郎辭別親友，遁入空門求佛法真際，詩人寫詩相和。《五言，贈南山智上人》9這首詩詩贈給南山智慧上人的，也是淡海真人積極結交佛教中人的真實寫照。

三船不僅廣泛交結當時的名僧，積極參與佛教活動，注釋佛經，而且還將佛學義理廣泛地運用到詩歌創作中去。文獻資料所記載的三船的作品有《唐大和尚東正傳》，《北山賦》（散佚），以及保存在《經國集》中的五首詩歌，這些都是用漢文寫成，這些作品反映出三船的佛教信仰，反映出佛教對他的影響。例如，《五言，初謁大和上二首并序 其一》10就是其中的一首：“摩騰游漢闕，僧會入吳宮。豈若真和上，含章渡海東。禪林戒網密，慧苑覺花豐。欲識玄津路，緇門得妙工。”此詩的前兩句敘述了佛法傳入中國，以及鑒真帶著佛教真經來到日本的歷史事件。第三句是本首詩寫的最出彩的地方。佛教的戒律相當森嚴、完備且繁雜，眾多的戒律縱橫交織，就像一張密集的大網，覆蓋了方方面面，三船詩言“禪林戒網密”，就是將修佛之人受到戒律的束縛，比喻為密網之中的捆縛。

淡海三船還注釋佛教經典。據王勇考證11，跟隨鑒真赴日的唐僧思托撰《延歷僧錄》記載，當東大寺的赴唐日僧圓覺攜帶淡海三船所著《大乘起信論注》獻呈給當時越州龍興寺僧祐覺，祐覺非常感動，并托遣唐使把贊美詩送給淡海三船，成為中日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話。

三、結語

總結一下，奈良詩壇的文首——淡海真人自幼信仰佛教，先后服膺于唐僧道璇、鑒真的門下，跟著他們學習律法，并且受益頗多。中途雖然被朝廷錄用，要求“敕令還俗”，但是仍然勤勉不怠，刻苦修行。三船的崇佛心志是當時整個社會氛圍和自己心中的佛性的共同作用所致。他積極結交僧侶，撰寫詩文緬懷恩師，還為經典佛經作注，為中日友好交流書寫了一篇傳世佳話，這些都體現了佛教信仰對淡海真人的深刻影響。

注釋：

[1]沙彌的別稱。

[2][日]黑板勝美，《日本高僧傳要文抄》，《國史大系》第三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第91頁。

[3][日]黑板勝美，《元亨釋書》，《國史大系》第一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第232頁。

[4]王 勇 [日]半田晴久，《唐代中日交流的新史料——<延歷僧錄> （淡海居士傳）校讀記》，鄭州：河南師范大學學報，2004年，第2期。原文為“屆30歲而尚無位的淡海三船，為何在天平勝寶三年突然被‘敕令還俗呢？《續日本紀》沒有涉及個中原因，從《延歷僧錄》始知是因為入選了‘唐學生。”

[5][日] 黑板勝美，《續日本紀》，《國史大系》第二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

[6] [日] 黑板勝美，《日本高僧傳要文抄》，《國史大系》第三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第91頁。

[7]楊曾文，《日本佛教史》，浙江：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7頁。

[8][日]正宗敦夫等，《日本古典全集》，東京：日本古典刊行會.1926年，第136-137頁。

[9][日]正宗敦夫等，《日本古典全集》，東京：日本古典刊行會.1926年，第137頁。

[10][日]真人開元著，汪向榮校注，《唐大和上東征傳》，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99頁。

[11]王 勇，《遣唐使時代的“書籍之路”》，蘭州：甘肅社會科學，2008年，第1期。

參考文獻：

[1] [日]真人開元著，汪向榮校注，《唐大和尚東征傳》，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

[2] [日]黑板勝美，《續日本紀》，《國史大系》第二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

[3] [日]黑板勝美，《日本高僧傳要文抄》，《國史大系》第三卷，東京：吉川弘文館，2000年。

[4]陳福康，《日本漢文學史》，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第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