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迄今的政治學理論關于“權力”概念的理解都存在片面性和表面性,主要是因為在思維方法上存在形而上學和直觀唯物論的錯誤。權力作為一種社會關系,是通過人們的心理和意識來維持和起作用的。權力的主要心理意識基礎是權力客體的“恐懼和同意”。權力的客觀基礎即各種權力資源,其作用與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和相應的心理意識結構相聯系。權力運行中也包含心理和意識的作用。“權力”可以定義為人支配人的關系在權力主體一方的投影。
關鍵詞:權力關系;思維方法;心理和意識;權力定義
中圖分類號:I2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權力”概念無疑是政治學中最基本的概念。然而對“權力”概念究竟如何理解,迄今仍是眾說紛紜,難以一致。有一本論述權力的書中說:“誰見過權力?也許誰都見過;但是誰能說出權力的具體形狀?誰也無法說出。權力無處不在,但誰也無法捉摸,它像空氣,也像颶風,人們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看到它產生的威力,就是說不清它的實體。甚至還不如閃電那樣可以讓人看到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間的實體。”[1]這是對人們在“權力”面前所產生的困惑的生動描述。因此,澄清“權力”這個基本概念,對于發展政治學理論,提高我們對如何行使權力的認識, 加強執政能力建設,具有重大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權力”觀念的困惑
在中國古代,“權”為測定重量的器具即秤錘,《廣雅·釋器》中說“錘謂之權”,后來轉為有衡量審度和制約他人的能力之意。[2]97
在西方,英文“P O W E R”或德文“MACHT”含義相同,本意即“力”或“能力”,是一個從自然科學借用來的概念,用到政治學中就被翻譯成“權力”。在自然科學中,“力”這個概念也有其局限性,用到社會科學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更成問題了,這就造成了西方政治學關于“權力”的多種解釋,有所謂“力量說”、“關系說”、“控制說”、“決策說”、“領導說”、“意志說”等等。 權力的“控制說”、“決策說”、“領導說”、“意志說”等等無非是把權力歸結為是在“控制”、“決策”或“領導”等關系中起作用的一種力量或“意志力”,因此,所有這些學說可以大致歸結為兩類:力量說和關系說。
“力量說”認為:“權力是一種強制性的社會力量,支配權力的主體采用這一力量駕馭客體并迫使客體服從自己。”[3]139大名鼎鼎的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說:“權力是一個人或一些人在某一社會行動中,甚至是在不顧其他參與這種行動的人進行抵抗的情況下實現自己意志的能力。”[4]180 美國政治學家羅伯特.A.達爾認為,權力是一種特殊的影響力,“用制造嚴厲制裁的前景來對付不屈從、從而得到屈從,這種影響力常被稱作權力”。[5]60
這種觀點的共同點是都把權力看作一種力量、能力、或影響力,但是這些“力”到底是什么?它們與物理的力如機械力、電力有什么區別?它們是如何起作用的?卻都講不清楚。這種觀點在思維方法上的錯誤有兩個:
首先,它是一種反辯證法的形而上學觀點。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曾經批評過當時自然科學中濫用“力”的概念的錯誤。當時的科學家“有多少不同的現象,便造出多少種力”,[6]64如光的折射力、化學親和力、電接觸力、表面張力、熱力、冷力等等,用“力”來作為掩蓋無知的避難所。恩格斯指出,“力”片面地表現一切,一切自然過程都有作用和反作用兩個方面,而“力”的意思是:只有一部分是主動的、起作用的,而另一部分是被動的,接受作用的。[6]65對于權力的“力量論”觀念的錯誤也正在于此,它把權力僅僅片面地看作是屬于權力主體的,而沒有同時考察權力的客體方面,沒有從主、客體相互作用的關系中來考察權力,仿佛權力是掌權者所具有的一種神秘力量。說權力是一種力量或能力,與說“權力就是權力”沒有實質性區別,幾乎是一句廢話,它只描述了權力能夠被一些人用來支配或影響另一些人的現象,卻不能揭示這種現象背后的“為什么”。
其次,這種觀點又是一種直觀唯物論的觀點,僅僅把權力看成是附屬于主體的一種客觀物質力量,而不了解人的精神和意識在權力關系中的作用,不懂得社會關系與自然關系的區別。這種直觀思維所導致的一個主要混亂,是把暴力、財富等物質性的權力資源或權力手段與權力本身混為一談。由于在思維方法上的根本錯誤,“力量論”關于“權力”的解釋盡管花樣繁多,卻都混亂不堪,不得要領。
“關系說”試圖拋開神秘的“力”而對“權力”進行定義,認為權力是“一個人或許多人的行為使另一個人或其他許多人的行為發生改變的一種方式”①羅伯特·達爾也說“權力是行動者之間的一種關系,通過這種關系,其中某人帶動別人采取行動,沒有這種關系,他們就不會這樣做”。[2]98還有所謂“控制說”,認為權力是“憑借某種物質力量在有序結構中對人的一種強制性的支配與控制”,[3]138也可以看做是關系說的一種類型。
“關系說”的優點是克服了“力量說”僅從主體方面考慮問題的片面性,而把權力看成是主、客體之間的一種相互關系,但是它仍然停留于表面,沒有揭示這種關系是怎樣形成和維系的,特別是沒有充分揭示人的心理和意識在權力關系中的作用。什么是“關系”?“權力”又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它是靠什么來維系的?為什么在權力關系中,人們就會這樣而不是那樣行動?既然權力是一種相互關系,為什么又被當作是屬于權力主體的一種力量?“關系說”仍然沒有做出令人信服的闡明,結果常常又回到“力量論”的老路上去。
二、權力的心理和意識基礎
“力量說”和“關系說”無疑都包含合理因素,它們的共同缺點是沒有或不重視從人的心理和意識上去考慮問題。權力作為一種強制性支配、控制他人行為的力量,除了包括權力主體所擁有的對權力客體的強制支配、控制手段外,還包含由此而在相關的人群(權力的主體和客體)中形成的一定的心理和意識狀態,正是由于這種精神狀態,才形成了一定的權力關系,決定了人們在權力關系中的行為方式。人類的社會關系,都是要通過人的心理和意識來維持的。如果沒有心理和意識的作用,人與人之間就只有自然界或生物界的關系,而沒有作為社會關系的權力關系。權力的神秘性,就在于它這種要通過人的心理和意識而起作用的特性。 一些西方政治學家已經開始認識到心理因素在權力關系中的作用,但是他們還沒有上升到意識和存在的關系這種哲學高度來看問題,也不懂得如何把心理和意識因素納入對“權力”概念的定義。
本文把心理和意識并提,是為了突出潛意識和意識、非理性和理性的區別。心理通常指低級的、潛在的、非理性的意識,而意識則主要指高級的、自覺的、理性的意識。在動物中已經存在權力現象的萌芽,如狼群中的頭狼,獅子中的“獅子王”等。動物中的權力現象主要是依據于屬于潛意識的動物心理,而人類的權力現象除了有潛意識的心理因素外,更多地是通過自覺的、理性的意識來產生和維持的。
產生權力的心理和意識因素是多種多樣的,如恐懼、信仰、感情、親情、期望、信任、敬佩、崇拜等等,都可以成為產生和維系權力關系的心理和意識基礎。但不論何種心理意識因素,歸根結底都是以權力客體對維護自己的生存和利益的考慮為基礎的。利益(包括生存)是一切心理意識因素的出發點,是權力關系最根本的客觀基礎。從維護自己的生存和利益出發,權力的心理和意識基礎可以歸結為兩個方面:恐懼和認同。
權力關系最根本的心理基礎是恐懼。權力關系的基本特點是具有強制性,表現在人們的心理上即是對權力關系遭到破壞所產生的后果的恐懼。埃利亞斯·卡內提指出:“人類有一種天生的特性,容易向恐懼投降。恐懼不可能消失……”[7]1羅伯特.A.達爾所說的“用制造嚴厲制裁的前景來對付不屈從、從而得到屈從”,也包含了同樣的意思。需要補充的只是,這種“嚴厲制裁的前景”必然在權力客體的心理和意識中產生一定的心態反應即恐懼。權力客體服從權力主體的支配,主要是因為害怕如果不服從這種權力關系,就會遭到權力主體所擁有的強制力量的報復:百姓服從官府,是因為害怕官府的武力鎮壓;雇員服從雇主,是因為害怕被雇主解雇而失去飯碗;下級服從上級,是因為害怕遭到上級給予處分;等等。
權力的另一個主要心理意識基礎是認同或同意。恐懼是一種消極、被動的心理狀態。從積極的方面來看,權力客體之所以服從一定的權力主體,是因為他認為該權力主體可以給他帶來利益,他可以是由于感激或期望而積極、主動地擁護權力主體的領導,而不是出于害怕而被動地服從。這在具有共同利益的群體(階級、民族、利益集團、國家等等)中的權力關系表現得十分明顯,人們自覺地服從領袖,是因為他們認為領袖能給他們帶來利益,是出于對領袖的智慧和能力的信任和尊敬。歸根結底,形成權力的這兩種心態是相通的:權力客體對權力主體的恐懼,不單是害怕遭到權力主體的暴力侵害或制裁,也包括害怕失去權力主體能給自己帶來的利益和保護,害怕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受到損失。侵害、制裁或處分,可以看作是一種負的利益, 即利益的損失。恐懼和認同,都是建立在人們關切自身利益基礎上的心態。
美國政治學家萊斯利·里普森認為:“什么是權力?簡單地說,就是暴力加上同意(consent)”,人們服從法律、服從國家這種有組織的暴力,猶如人們服從交通規則一樣,是因為大多數人認為自己也需要一般規則和國家權力的限制,因而經常想到要維護它們。[8]56
這里需要稍作補充的是,“暴力”指的是權力主體一方擁有的(軍隊、警察等等)強制性物質力量,暴力反映在權力客體的心理上就是恐懼,而“同意”也是權力客體一方的心理和意識狀態,所以,權力的心理和意識基礎應當是“恐懼加上同意”。權力關系中主、客雙方擁有的物質力量是不對等的,反映在雙方的意識中,就是一方認為自己有支配對方的能力,而另一方出于維護自身利益的考慮,同意服從對方的權力支配。馬基雅弗利也表達過類似的觀點,他認為下級對上級的服從是建立在“敬畏與愛戴的混合體”的基礎上。[9]129在現實中,權力的這兩種心理基礎是混合在一起的,但是在不同的政治關系中具有不同的比例:在具有較多共同利益的政治共同體內部,權力的主要心理基礎是“同意”或“愛戴”;而在利益對立的政治主體之間,權力的主要心理基礎則是“恐懼”或“敬畏”。
權力關系的形成當然具有客觀基礎,表現在權力主體擁有強迫權力客體服從自己命令的暴力、財富、組織、關系、信息等等“權力資源”。但是掌握權力資源并不等于掌握了權力。形成權力關系還必須在權力主體和權力客體雙方的意識中都形成一種共識,即權力主體意識到自己所掌握的資源優勢可以用來支配他人,而權力客體也意識到權力主體的資源優勢和自己所處的劣勢,并愿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服從權力主體的支配。由于這種共識,才在雙方之間建立起權力關系。
從生物學上追根溯源,權力現象還與人類的群體心理特性有關。亞里士多德說“人是天生的政治動物”,意思是說人只有在城邦、在群體中才能生存。人只有在群體組織中才能減輕恐懼,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和改善自己的生活狀況。而人類的組織群體必須要靠權力來維持,權力是維持人類群體組織的紐帶和凝聚力。人類的群體生存特性必然在人的心靈深處打下深深的烙印。
三、“權力”的定義與權力的運行
如果給“權力”概念下一個比較簡短的定義,可以是:權力是在一定社會利益關系中,由于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平衡,并通過相應的心理和意識狀態的聯結,一些人能夠強制性地支配、控制另一些人的行為的關系,在支配者一方身上的投影。
這個定義指出了權力形成的客觀基礎是一定的社會利益關系,以及由于這種關系而產生的人與人(即權力主體和權力客體雙方)之間在暴力、財富、組織、關系、信息等方面的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平衡,亦即權力主體掌握著比權力客體較為優勢的權力資源。
權力關系的主觀基礎則是雙方的一定心理和意識狀態,由這兩方面形成和維系的支配和被支配的關系就是權力關系,這種關系投射在權力主體身上,被當做存在于主體身上的力量,就是所謂權力。
簡言之,可以說權力的構成具有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物質方面即主要存在于權力主體這一方的權力資源;而精神方面即主要存在于權力客體這一方的“恐懼和認同”的心理意識狀態。雖然權力實際上是靠權力的主、客體雙方來共同形成和維系的,但是由于直觀思維方式的影響,人們通常只看到權力的物質方面,而沒有看到權力的精神方面,習慣于把權力看作是僅僅存在于主體一方身上的力量,把權力定義為存在于權力主體身上的神秘的“力”。
權力關系可以分為正式和非正式的兩類。非正式的權力關系通常只具有低級的、模糊的心理基礎,權力客體因為利益上的考慮或恐懼而下意識地、暫時地服從權力主體的支配。而在正式的權力關系中,雙方都意識到并承認權力關系,權力關系因而取得了合法性。在現代民主制度中,選舉即是權力關系取得權力客體的同意而取得合法性的過程。可見,權力的本質并不在于權力主體所擁有的物質力量,而在于權力客體賦予權力主體的精神力量。
雖然是權力客體自己把權力賦予權力主體,但是它卻常常沒有反思到這一點,而直觀地把權力看成是權力主體所固有的,這實際上是把由雙方構成的權力關系投射到主體一方去,片面地看成是屬于主體一方的力量。
權力雖然與權力主體掌握的權力資源有關,然而在權力運行中卻不需要這些權力資源的直接使用或出現,這就造成一種矛盾:人們把權力看成附屬于權力主體的實體或屬性,但是人們在權力主體身上又似乎找不到這種實體或屬性。這就是引起人們對權力感到神秘和困惑的原因。
我們可以考察一下權力的實際運行或行使過程。權力關系即使已經建立,但是如果在運行過程沒有獲得權力客體的認知和認可,還是不能實際實現。在生活和戲劇中不乏這樣的事例:下級官員不知道微服私訪的上級官員的身份,對上級或冷若冰霜,或盛氣凌人,或甚至欲加之害。但關鍵時刻,上級官員身份揭曉,下級官員立刻變成低聲下氣,惶恐不安,乃至跪地求饒。在這個轉變過程中,上級官員根本不需要動用什么強制力量或手段,唯一需要的是使下級官員明白自己的身份。變化過程只是發生在下級官員的心理和意識中:一是對權力的認知,二是對權力的認可;即獲知關于上級身份的信息,并決定對上級的態度。沒有認知,就無從認可;但有了認知,卻不等于認可——下級官員在認知上級官員身份后,仍有可能對上級采取抗拒態度,這就形成對權力關系的破壞或反叛。這時上級就不得不使用強制力量或手段來恢復權力關系。
這就說明,權力為什么是一種無形的“力”,為什么會被神秘化。我們搜遍一個官員全身,也找不到權力這個東西,也不可能從他的外表看出他具有什么權力。下級官員對上級官員的服從,當然不是害怕有形的上級官員個人,而是害怕上級官員背后看不見的組織、武力、金錢等等資源,害怕他所代表的權力機構。可以說,權力此時并不存在于權力主體身上,而是存在于權力客體的頭腦里,權力關系是否能夠實際存在,取決于權力客體的認知和態度。總之,權力是必須通過人們的意識而起作用的人類社會的“力”,而不是無意識的自然力。
雖然暴力等強制力是權力最主要的客觀基礎,但是權力的存在和行使卻一般不需要使用強制措施。因為權力關系一旦建立,就內化為關系雙方的心理和意識狀態:權力主體認為自己行使權力理所當然,權力客體也認為自己服從權力主體的支配理所當然。而當權力客體拒絕服從權力,權力主體不得不使用武力或其他強制措施來行使和恢復權力的時候,恰好說明權力關系遭到了破壞。所以,在權力關系中,武力和強制措施只是作為威懾,通過在主、客體中造成一定的心理和意識狀態而發揮作用。由于人們的心理和意識是看不見的,權力關系因而神秘化了,仿佛是掌權者自身有一種魔力,使得人們不得不服從他。
由于權力關系表現為一種意識或精神關系,因此它可以符號化。一紙委任狀,印章、領袖的手令或簽名,等等,都似乎有了一種能支配人的魔力。在蒙昧的時代和蒙昧的人群中,常常使用神秘化的符號來取得和維護權力。封建制度“君權神授”的信條,宗教和邪教組織中的權力,農民起義中的神道迷信,等等,都使用對某些符號的神秘崇拜。其實那些符號載體本身并沒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權力其實產生于人們對于那些符號的迷信,產生于權力客體的一定心理和意識狀態。因此, 權力客體可能產生幻覺,盡管在權力主體一方并不存在強制力量或合法權力身份,權力客體仍然會由于恐懼或迷信而服從其權力支配,如宗教或邪教組織中的權力關系。
總之,權力并不等于權力主體所擁有的強制力量,而必須經過權力客體的認同, 如果權力客體對權力主體所擁有的強制力量或制裁措施既不認同也不害怕,那么就不可能建立起權力關系。使用暴力等迫使客體屈服,并不是權力關系的表現,而恰好是不存在權力關系或權力關系遭到破壞的表現。韋伯認為權力是“在不顧其他參與者進行抵抗的情況下實現自己意志的能力”,是把暴力這種權力手段與權力本身混為一談了。這是權力“力量論”的主要錯誤,也是許多教科書上存在的主要混亂之一。
社會的進步,表現為權力的心理和意識基礎的變化,表現為權力與權威的區別。權威可以定義為主要依靠客體的尊重和認可而獲得的權力。人們尊重和服從權威,主要不是因為權威具有強制手段,而是因為權威具有的智慧或能力使自己信服,相信權威能給自己帶來利益。權力客體對權威的服從更多地具有主動性而不是被動的,權力關系的建立更多地是依靠“同意”而不是依靠“恐懼”。
四、結語
正確認識“權力”概念,特別是認識權力關系所具有的心理和意識基礎,對于發展政治學理論,提高我們的執政能力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它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它啟示我們研究社會科學的正確思維方法。社會科學作為研究人的科學,必須注意從哲學基本問題,即物質和精神、存在和意識相互關系的角度去研究問題。政治學里的基本概念,如“權力”、“權利”、“自由”“正義”,等等,都不是單純的客觀事物概念,而是主觀和客觀、精神和物質相統一的概念。真正貫徹辯證唯物的思維方法,是推動政治學和所有社會科學發展的方法論基礎。
其次,它也具有重要的現實和實踐意義,有助于我們理解如何維持和運用權力。社會主義制度是不同于以往的剝削階級統治制度的最先進社會制度,其權力基礎主要不是依靠暴力和恐懼,而是主要來源于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同,社會主義國家的掌權者必須代表他們的利益才能獲得這種認同。所以,我們應當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完善權力認同的機制。要把“以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結合起來,通過宣傳、輿論、教育等來使干部和群眾都樹立正確的權力觀念。要重視對于人們心理意識狀態的研究,針對不同人群的不同心理和意識狀況采用正確的方式來維護和運用正當權力。必須重視人民群眾的心理意識的變化,重視反腐倡廉、社會公正。如果濫用權力,以權謀私,就會因失去人民群眾的認同而失去權力。這也正是我們當前大力反腐,夯實我們黨的執政基礎的學理根據。
注釋:
①《不列顛百科全書》(英文版)第14卷,第6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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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黃斌 ,男,重慶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政治哲學。
(責任編輯:楊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