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湯普森：父親的忠告

潘謹勤

“你應該選擇籃球而不是棒球。”

“打好基礎，否則你將一事無成。”

“做任何事，你都不能遲到。”

“只有防守能讓你變得與眾不同。”

……

克萊·湯普森是金州勇士隊“水花兄弟”的一員、2014——2015賽季NBA總冠軍球隊的主力后衛，他經常念叨這幾句話。“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建議。”克萊說，“說得太對了。”米切爾·湯普森——克萊的父親，聽到這番話后哈哈大笑，他說：“我的建議是有點冷血，但為什么我總是對的呢？我說的話99%都是對的，所以他必須聽。”

米切爾有足夠的資格指點克萊。1978年，身高2.08米的米切爾被波特蘭開拓者用狀元簽選中，在NBA一共效力13個賽季，拿到兩個總冠軍。克萊說：“我的父親是一位成功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當然，米切爾也不是永遠正確，作為洛杉磯湖人隊的電臺直播嘉賓，偶爾談到兒子時，他會帶著親昵的口氣，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說：“我那愚蠢的兒子。”克萊聽到這番話，又露出笑容：“我已經習慣了，這些年來都這樣，他就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

然后，克萊又認真地說：“他很少犯錯，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認真地聽。”

1990年2月8日，35歲的米切爾迎來了第二個兒子，他給這個孩子起名為克萊。他說：“看起來他完全沒有打職業聯賽的實力。”

或許是因為克萊與米切爾長得并不相似，米切爾是一位黑人，而克萊的媽媽朱迪是一位白人。無論膚色還是面容，克萊都更像媽媽，所以他經常會被陌生人當成白人。但在很多時候，父子二人給外界的感覺沒有任何區別，都愛開玩笑，且不介意對方拿自己開玩笑。身為NBA選秀狀元，米切爾職業生涯場均貢獻13.7分、7.4個籃板，只能說表現平平，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兒子面前吹牛。“克萊，聽好了，在NBA的前兩場比賽里，我拿到的分數是歷屆狀元中最多的。”

克萊的反擊非常迅速：“爸爸，那第3場比賽呢？”

米切爾被噎住了，但很快又笑了：“好吧，第3場我幾乎沒有投中球（11投1中）。”

這對父子經常會在一塊兒開玩笑，但他們還給別人留下另一個印象——都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按照朱迪的話來說：“他們的自信，更像是自大了。”

這份自大，曾經給克萊帶來困惑。

年少時，米切爾一家住在波特蘭附近的奧斯維戈湖，那兒的孩子們都更喜歡棒球。克萊與哥哥米歇爾、弟弟傳斯經常在后院一塊兒玩棒球，他還和一些朋友組成了一支球隊，征戰當地的小聯盟。當時他的隊友之一，就是后來在NBA赫赫有名的中鋒凱文·樂福。“我們贏下了州冠軍，贏下了幾乎所有的冠軍，”克萊說，“我們離世界少年棒球大賽只有一步之遙。”

當然，這更多是因為樂福的身高足以壓制對手。“當時凱文才上5年級，身高就已經有1.9米了，”克萊說，“和他配合很輕松。”

若干年后，克萊回憶那段日子，還是充滿自信：“我認為我的棒球技術還是很不錯的。”只是，米歇爾與傳斯揭穿了他的謊言。“也許是不錯，但和我們比起來就太糟糕了。”傳斯說。克萊不想放棄棒球，他說：“我不認為我會輸給任何人，哪怕這個人是我的兄弟。”

米切爾給了兒子第一個建議：“你應該選擇籃球而不是棒球。”

1994年，克萊14歲，全家搬遷到了加利福尼亞州，距離洛杉磯不遠，克萊認真考慮了父親的建議后，決定將精力都放在籃球上。

沉迷于棒球的同時，克萊也沒有放棄籃球，只是沒有參加正式的比賽，更多是在后院運球投籃。他的偶像并不是父親，而是安芬尼·哈達威、雷吉·米勒、阿蘭·休斯頓這樣的投手，隨著年齡的增長，偶像名單中又多了科比·布萊恩特。進入圣瑪格麗塔天主教中學后，已經放棄棒球的克萊，希望能加入校籃球隊，主教練杰里·德巴斯克最開始并不愿意，但看在米切爾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

“我當時可從來沒有想過他能成為職業球員，”德巴斯克說，“坦白地講，最初我覺得如果我們好好訓練他，說不定他能去大學打上球。”

這個時候，有一個好父親的效果就表現出來了。幾乎每個沒有比賽的日子，米切爾都會來到中學球館，單獨訓練克萊。“最多的還是基礎技能的練習，”克萊說，“偶爾他會和我玩玩一對一。”也許克萊與他的年輕隊友們更喜歡一對一，米切爾卻更關心運球、跳投這樣的基本技能。

尤其是在一些細節問題的處理上，米切爾的要求非常嚴格。當時克萊在背身單打時有一個習慣，轉身跳投他總是喜歡后仰，米切爾喊住兒子說：“你為什么要后仰？沒有人能蓋掉你的投籃。”

他還給湯普森提了很多具求的要求，比如，“每一節必須有兩次罰球”。“如果我在比賽中只在右側運球突破，比賽結束后他會批評我一通，”克萊說，“如果有一場比賽我的上籃沒有進，他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中都不斷地嘲笑我。”

與此同時，米切爾還希望克萊能尊重比賽，每一次進攻或者防守都要全力以赴。“他讓我好好想想，自己從籃球比賽中得到了什么，”克萊說，“爸爸經常問我，你的那些朋友在做什么呢？如果沒有籃球，你和他們沒有區別。我甚至擔心你以后找不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也就是在這樣的高壓式教導下，克萊的進步算得上突飛猛進。“他給我們留下的精彩鏡頭實在太多了，”德巴斯克說，“不過我記憶中最好的一場球，還是爭奪州冠軍的比賽，當時他拿下了37分。”那場比賽，米歇爾和傳斯都是圣瑪格麗塔天主教中學籃球隊的一員，但克萊是三兄弟中最閃耀的明星，他投進了7個3分球。

“現在我們能想起來的，就是他不斷地將球投進。”德巴斯克說。

在高中后兩年，如果不是學校整體實力不濟，只能在加州高中三級聯盟廝混，克萊的名氣也許會更大。即便如此，克萊也留下許多經典比賽，并得到了大學球探的關注。2008年的全美高中球員實力排行中，克萊被定為小前鋒，排在第11位，在所有的球員中排第58位，進一所心儀的大學，這個排名足夠了。

克萊最開始想去的大學是離家近、籃球氛圍濃厚的UCLA大學，但UCLA希望克萊不占用獎學金名額，也就是不保證他能有足夠多的出場時間，他只能放棄。退而求其次，克萊又想去與UCLA同處洛杉磯的南加州大學，但他們提前搞定了O.J.梅奧，沒有克萊存在的空間。

圣母大學與密歇根大學乘虛而入，在德巴斯克的描述中，這兩所大學對克萊千依百順。“他們愿意滿足克萊的任何要求。”德巴斯克說。克萊造訪這兩所大學時，午餐地點居然定在橄欖球場，數以百計的球迷列隊歡迎他，這讓克萊受寵若驚。

只是在與克萊的聊天中，德巴斯克發現愛徒其實更喜歡華盛頓州立大學。“華盛頓州大主教練托尼·本內特招募克萊的方式完全不同，”德巴斯克說，“他是最早關注克萊的大學教練，卻從不討好克萊。”在克萊高中的最后一年，本內特經常關注他的比賽，還給出了很多反對意見，這一度讓德巴斯克誤以為本內特并不欣賞克萊。

有一場比賽，克萊拿到了25分，德巴斯克賽后迅速給本內特打電話：“托尼，克萊今晚拿到了25分。”

本內特的回答很簡單：“不錯，但他的防守到了同樣的級別了嗎？”

于是，德巴斯克又將克萊找來：“嘿，你今天打得很棒，但他們希望你能好好防守。”

克萊偏偏就吃這一套，因為同樣的建議，米切爾也說過：“只有防守才能讓你變得與眾不同。”“年輕人更喜歡進攻，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米切爾說，“但我一直給克萊灌輸這樣的觀念，如果你想去NBA打球，那么你首先要做好防守，沒有人會因為你的進攻能力強而忽視你的防守，他們會看你的得分，也會看你的對手的得分。”

克萊一直記得，高中時期，米切爾夸獎過他，但次數并不多，而且都是因為防守而不是進攻。“這就是我選擇華盛頓州立大學的原因，”克萊說，“它能讓我變得更好。”

2008年夏天，克萊走進華盛頓州立大學。德巴斯克帶著點興奮，告訴相熟的朋友：“現在，我相信克萊能進NBA了，我想托尼會將他打造成職業球員的。”

就在克萊入學的這一天，米切爾又給兒子一句忠告：“孩子，無論何時，尊重你的教練，尊重比賽，因為籃球給你帶來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