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看花鐘

梁姍姍

說它是花壇，卻有指針，說它是鐘表，卻置身于花草之中。每年的五月，花鐘成了國內很多城市一個另類的風景。

古希臘人曾認為，植物隨著太陽的規律性活動是存在靈魂的表現。對于時間一物的領悟，它們從來就做得那么好，每一朵花的張開和閉合，每一片葉的舒展和卷曲，一曲妙曼旋律，渾然天成。

無口不能言、無腳不能行的花花草草們要在這世上生存，必得更懂生存之智慧。在大自然中，植物有著一定的生理節律：它受約于生物鐘。植物的生物鐘可控制花的開放，香味和花蜜的產生，樹根液汁的分泌，樹葉的休眠等生物化學活性。花序依次開放也許是為了吸引不同時間活動的傳粉者，如白天開花的植物吸引蜜蜂、蝴蝶和小鳥；夜間開花的植物吸引飛蛾和蝙蝠。

許多植物開花和閉合的時間很有規律，似乎在告訴人們一天的時間。淡雅的蒲公英大約在早晨5點開花，幾個世紀來被人叫做“牧人鐘”；伯利恒之星大約在11點左右開花，博得了“11點公主”的美稱；草地婆羅門參清晨4點開花，到正午時閉合，被稱為“約翰午休”。到了黃昏時分，待宵草、亞馬孫王蓮相繼開放；月亮花在晚上10點悄悄展開花瓣，夜香仙人掌直到午夜才展露花的芳姿。

最早發現植物生理節律的學者是瑞典博物學家林奈，他在植物研究中觀察到一些植物花的開閉具有波動性。林奈把46種具有波動習性的植物分為三組：一組是大氣花，它們的開放和閉合隨大氣條件而變化；一組是熱帶花，它們隨光照的長短而變化；還有一組花是定時開放與閉合，不受晝夜長短的影響。林奈將第三組的花栽培在花盆里，然后按開花的早晚順序擺在自己的書房前，成為富有自然情趣的“花鐘”。有太陽的天氣里，累了，停下手中工作，走到花園里，看看哪些花兒開放了，就能知道現在的時刻。且傾聽植物，試一試去觸摸植物的智慧與靈魂吧。

一天里的花開

人對植物生物鐘的研究，開端便極富浪漫主義色彩。植物分類學鼻祖林奈的植物哲學中就提到：只要掌握足夠的植物們的生活習慣，我們就可以利用自然來獲知時刻。

不同地區有不同的花鐘，同一季節里，不同時間開花的花草，可以組成不同的“花鐘”。在歐美國家，最常見的是13種鮮花組成的“花鐘”：斑紋貓耳在6點開放，非洲金盞花在7點開放，鼠耳紫苑在8點開放，多刺苦菜在9點開放，乳頭狀草在10點開放，伯利恒之星在11點開放，受難花在12點開放，石竹花在13點閉合，深紅紫繁縷在14點閉合，小鳶花在15點閉合，小旋花在16點閉合，白荷花在17點閉合，待宵草在18點開放。

而在中國，蛇麻花約凌晨3點首先開花，大約4點，牽牛花的大喇叭也跟著張開了，然后野薔薇（大約5點）、龍葵花（大約6點）加入進來。接下去是美麗幽雅的芍藥花、郁金香（約7點30分）和半枝蓮（約10點）、大爪草（約11點），午時花（約12點）迎著烈日怒放。正午過后，萬壽菊（約15點）、紫茉莉（約17點）、煙草花（約18點）漸次綻放。在夜間，絲瓜花（約19點）吐蕊，夜來香（約20點）破蕾，曇花一現（約21點）悄然綻放。

日出而轉日落不息

向日葵可作為花鐘的指針，它隨著太陽轉的原因是由于體內生長素的作用：在陽光照射下，生長素在背光一面的含量升高，刺激背光面細胞拉長，從而慢慢向光面彎曲。盡管在常識中其“向日性”赫赫有名，不過很多人也許不知道，向日葵其實只在從發芽到花盤盛開之前這一段時間跟著太陽轉。

有人認為，向日葵最后面向東方而不是其他方向或朝上，可能也是自然選擇的結果，這種朝向對繁衍有益處。固定朝向東方，可以避免正午陽光的直射對向日葵花粉的危害——向日葵的花粉在30℃以上高溫下很容易被炙傷、失活。

愛在夜晚燃燒

天南星科的很多植物開花可以產生熱量，其中，名氣最大的要數春羽蔓綠絨。在巴西，春羽蔓綠絨在早春盛開，晚上7點到10點，花瓣溫度升至最高。當外界平均溫度為10℃的時候，她白色的肉穗花序可以達到46℃。

春羽蔓綠絨發熱的養分來自無生殖能力的雄性小花里的脂肪球，而氧氣的獲得是靠小花上一個個小孔的擴散作用。她花朵里的脂肪球長得像極了哺乳類動物用來制造熱量的棕脂。

晚上，春羽蔓綠絨被加熱的花朵散發著濃烈的辛辣、樹脂味的氣味，甲蟲就順著香味蜿蜒前行，飛入花苞里，跌落在花室底端。小家伙們在這個溫暖陰暗的窩里，吃喝繁衍的同時也沾了一身的花粉。

花朵的生物鐘影響的僅是植物的繁殖，葉子的生物鐘則影響著植物的生長。夜幕降臨，合歡樹小羽片的葉子便成對地折合關閉，好像被手碰過的含羞草——她睡著了。花生也是一種愛睡覺的植物，它的葉子從傍晚開始，便慢慢地向上關閉，表示“我困了”。

“花鐘”雖然很有趣，但是“報告”時間可能有誤差。因為植物開花除了有一定的時間外，還受到地區、溫差和氣候等條件的影響，同一種花，在我國南方開得早一些，而在北方就會遲一些。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