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昕
自去年以來,國務院連續出臺了不少有關取消和下放行政性審批、降低行政性收費等簡政放權的政策,意在為市場松綁,鼓勵創新,增加市場活力。但李克強總理在地方考察中卻發現,雖然政府大廳里的收費取消了,但與大廳隔一條馬路就是一家咨詢服務的中介公司,里面坐著幾個“大蓋帽”,民眾要辦事,需要先去這家中介公司走一趟。
這些坐著“大蓋帽”的中介公司就是所謂的“紅頂中介”,它們具有官方色彩或背景,要么掛靠在政府主管部門名下,要么聘請了退休后的老領導,利用行政影響力拉生意。
紅頂中介通過壟斷一些評估、鑒證、意見書、技術性檢查等事項,實際上承接了不少那些政府已經取消的行政性審批或行政性收費,其行為一方面擾亂了市場秩序,另一方面截留了政府行政體制改革的紅利。這就使得企業和個人不能獲得簡政放權帶來的所有紅利,行政體制改革的成效自然大打折扣。
更為惡劣的是,原本政府收費還可作為一種財政收入,而轉移到紅頂中介之后,這項收費則成為了這些中介機構或公司的收入和利潤。據審計署2014年6月的報告,截至2013年年底,13個中央部門主管的35個社會組織和61個所屬事業單位利用部門影響,通過違規收費等方式獲得29.75億元。

簡政放權試圖把本來屬于市場的權力還給市場,以此消滅權力尋租空間,從源頭上杜絕腐敗。但紅頂中介卻成為了某些政府主管部門的一塊“權力自留地”,它因此得到了那些從政府身上剔除的權力尋租空間,同時也把原來發生在政府主管部門的權力腐敗一同承攬了過來。
如果任由紅頂中介發展下去,簡政放權所帶來的改革紅利會有被蠶食殆盡之風險。
本屆政府積極推行行政體制改革,就是想厘清政府與市場的關系,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卻沒想到,紅頂中介不顧簡政放權的大勢,竟在政府與市場的灰色地帶野蠻生長。
既然政府要將某一部分行政審批取消、要把某一些行政性收費清理掉,那就意味著這部分行政審批或行政收費是沒有必要的,而那部分放還給市場的權力,則應由純粹的市場中介機構來行使,紅頂中介天生缺乏市場基因,并無存在的理由。
實際上,紅頂中介很大一部分是從政府機關劃分出來的,其本質上也是改革不徹底的產物。這種改革不徹底,恰恰給這些政府部門或政府部門退休領導提供了一個創收的機構。在這里,憑借權力的余溫,竊取本該屬于企業和個人的改革紅利。
因此,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權力從“左手”轉“右手”的現象,對紅頂中介的改革應該與簡政放權同步進行。
有學者提出,應該對這些組織實行產權改革、人事制度改革等,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但卻不是最優的方案。
最優的改革方案,是直接將這些截留簡政放權改革紅利的紅頂中介解散掉,基于以上邏輯,市場中介完全可以替代這些紅頂中介。
次優方案才是產權改革等漸進性方案,但產權改革也必須以杜絕轉移權力尋租空間為前提,且務必徹底。
首先,如果能夠一次性將紅頂中介完全私有化的,即可實行完全私有化。其次,對于短期完全私有化有難度的,則應該引進一家或幾家私營機構控股,政府主管部門只占較小股份,同時要制定好具體的完全退出的時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