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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草有主

2015-05-14 09:46:32一世安
飛魔幻A 2015年1期

一世安

作者有話說:上次的《不老小瓊仙》后,有飛碟來信說要我多寫萌文。(我這么一本正經(jīng),根本不賣萌好嗎!)想著玉菁那么可(dou)愛(bi)的女神一定要多找?guī)讉€奇葩陪著她,于是就寫出了這篇文章來……

這次的女主角是棵菖蒲草,男主角很榮幸地在為愛作死之后變成了……呃,此處省略一些字,大家自己去看吧!還是那句,希望你們喜歡!

這是我領(lǐng)受天君之命,來凡界執(zhí)業(yè)的第一百年。所謂受御命到凡界,但凡是在天界混過、有點常識的就會明白,這不過就是“流放”的同義詞。

我本是天界神君漸淵府門外角落里一株防疫驅(qū)邪的菖蒲靈草。因漸淵是天君的外孫,他的娘親是天君最為疼愛的女兒,于是他被養(yǎng)成了一個心高氣傲的小伙子。他好逸惡勞、驕奢淫逸,也正因如此,他每日都將喝不完的玉露瓊漿隨手一拋,卻每次都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頭頂上,于是我極其狗屎運地,在承蒙一千年玉露瓊漿的恩澤供養(yǎng)之后,得以修成仙身,幻化人形。

天界玉宗一派的宗主感慨萬物皆有機緣,于是將我收入門下,賜名——玉菖。

我之所以會被流放,是因為我一不小心得罪了天界神君,也就是天君的外孫——漸淵。

雖然我得罪漸淵的事情著實不值一提,但奈何我只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仙,哪怕他再無理取鬧,我也無可奈何。事情起因于,我初化人形之時,還有著一顆澎湃的少女心,故而在仙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卻被他認為對他有非分之想,直接將我下放凡界。

當初我被貶到凡界,受凡人香火供養(yǎng),為他們實現(xiàn)所祈求的心愿之時,就勵志要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yè)。經(jīng)過我不懈的努力,在一百年后的今天,天君給我設下的百來項的指標,也就只剩下一個牽紅線的任務——撮合大曄國同昌公主與將軍沈在。

我覺得這種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遙想當年,村頭的老王苦追村尾的翠花,到最后我還不是讓他們倆兩廂情愿、舉案齊眉、恩愛一生了嗎!

我抬起了頭,天空中仿佛飄來幾個大字:那都不是事兒!

然而,當我見到同昌公主真人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確實輕敵了。怎么說呢,同昌公主,長得有點……過于……圓潤。我覺得沈在如果口味不是特別重的話,喜歡上她的可能性確實不會太大。

為了這件事情,我愁得足足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第四天,我終于有些困意的時候,司命翩然而至。

“菖菖,幾日沒見,你怎么更難看了?”他語帶惋惜地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瞇著一條縫似的眼睛看著他,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搖晃道:“命命,我恐怕再也不能回到天上去了。我實在不忍心親手將沈在那朵水靈靈的嬌花插到同昌公主那坨牛糞上去。我真的……做不到啊!”

我見過沈在,雖是個在戰(zhàn)場上殺敵無數(shù)、功勛顯赫的大將軍,卻生得唇紅齒白,比沉魚還要落雁、比閉月還要羞花。讓我一度因為自己身為一個女子卻長得如此漢子而自卑不已。

司命反手將我制住,穩(wěn)住身形,同我正色說道:“菖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將沈在看作是你的敵人,毫不留情地將他推入同昌公主這個大火坑。”

我覺得司命說得好有道理,于是與他合計了一番,當下達成一致意見,由我附上同昌公主的身體,拼盡全力勾搭沈在。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但此事有一定的潛在風險,天界明令禁止仙凡相通,以期不破壞兩界秩序。可每日來凡界溜達逛街的仙家數(shù)不勝數(shù),若是我附身于同昌公主時被走過路過的仙家看到,恐怕我這根小草春風再怎么吹也生不出來了。

于是司命給我出了個絕妙的餿主意,使用天界禁術(shù)“一葉障目”。之所以是天界禁術(shù),是因為施術(shù)之人使用此種術(shù)法之后,縱使對方術(shù)法再高深,也無法看到他的本體。但此種術(shù)法耗費的修為頗多,以我的仙術(shù),不過能在人界撐上三個月而已。

司命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于是寬慰我道:“菖菖,做神仙,一生總要有一次奮不顧身。”

我于是以禁術(shù)之法,附在了同昌公主的身上。

幾日后,我得到了消息——沈在領(lǐng)兵去云啟山鎮(zhèn)壓山匪。我尋思著,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兩人相依為命必然會對我們的情感發(fā)展起到良好的推動作用。于是我趴在沈在的必經(jīng)之地——十里坡一棵健壯的古樹上,等待他的到來。

當我趴在樹上,遠遠地看見沈在打馬而來的時候,我掐準了時間、算準了位置,張開雙臂如大鳥一般準備“翱翔”到沈在的懷里。當我迎面朝沈在飛撲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他面露驚懼之色,然后就聽見“咔嚓”一聲。大曄國的將軍沈在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多場仗都沒有傷到分毫,今次,卻被從天而降的大曄國公主給活生生地壓斷了雙手。

“你沒事兒吧?”我趕忙麻溜地爬了起來。

沈?qū)④娨荒樛纯啵е劳艺f道:“要不公主你來被壓試試看?”

這個沈在看起來似乎有那么一點點不太友好嘛!

我剛想去攙他起來,就被一群騎在馬上的山匪給團團圍住。

我顧不得多想,背著沈在沖出重圍,在林子里一路狂奔。沈在伏在我的肩上,在我耳畔輕輕說道:“真沒想到,你還是個……”

“是個靈活的胖子,對吧?”我側(cè)臉回答他道。

他尷尬地點了點頭,接著辯解道:“是身形矯健。”

我沒有心思跟他扯皮,背著他跑了一段路,只覺得他越來越沉。

我思忖著,沈在跟著我,而我又被肉身禁錮不能施出術(shù)法,只能找個機會與他先分開,我去把那幫山匪給干掉,再與他會合。

于是我將沈在從我背上放下來,靠在一棵參天大樹上。

“我們分開跑吧,出了林子在東面會合。”我隨手指了指,痛不欲生、大義凜然又萬般不舍地對沈在說道。

“那是西邊……”沈在皺著眉頭望著我。

我手指轉(zhuǎn)了轉(zhuǎn),指了指反方向:“在這邊集合。”

“不行。”他一口回絕了我,“你跑得比我快,我肯定會被抓。”

我嘴角抽了抽,凡人的心都這么黑嗎!

“那你先跑,你看我目標這么大。”我指了指自己,比畫了一下自己的身形,“他們絕對能一眼看到我。”

于是我伸手去脫他的鎧甲,他一臉緊張地反抗:“你想干什么?”

我沒有理他,強行將他的鎧甲扒下,然后對他說:“你看我穿上這個,他們肯定會認錯,這樣你就絕對安全了。”

結(jié)果我站在那里套了半天,那鎧甲也沒能穿上身。

我有點尷尬,擺了擺手,訕訕笑道:“這鎧甲似乎瘦了點,一點都不合身。”

在我的催促下,沈在跑了一段路。眼看山匪就要追上來,我才開始狂奔,口中喊道:“來追我呀!來追我呀!”腳步聲愈來愈近,我覺得是時候放大招了,剛鉚足了勁兒準備捏幾個訣弄死這幫兔崽子,結(jié)果一回身就看見沈在站在我的身后。

他兩條胳膊垂在身側(cè),面上是一副寧死不屈的傲嬌神色:“我堂堂大曄國的將軍,怎么可以讓一個女子犯險!”

他話未說完,我便手疾眼快地一把將他推開,只覺得凌厲的刀鋒朝我劈來,落在了我的右手臂上,我疼得齜牙咧嘴。神仙當?shù)镁昧耍稑尣蝗霊T了,卻忘了附身在凡人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會感同身受。

我一面轉(zhuǎn)過身將掌風灌在拿刀砍向沈在的山匪的肩胛骨上,一面用流著血的右臂拖著沈在往林子深處跑去。身后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在茵茵綠地上顯得尤為醒目。

玩命跑了一陣子之后,聽見沈在在我身后幽幽地說道:“別跑了,他們不會追來了。”

我終于停下腳步,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卻充滿了疑惑,明明留下了那么明顯的痕跡,山匪怎么可能不追來呢?

沈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找了棵大樹靠著,唇邊勾了個無奈的笑說道:“這里是云啟山,入夜之后氣溫會急速下降,異常寒冷,常人自然不敢追進來。”

我望了望天邊那輪西沉的夕陽,聳了聳肩,有些哀怨地問他:“你怎么不早說?”

“被他們砍死和凍死,你自己選一個?”他挑了挑眉毛,看著我。

我一面捂住鮮血外涌的右臂,一面笑吟吟地說道:“當然是凍死啦!你到了晚間多朝我靠靠,我長得壯,不怕冷還能給你供暖。”

清風拂面,吹得沈在的發(fā)絲動了動,他眨了眨眼,同我說道:“手伸過來我瞧瞧。”

“你關(guān)心我?”我朝他湊近,語帶戲謔地說道。

“你是因為我受的傷。”他偏頭看了看我的傷口,隨口答道。

“你在意我。”我湊到他的耳畔,呼氣如蘭。

“所幸皮厚,沒有傷到筋骨。”他懶洋洋地說道,“從衣服上扯塊布下來。”他命令我道。

“想干嗎?”

“我雖然從不受傷,但也見過別人包扎傷口,你用左手,我用嘴,給你將傷口先包扎一下。”

結(jié)果,在沈在的協(xié)助下,我的右臂被包扎得足足厚了好幾層。我簡直要被沈在最后執(zhí)意要打的那個蝴蝶結(jié)丑哭。

林子里樹木茂密,微薄的日光已照不進來,因而顯得昏暗一片,我本就是個路癡,估摸一時半會兒也折騰不出去,只能等到明日天明再做打算。

天色越來越暗,我也覺得越來越冷。這世上冷不可怕,可怕的是又冷又餓。

我抬手摘了幾個低處的果子,啃了起來。啃了有一會兒,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抬頭,看見沈在正踮著腳用嘴在夠高處的果子,模樣十分滑稽可愛,我笑出了聲音來。

于是我將手中半個果子遞過去,粲然一笑:“不必客氣,放心大膽地吃吧!”

他愣了一愣,神情有些古怪:“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

我的心里簡直樂得開了好幾朵花,都說患難時的真情才是真情,沈?qū)④娺@是春心被我吹得蕩漾了呀。

我正暗自欣喜,就聽見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從來沒有人敢把自己吃剩下的東西給我。”

“……”

夜里愈發(fā)冷,呵出的氣都結(jié)了冰,我睡得昏昏沉沉,只覺得鼻子有些塞。卻恍惚間覺得懷中抱了一個火爐,于是伸出手將那火爐死死地攬在懷中。

第二日一早,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將沈在的腦袋摟在懷里,而他則睡得正酣。

我不忍叫醒他,就呆呆地望著他。他猛地睜眼,看到我趕緊從我懷里掙扎出來。

“我們孤男寡女,事情傳出去了,可是會毀了我的聲譽的。”我面帶嬌羞地說道。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他嗓音低低,帶著初醒時的慵懶。

可是……我怎么可能會不說出去呢!

果不其然,我回宮后的第二日,同昌公主同沈?qū)④娫谠茊⑸焦蔡幰灰怪卤惚粋鞯脻M城皆知。

沈在氣勢洶洶地來找我,一眾太監(jiān)宮女識趣地退下。

“公主,你是不是喜歡微臣?”卸了鎧甲,一襲天青色的長袍穿在身上,沈在顯得氣度不凡。

凡人都這么直接坦白、沒羞沒臊?

我含笑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本公主喜歡你。”

“那么,只要公主你能瘦到……”沈在四下望了望,隨手指著最后退出去的那個身段極好的宮女,說道,“這個樣子,微臣就娶公主,做公主的駙馬。”

我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感覺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天界,走上巔峰了。

自此,沈在對我開始了魔鬼般的訓練。

沈在雖是個將軍,卻兼了內(nèi)宮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之職,保衛(wèi)宮內(nèi)命婦的安全。于是,他便有了很好的機會可以日日盯著我。

一日三餐的菜譜他都給我安排好了,扔到我面前時,我迫不及待地翻開。里面圖文并茂,青菜粥、玉米粥、薏米粥……全是粥。

我在天界做仙的時候,再落魄也可以混得三餐溫飽。沒想到,到了人界,明明是個金枝玉葉,身居高位,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卻偏偏只能看著不能吃。實在有些心塞。

“將軍,你身份這么尊貴,飯前要不要嘗個菜什么的?”沈在用膳時,我望著滿桌子珍饈開口道。

“微臣不怕死。”他的手放到我的臉上,將我的臉推到一邊。

“你看這個醬肘子,是不是很像被下了毒的樣子?”我吞了口唾沫,幾乎哽咽地說道。

“是嗎?我嘗嘗。”他咬了一口,面帶滿足的微笑對著我說道,“味道真是不錯。”

同昌公主的食量本就比常人大,被餓了三天后,我終于頂不住了,佯裝暈倒。

太醫(yī)被宣到同昌殿,把過脈后說道: “公主殿下脈搏強勁,生龍活虎,完全沒有問題!”

“太醫(yī),你看著我的眼睛。”

“公主的眼睛清澈明凈,體內(nèi)并無任何毒素。”

“太醫(yī),我覺得我藥不能停,要不您給我開幾味藥,什么雞湯、熊掌的都好。實在不行十全大補丸給我來一打也好……咱吃得起!”

“公主身子太好,完全不用吃藥。”

來人哪,到底是哪個缺心眼的把這貨給招進宮里做太醫(yī)的!

沈在不僅從飲食上折磨、控制我,還增加了我的運動量。

他教我撫琴,我總是因為力氣太大將琴弦撥斷;他教我跳舞,我總是用水袖將自己給纏住;他教我下棋,我則輸了好幾箱珠寶給他……

他射箭,箭箭正中靶心,我則在旁邊拍他馬屁:“將軍射箭好準!”

他鼻腔里出氣,滿是鄙夷:“對我來說,射不準才難!”

每日寅時,他都會將睡夢中的我叫醒,跟著他在宮里跑步。

“公主如此痛苦,為何還要這么執(zhí)著地嫁給微臣?”

他與我對視了一會兒,才將目光轉(zhuǎn)開。

我一面喘著粗氣,一面說道:“對本公主來說,將軍是一生的事業(yè),怎么可能輕言放棄呢?”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沈在的臉微微紅了一紅。

一日,我餓得難受,躲在墻角委屈地畫著圈圈。

“餓了吧?”沈在走過我身邊,把玩著手中一塊玉石問我道。

我望著他,一臉的無辜,拼命點頭。

“嗯,餓著吧!”他拍了拍我的肩,繼而邁著步子走遠。

“……”

我因經(jīng)常被餓過頭,夜里總是睡不著,于是就會拉著沈在給我講睡前故事。

他蹙著眉頭看著我:“真的睡不著?”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輕輕一笑,將我的被角掖好,說道:“那我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給你聽好了。”

以前我在天界,每年的法會,我都是第一個到,然后搶最后一排的位子,還要給漸淵神君也占個座。在上仙、上神與佛祖論經(jīng)的時候,我跟他就窩在最后面打瞌睡。

果不其然,沈在剛開了頭,我就睡著了。

沈在對我的訓練尺度把握得很好,會讓我餓,卻不會讓我餓死。會讓我累,卻不會讓我累死。但總還是會出些小岔子。

一次,我騎的馬不知為何不受控制,它前蹄躍起,將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在它的蹄子要踏到我身上時,沈在飛身過來勒住韁繩。他扶著我站起來時,我的右腳傳來陣陣劇痛。

他彎下身子替我查看傷勢,開口道:“骨折了。”

“沈?qū)④姡洗文惚晃覊簲嚯p手,這次我摔斷了腿,你絕對不是在報復我……”我話尚未說完,就被他用手攬著后腦勺,靠著他的胸口。

一時間,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聽見他說了一句:“接骨會有些疼,忍一忍。”接著,一陣劇痛傳來。

我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小粉拳捶在他胸口上:“早知道接骨這么痛,還不如就這么殘著呢!”

我捶了有一會兒,他才一把將我的拳握住,說道:“你力氣這么大,再捶下去,我就要被你捶死了。”

“沈在,你看我已經(jīng)這么瘦了,是不是該考慮咱倆的婚事了呢?”我瞪著眼睛望著他,妄想做出最天真可愛的模樣。

“微臣明日便要上戰(zhàn)場,待微臣回來,若是公主的體重沒有反彈,我們就在一起吧!”他捏了捏我的臉頰,說道。

沈在在皇宮里陪了我兩個月,突然要走了,離開他,我似乎還有些不大習慣。

大太監(jiān)蘇辭給我備了滿漢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將手抄在袖子里,笑盈盈地同我說道:“公主殿下終于可以大吃一頓啦!”

飯菜飄香,我望著滿桌子的珍饈,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若是沈在在一旁,肯定會說:“公主,這些飯菜吃下去,可都會變成你身上的肉哦!”

我在宮里百無聊賴地待了幾日,好像每走一步沈在都跟在我身邊。

我于是吩咐蘇辭將我安排到行軍的隊伍中去,蘇辭滿面惶恐。軍中不得有女子,這是軍規(guī),縱使我是公主,私逃出宮的事情沒少干,可想要混到軍隊里去,也著實讓蘇辭嚇了好一跳。

“如果你敢說出去,我就干掉你的妻兒!”我威脅他。

大太監(jiān)蘇辭彎了彎腰,鄭重其事地回答我道:“公主殿下,我們太監(jiān)沒有妻兒。”

最后,蘇辭在我的淫威逼迫之下,給我在沈在的隊伍里尋了個伙夫的職位。大軍行進較慢,我快馬加鞭三日便追了上去。卻只能在大軍末尾舉著旗子,別說是沈在了,連他一根汗毛都沒見著。

我郁郁寡歡了幾日,卻同軍中的幾個小伙子關(guān)系處得越來越好。

一日我正抱著一捆柴走進軍營,就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我剛想開口罵他,卻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是沈在。他整個人也愣在了那里。

“好巧,你也在!”我將手中的柴火往旁邊一拋,笑著說道。

他沉聲說道:“這是我的軍營。”

沈在在軍中和藹可親,將士們見到他也不拘禮。

大武走過來拍了拍我的左肩:“阿昌,待會兒過來吃飯。”

沈在的臉綠了一綠。

小武走過來拍了拍我的右肩:“阿昌,待會兒過來一起洗澡。”

沈在的臉白了一白。

“你每天都和這一幫男人吃飯、洗澡、睡覺?”沈在的語氣有些不好。

我尷尬地低了頭說道:“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洗澡,沒睡好覺了。”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確實更瘦了,準備些酒菜到我的營帳中來。”

我領(lǐng)命,將大魚大肉送到他那兒。

他扒拉了幾下菜,就將筷子扔到一邊,開口道:“本將軍吃不下了,阿昌,你幫本將軍吃了吧!”

我都快感動得哭出來了,那可都是肉啊!況且還有沈在陪在一邊。

于是我趕忙抓起筷子吃了起來,沈在則笑盈盈在一旁看著我。

那日之后,我便被沈在看管得極嚴,吃在一起,就連住也在他的營帳之中。

“我雖是個公主,可在軍營里,跟你太過親密,會不會影響不好?”

“你難道想跟一幫男人睡在一起?”

“說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沈在氣呼呼地跑出營帳,我出去的時候,看見大武小武在那里刷馬桶。

“你們倆,怎么在干這個?”

“剛剛將軍滿面怒氣,要我們倆來刷這個。”

沈在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吃醋啊!

所謂幸福總是短暫的,這句話在我的身上應驗得非常準確及時。與沈在重逢后的第十日,我就因為看到敵軍來我軍營偷糧草而被他們抓了起來。

敵軍的首領(lǐng)宋思賢并沒有下令將我斬殺,而是將我關(guān)了起來,大約覺得我是個小人物,沒必要殺了。

“你把阿昌怎么樣了?”是沈在的聲音。

“阿昌?”宋思賢凝眉沉思了一會兒,嘴角微微一勾,“哦,你說那個細皮嫩肉的小侍衛(wèi)?”

我在天界遇到過不少神一樣的對手,但今日我才徹底清楚明白,豬一樣的隊友有多么令人發(fā)指。

沈在若是不提到我,宋思賢說不定到時候就把我給放了。

可他偏偏提到了我,于是,我就被捆成了一只粽子,直接被衛(wèi)國八個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給推了出去。

宋思賢看了我一眼,繼而對著沈在大聲說道:“素來聽聞沈?qū)④姴缓门揭詾橛惺裁措[疾,原來……”宋思賢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是好這口。”

“你若是敢動阿昌一根汗毛,我定要你十世命來還!”

我覺得,沈在再說下去,還不如直接拿把刀來捅死我算了。

我于是喊道:“沈在,你不要管我,你先走,你快走……”

話尚未說完,就被沈在打斷:“阿昌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救出你,我絕對不會丟下你。”

沈在來此帶的兵本就不多,與宋思賢的大軍對陣,演的是一出“以少勝多”的大戲。

沈在戰(zhàn)袍染血,拖著沉重的步子到我跟前時,一把將我攬在懷里,蹙著眉頭問我:“阿昌,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我望著他失去血色的面龐,啞著嗓子說道,“就是餓了點。”

跟著沈在的隊伍凱旋而歸之后,姜國派人前來求和,我在同昌殿內(nèi)坐著,卻看見大太監(jiān)蘇辭慌慌張張地跑來:“公主,不好了,姜國王子在大殿上請求皇上給你們倆賜婚!”

稍過了一會兒,他的小徒弟跟著跑來喊道:“公主,太好了,沈?qū)④姼噬险堉家獛Пゴ蚪獓Uf什么姜國是戰(zhàn)敗之國還妄想攀龍附鳳,肖想公主!”

下了朝,皇帝跑來找我,面上有一絲絲隱憂。

“昌兒,沈在雖是個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可大曄國也經(jīng)不起這連番打仗。姜國前來求和,朕也希望戰(zhàn)事能就此而止。父皇知道你心中有沈在,為了他茶飯不思。只是……父皇并不想委屈了你。沈在他……似乎是個斷袖。”

我卡了一卡,皇帝接著說道:“朕聽聞,他在軍營里同一個叫阿昌的小子同吃同睡,還為了救他改變了原先的作戰(zhàn)計劃,險些兵敗。

“昌兒,這件事情,父皇不難為你,你自己做打算。”

送走皇帝,我便派蘇辭去與姜國王子約個時間地點,今晚見上一面。

梳妝完畢之后,步出殿門,卻碰見了巡邏的沈在。

他看了看我的樣子,臉色沉了一沉:“你要去見那個什么姜國王子?”

我剛張口,尚未答話,便被他一把將手抓住,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姜國王子在流月小齋訂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

落座后,他便與我斟酒,卻被沈在推了回去:“我們公主不喜歡桃花醉……”

姜國王子尷尬地笑了笑,將一盤薄皮綠餡的餃子推到我面前。又被沈在推了回去:“我們公主不喜歡韭菜餡的餃子!”

之后,姜國王子推到我跟前的菜被沈在悉數(shù)推了回去。我就只能看著那一盤盤美食來到我身邊,再離開我身邊。

一頓晚飯結(jié)束,姜國王子便在第二日取消了提親,灰溜溜地回了姜國,理由便是一句:“飲食習慣不同,怎么做夫妻?”

我有些心塞,望著沈在說道:“沈?qū)④姡悴蝗⑽遥膊蛔屛壹藿o別人。我知道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等你,所以我一直努力地追著將軍不放,可是將軍,你能不能停一停腳步,看看我呢?或許,你看了,會覺得我真的看得上眼呢?”

沈在沉默了一會兒,對著我說道:“公主,微臣已經(jīng)看到你了,很早開始,就已經(jīng)看到你了。”

婚事就這么突如其來地訂下了,三日后便是我回天庭述職的日子。縱使我真的已經(jīng)喜歡上沈在,仙凡有別,一切不過都是一場虛妄。

這場美夢,三日后,便要醒了。我于是愈發(fā)地黏著他,連夜里都不肯合眼,只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床頭的他。

“怎么不睡?”

“我想看著你。”

“為什么?”

“因為好看。”

那些煩瑣的經(jīng)書,如今聽起來只覺得悅耳非常。

只是以后……怕是再不能聽到了吧?

大曄國的習俗,婚前新人要去司命廟求簽,以保佑新人婚后生活和諧、無災無難。

蘇辭將簽筒遞到我的手上,對我說道:“聽聞司命廟求簽很靈,公主也求一個吧?”

我暗暗腹誹道,若是真的靈驗,就不需要我來搞定沈在和同昌公主了。

“好啊!”我漫不經(jīng)心地搖了搖簽筒。

“公主,是上上簽。”大太監(jiān)蘇辭將簽文遞給我。

屏退眾人,我將連日繡好的荷包遞到沈在的手上,他眉頭擰了擰,接著說道:“這個‘菖字……怎么連自己的名字都能搞錯?”

我尷尬地笑了笑,開口說:“你就當我是個文盲吧。”

他將荷包收好,柔聲問我:“公主殿下剛剛許的是什么愿望。”

我望著他眉目清朗的樣子,眼角有些酸澀,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祈愿能同將軍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頓了一頓,繼而從嘴里飄出一個字:“嗯。”

晚間,我同他靠坐在十里坡上那棵初見的大樹下。他拿出一個精致的食盒:“都是你喜歡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些?”我望著食盒里的菜肴愣了愣,在沈在面前,我?guī)缀蹙蜎]嘗到過菜是什么。

“你每天夜里睡著了,流著哈喇子都在叫這些菜名。”

眾星晦暗,我指著東面最亮的一顆星,嗓子似乎有些啞,隔了好一會兒,才發(fā)出聲來:“看到那顆星星了沒有,以后你不管傷心還是難過,都要說給她聽,知道嗎?”

我指給沈在看的那顆星星,便是我的星蘊。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后將我攬在懷中。

大婚當晚,我與沈在喝過合巹酒后,和衣臥在喜床之上。他牽過我的手,十指相扣,握在胸前。

“阿昌……”他輕輕喚我的名字,欲言又止,“阿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記得我嗎?”

“會啊……”

可是,你會記得我嗎?

在天界撞見漸淵的時候,我刻意多走了幾步躲開,卻還是被他攔住了去路。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只荷包,勾唇笑著看我。

我整個人都驚呆了,不知所措。那荷包上大大的一個“菖”字,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繡得那么丑。

“你把沈在怎么了?!”我激動地沖上前去,拽住他的衣領(lǐng),“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偷用天界禁術(shù)與沈在無關(guān)。你不要因為私人恩怨,遷怒于一個無辜的凡人!”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臉說道:“你關(guān)心沈在?”

“沒有。”我極力辯解,不敢抬頭看他。

他朝我逼近一步,語氣里帶著戲謔,接著說道:“你在意沈在?”

“沒有!”我跺腳看向他,眸子亮閃閃的。

“沈在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

我正同漸淵針鋒相對之時,司命連滾帶爬地跑到我們跟前:“不好了,出大事兒了,事情穿幫了!”

“天界知道了?沈在他怎么樣了!”我抓住司命急急地問道。

司命則跪在漸淵的跟前,聲淚俱下:“神君,您可一定要罩著我啊!禁術(shù)是你逼我教你的啊!”

我整個人愣在那里,呆呆地望著漸淵同司命。

“不作死就不會死啊,神君。”我又變回了菖蒲,在漸淵神君的府門外曬著太陽,偏頭看了看身旁的狗尾巴草,“當初把我放到凡界去的是你,幫我完成任務的也是你。”

“阿菖,不把你放到最危險的地方,你怎么才能知道我對你是最好的呢?我附身在沈在的身上,還不就是為了讓你能多看我?guī)籽邸!?/p>

“老實講,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對于這種羞澀的問題,我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老實講,我第一次遇見你就喜歡上你了。”他倒是不含糊,開口就答。

第一次?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株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草。漸淵的口味也忒奇怪了些吧!

“那個時候,我被入侵天界的魔族的魔氣所傷。你疼得齜牙咧嘴地從身上取了幾片葉子來為我熬藥,我看著你,偷偷落了幾滴眼淚,面上卻依舊一副倔強的神情。我才覺得,你這是在用生命拯救我,而我,卻不能給你什么回報。”

“所以……你才把玉露瓊漿都倒在了我身上?”

風吹得眼前的狗尾巴草搖了搖,他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被罰做狗尾巴草一百年,跟你也算婦唱夫隨了吧?”

那一日的日光,近近的,灑在身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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