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一種也沒什么特別的動物

尤瓦爾·赫拉利

大約在135億年前，經過所謂的“大爆炸”（Big？Bang）之后，宇宙的物質、能量、時間和空間才成了今天的樣子。宇宙的這些基本特征，就成了“物理學”。

在這之后過了大約30萬年，物質和能量開始形成復雜的結構，被稱為“原子”，再進一步構成“分子”。至于這些原子和分子的故事以及它們如何互動，就成了“化學”。

大約在38億年前，在這個叫作“地球”的行星上，有些分子結合起來，形成一種特別龐大而又精細的結構，被稱為“有機體”。有機體的故事，就成了“生物學”。

到了大約7萬年前，一些屬于“智人”（Homo？sapiens）這一物種的生物，開始創造出更復雜的架構，被稱為“文化”。而這些人類文化繼續發展，就成了“歷史學”。

人類早在有歷史記錄之前就已存在。早在250萬年前，就已經出現了非常類似現代人類的動物。然而，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他們與一同共享棲息地的其他生物相比，并沒什么特別突出之處。

如果到200萬年前的東非逛一逛，你很可能會看到一群很像人類的生物：有些媽媽一邊哄著小嬰兒，一邊還得把玩瘋的小孩抓回來，忙得團團轉；有些年輕人對社會上的種種規范感到不滿，也有些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只想圖個清靜；有肌肉猛男捶著自己的胸膛，只希望旁邊的美女能夠垂青自己；也有年長的充滿智慧的大家長，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為常。

這些遠古時期的人類已懂得愛和玩樂，能夠產生親密的友誼，也會爭地位、奪權力，不過，這些人和黑猩猩、狒狒、大象也沒什么不同。這些遠古人類和一般動物比起來，也沒什么特別之處。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后代某一天竟能在月球上漫步、分裂原子、發現基因碼，還能寫寫歷史書。說到史前人類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們在當時根本無足掛齒，對環境的影響也不見得比大猩猩、螢火蟲或是水母來得多。

生物學家把所有的生物劃分成不同的“物種”。從同一個祖先演化而來的不同物種，會屬于同一個“屬”（genus）。例如獅子、老虎、豹和美洲豹，雖然是不同物種，但都是“豹屬”（Panthera）。生物學家用拉丁文為生物命名，每個名字由兩個詞組成，第一個詞是屬名，第二個詞則是種名。例如獅子就稱為“Panthera？leo”，指的是豹屬（Panthera）的獅種（leo）。而只要沒有意外，每一位正在讀這本書的人應該都是一個“Homo？sapiens”：人屬（Homo，指“人”）的人種（sapiens，指“明智”）。

許多屬還能再歸類為同一科（family），例如貓科（獅子、獵豹、家貓）、犬科（狼、狐貍、豺）、象科（大象、長毛象、乳齒象）。同一科的所有成員，都能追溯到某個最早的同一雄性或雌性祖先。例如所有的貓科動物，不管是家里喵喵叫的小貓或是草原上吼聲震天的獅子，都是來自大約2500萬年前的同一個祖先。

至于智人，也是屬于某個科。雖然這件事看來再平凡不過，卻曾經是整個歷史上最大的秘密。智人一直希望自己和其他動物有所不同，仿佛整個科就只有自己的存在，沒有兄弟姐妹，沒有遠近親戚，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父母。但可惜這絕非事實。不論你是否接受，我們所屬的人科不僅成員眾多，而且還特別吵鬧—那就是一堆巨猿。與我們最相近的親戚，就是黑猩猩、大猩猩和猩猩。其中，黑猩猩與我們最為接近。不過就在6萬年前，有一只母猿產下兩個女兒，一只成了所有黑猩猩的祖先，另一只則成了所有人類的祖奶奶。

（茼蒿摘自中信出版社《人類簡史》一書，Getty Images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