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套早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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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劉強請哥們王軍下館子，準備好好喝上幾杯。

酒喝得差不多了，劉強有些尿意，便去后面上衛生間。方便中，他暗暗盤算了一下今天的飯錢，又是菜又是酒的，可別花得超額了。估摸了一個大概數字，他不放心，往兜里摸錢包，一摸，心頓時涼了半截——出門換了身衣服，錢包落在那件上衣兜里了！

這可如何是好？

按說事兒也不大，把手機押一下，回頭取錢補了就是。可又一想，請人吃飯不帶錢，總顯得誠意不足。劉強愣怔了好一會兒，視線落在窗臺邊的蒼蠅拍上——有了！系好腰帶，他拿起蒼蠅拍，“啪”地打死一只蒼蠅，捏起來放進口袋，若無其事地回到飯桌。

“喝酒！喝酒！”劉強又繼續勸著王軍。片刻后，趁王軍端杯之際，劉強悄悄從兜里取出那只死蒼蠅，快速放進面前的燴面碗里。碗里只剩下些殘湯，死蒼蠅漂在上面，像白湯里的一滴墨汁，十分醒目。

王軍也喝多了，去了衛生間，出來時，聽到劉強正沖著服務員喊：“你們這咋回事啊？蒼蠅蚊子一盤菜啊？我們不是蜘蛛精！”那個小服務員看著劉強碗里的死蒼蠅，唯唯諾諾著不知如何是好。劉強又喊道：“把你們老板叫來！”小服務員巴不得脫身，趕緊一溜煙兒地進去了。

不一會兒，打里面出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面相和善，笑瞇瞇地走到劉強面前，畢恭畢敬地說：“蒼蠅在哪兒呢？我看看。”

劉強指了指面前的湯碗，老板端起湯碗，說：“哪兒呢，沒有啊！”嘴里說著，他用右手兩根手指夾起里面的黑團，不由分說放進了嘴里，咂了咂，又說：“這是蔥花啊，爆得有點糊！”

王軍在一旁看傻了，劉強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朝老板晃了晃：“老板，你那套早過時了！我剛才拍了幾張照片本想發朋友圈，誰知卻發現了這東西，要不拍照片還發現不了呢！”

老板掃了一眼劉強的手機，臉“刷”地白了，垂頭喪氣地說：“好吧，我認倒霉，給二位免單！不過，你得把照片刪掉。”劉強答應照辦。老板看了一眼墻上的“衛生信得過單位”標牌，嘆了口氣：“唉，這下算是白掙了！”

出了餐館，劉強對王軍說：“不好意思啊兄弟，請你吃頓飯，還弄出個糟心事兒！”

王軍說：“咱倆誰跟誰，別這么見外。”

劉強摸手機想看時間，一摸兜，沒有，這才想起剛剛在餐館刪除照片時，手機順手放桌上，忘了拿了。

劉強大叫：“壞了！”他拉著王軍轉身就朝餐館奔。

一進餐館，劉強趕緊往桌上瞅，桌子早已收拾干凈，哪里還有手機的影子？一問小服務員，說剛才是老板親自收拾的，劉強一聽，心里又涼了半截。

兩人硬著頭皮到大廳后面的休息室找到老板，老板躺在長椅上打哈哈：“手機？沒見著啊……”

王軍一拉劉強，說：“算了，自認倒霉吧，剛才咱整那一出，現在還想找回手機？”劉強聽了，灰溜溜地回到大廳。就在這當兒，劉強無意間往天花板一瞅，嘿，這不有攝像頭嘛，于是他頓時底氣又足了：“老板，過來一下！”

老板來了：“還有啥事？”

劉強得意地說：“攝像記錄調出來看一下！”

老板瞄了一眼天花板，說：“唉，壞了快倆月了，一直沒機會修，調了也白搭。”

劉強不信：“壞得真是時候啊，你那套早過時了！調不調？不調我報警啦！”

“兄弟，別來勁啊，我說壞就是壞了，還不相信？再說了，”老板微微瞇起眼睛，拉著劉強的胳膊，把他拽到一邊，“你真想調出攝像記錄啊？”

老板說話時狡黠地笑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劉強一想，對啊，如果攝像頭沒壞，自己放蒼蠅的行徑豈不也要敗露？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老板當時不調出攝像記錄揭穿他呢？難道真的壞了？

見劉強猶疑，老板更有了幾分得意：“怎么樣，調還是不調？”

劉強不敢抬頭，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調還是不調？不調，白白扔了一個手機；調，顏面掃盡，恐怕連王軍都會另眼看自己。這會兒的劉強，真有點騎虎難下了。權衡再三，劉強一咬牙，對王軍一揮手：“走，不要了！”王軍很是不解，可劉強頭也不回地出了餐館。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劉強心里那個郁悶啊，就在這時，身后響起了小服務員甜嫩的聲音：“等一下！”劉強和王軍立住腳，回過頭來，小服務員笑吟吟地說：“我們老板要你們回去！”

兩人又再進店，劉強一眼就看到老板手里玩的手機正是自己的。老板笑著說：“你手機也沒個鎖屏密碼，一劃就開了。”劉強苦笑著：“沒設密碼……”

老板將手機遞給劉強，劉強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接，他扭頭問王軍：“兄弟，錢帶得多嗎？”

王軍趕忙掏錢包：“有，有。”說著，他抽出幾張老人頭。劉強接過來，回頭問老板：“老板，剛才那頓飯多少錢？”

老板“呵呵”一笑：“兄弟也是爽快人，這樣吧，給你打個八折！”說完，他報出一個數字。

接過找零，劉強難為情地說：“不好意思老板，好端端地讓你吃了蒼蠅！”

老板哈哈大笑起來，說：“兄弟，我也對不住你，說句實話吧，你那套早過時了，開店以來你是第三十五個了。蒼蠅我也沒吃，藏手心里了！”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劉強說，“你當時為什么不調出攝像記錄揭穿我呢？”

“這個嘛，”老板指了指墻上的標牌，笑著說，“因為我們店剛被評上‘衛生信得過單位，要是發現店里有蒼蠅，可得摘牌啊，牌子一摘，損失就大了。”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