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春柔一枕流霞醉

2015-05-14 09:47:28綠袖
飛魔幻B 2015年12期

綠袖

顧夜和朱凱在顧春柔十二歲那年,被她父親從貧民窟里帶回了顧府。

顧春柔的父親是黔城的顧元帥,亂世軍閥割據,他只有顧春柔一個女兒,所以從外面挑了兩個少年回來,想著從小培養,將來他去了之后,她也不會一個人。

顧夜和朱凱被帶到顧春柔面前的時候,她正坐在一棵香樟樹下看書,十二歲年紀的少女,已經長得十分秀美了,她黑色的發散在身后,夾在耳畔的發散落兩綹在頰邊,眉眼低垂,可以看見睫毛投在臉上的陰影,安靜美好得像是臨風含苞的粉荷。

直到顧元帥指著他們對她介紹:“這個是朱凱,這個是——”

顧春柔瞧也未瞧他們一眼,冷淡地“啪”的一聲合上書轉身便走,顧元帥在身后厲聲喝住了她:“站住。”顧春柔背對著他停住腳步,顧元帥含著怒意,“像什么話,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你的父親嗎?以后我不在了,就是朱凱和顧夜陪在你——”

“顧夜?”顧春柔突然打斷了她父親的話,然后轉過身直直地看向朱凱和顧夜,目光從朱凱身上流轉到顧夜身上,像是含著不屑一樣,她秀氣的眉微微蹙起,語氣不善地問:“你們哪個姓顧?”

顧夜聞言默不作聲地抬頭定定地看向她,顧春柔看著顧夜:“你姓顧?”十二歲的姑娘清澈的眼里慢慢地含上嫌惡,嘴角向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剛踏進顧家的門,就迫不及待地改了姓了嗎?”

她冷笑一聲,沒有再去看顧元帥已經沉下來的臉色,轉身走了。

素色的裙裾翩躚,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顧夜的眼里,等到完全看不見了,他才低下頭。他和朱凱就這樣留了下來,官邸里的人都知道,他們之中將來有一個是要擔上顧家的責任娶顧春柔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顧春柔討厭這兩個人,而這兩個人之中最不得她喜歡的,就是改了姓氏的顧夜。

但是偏偏為了讓他們培養感情,顧司令還讓朱凱和顧夜跟在顧春柔后面。

顧春柔對此感到很厭煩,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和他們說過話。

她第一次和他們說話,是在三天后,那天的天氣很好,是水洗過的淡藍,她坐在花園里的香樟樹下的石椅上看書,大概是看得累了,她突然抬頭望著他們。她長得很好,雖然眉眼未開,但是安靜下來的時候,氣質沉靜,有種溫婉柔順的錯覺,漆黑的眸子也仿佛熠熠生輝,她的目光從朱凱身上掃在顧夜身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扯起一抹稱不上善意的笑容,她看向朱凱,問:“你的名字叫朱……朱什么來著?”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們說話,朱凱冷不防之下有些受寵若驚,等他回過神來語氣就有些惶恐:“朱凱,我叫朱凱。”她默念了一遍,然后抬眼看向顧夜。他正定定地看著她,少年沉默寡言的眉目間帶著疏離的漠然,顧春柔微微一笑:“我有點渴,你去幫我端杯水過來。”顧夜看著她,過了半晌才一句話都沒有說地轉身走了。

等顧夜端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看見在那棵香樟樹下,朱凱正握著一截樹枝在地上比畫,滿臉通紅,顧春柔就站在他的身后,嘴里正對著他說些什么,顧夜走近了,才聽見她說的是:“一撇,一橫,再一橫,一豎……看,這就是朱,朱凱的朱,你的姓氏。”

“我……我寫得很難看。”

她輕笑一聲:“多練練就好了。”

顧夜端著水杯沉默地站在她的身邊,她回首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飛快地劃過一絲譏嘲,語氣淡淡的:“你先端著吧,我現在又不渴了。”顧夜就端著水杯站著,他和朱凱都是從貧民窟里被顧司令帶回來的,每天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讓自己不要餓死,識字讀書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可是現在……

顧夜抬眼看向顧春柔和朱凱,她還在不厭其煩地教朱凱寫他的名字,她的側臉很美好,皮膚很白,是他從貧民窟到現在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手里的水杯溫度漸漸地涼了下去,腿漸漸地麻了下去,顧春柔還在教著朱凱,像是遺忘了他的存在一樣,他又等了片刻,終于看見少女殷紅的嘴角上挑流瀉的笑意,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此后也是這樣的情況,顧春柔會故意地晾著顧夜,他還是一言不發,在這種情況下會直接走開,顧春柔也拿他無可奈何。

直到那日顧夜離開后,顧春柔無意間在湖邊發現了他。

他正埋首在湖邊的石桌上,她本想轉身離開,可是想到他疏離漠然的表情,她腳步頓了頓,突然改變主意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練字。

桌面上攤著一本破舊的書,大概是她不要的,書翻到扉頁那里,那上面有她的名字,旁邊還攤著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只有一個顧字,筆畫從歪歪扭扭到逐漸流暢。

顧夜看見她,下意識猛地站了起來,向來淡漠的臉上難得的帶了幾分局促,顧春柔伸手從他面前拿起那張寫滿“顧”字的紙張,眼里露出一抹鄙夷來:“這寫的是什么?是字嗎?”她笑了出來,把紙扔向他的臉,紙在空中慢悠悠地蕩到了地面上,她像是終于戳到了他的痛處一樣,指著桌上的那本破書問,“誰準你動我的東西的?”

他垂手站在那里,鋼筆的尖峰刺進手心里,他麻木得恍若不知,只是轉身要走,顧春柔在他身后問:“除了書你還拿過什么?這官邸里可不能養出個內賊來。”

顧夜在她的話音里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帶著懾人的光,顧春柔愣了愣,他卻什么都沒有說,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自從那之后,顧夜就沒有再跟在顧春柔的身后。

顧春柔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她父親說的,顧元帥在吃飯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問過她:“你討厭顧夜?為什么?”

她蹙起眉頭,想起他那張寡言沉默的臉,她自然是討厭他的,他看著清高的模樣,可是剛一進府就迫不及待地換了姓改了名,不過這些她是不會和她父親說的,聞言只是裝作低頭喝湯避開這個話題。

顧元帥嘆了一口氣:“我把他從貧民窟里帶出來就是為了你,他是個孤兒,看著心性倒是堅毅,以后可成大器,你既然不喜歡他,就讓他跟在我身邊吧。”

原來是這樣,顧春柔淡淡地想,不知道為什么卻想起了那張紙上寫著的顧字。

后來顧春柔無意中看見過顧夜幾次。

有一次是在練靶場,她站在高樓上往外面望過去的時候,看見她父親在教他用槍,偌大的練靶場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父親站在顧夜的身旁,顧夜雙手握槍,微閉著一只眼,神色莫名的專注,十三四歲的少年臨風而立,數聲槍響之后,她看見她父親臉上滿意的笑意,他拍了拍顧夜的肩,平日里寡言的少年像是笑了笑,眼神一轉卻像是往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她趕緊拉下了窗簾。

第二次看見他時他正在和她的私塾老師說話,大概是在問什么問題,那位迂腐的私塾老師像是很開心的模樣,嘴不斷地開開合合,手還在比畫著,他側耳傾聽,眼睛定定地看著地上,面色沉靜,有種成熟的內斂。最后老師說完了,她看見平時吝嗇得一句話都不愿意說的少年點了點頭,很恭敬的模樣,大概是在道謝。

最后他目光沉沉地望了過來,十四歲的少年目光犀利得像是出鞘的寶劍,她不知道為何慌張,所以佯裝不屑地轉過頭,朱凱站在她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她一句也沒聽見,只是下意識地附和著,等她再轉過頭時,他已經走了,背挺拔得像是冬日的勁松。

后來她父親就漸漸地忙了起來,她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么,每日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顧司令大概是比較欣賞顧夜,所以常常是把他帶在自己的身邊歷練著,開始的時候每日還可以在飯桌上見到他一面,后來就連官邸也不回了,朱凱對這些不感興趣,倒是對文學挺有興趣的,顧元帥就把他送出了國去念書。

時光就是這樣在指縫里漸漸地傾瀉,他們再次有交集,已經是五年后了。

在這段時間里,顧夜一直跟在顧元帥身邊歷練著,她父親的版圖越擴越大,軍閥間的戰斗也由白熱化漸漸進入了相持階段,她只是依稀聽人說過,顧元帥身邊有個不茍言笑的副官,行事果斷沉穩,手段狠戾,她對這些一向不感興趣,聽了這些話也沒想過去打聽。

所以在五年后再次看見他的時候,她并沒有認出來他,更何況還是在那樣的境況里。

那晚她正在熟睡,突然感受到陌生寒意的逼近,夾雜著嗆人的硝煙味,她猛地驚醒,一道黑影就站在她的床前,在她尖叫之前,這個黑影猛然上來捂住了她的嘴。

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可是該有的冷靜卻還有,一聲不響地摸索到枕下,匕首的寒芒破空而來,被黑影騰出一只手來握住,她趁機一口咬在了他捂住她嘴的那只手上。

這個人影巋然不動,聲音卻低低地響在她的耳邊,是凜冽的男子的聲音,氣息拂在她的頸間,酥酥麻麻的:“別叫,我是顧夜。”

她繼續咬著他的那只手,嘴里漸漸有淡淡的血腥散開,他的聲音還是冷靜自持:“不要出聲,元帥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帶你去見他。”說完到底是不放心,所以又囑托了一句,“不要出聲。”

顧春柔咬著他的手的力道漸漸弱了不少,他果然慢慢地松開手,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也像是閃著光,冷冷的,低聲說:“我為什么相信你?”

她感覺他在看著她,過了半晌,她禁不住恨恨地抿了抿唇,也是,如果不相信他,她也就不會用這么低的聲音說話了。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之后,她可以隱約看見他的輪廓,他身上少時凜冽的氣質收斂了不少,聲音低低的:“得罪了。”說完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她愣了一下才壓低嗓音驚呼:“你干什么?”

下一秒,他已經打橫把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的胸膛硬得像石頭一樣,陌生的男子身上的那種硝煙和煙草的氣息將她包圍,她惱怒伸手去捶他的胸膛,他只是抱著她往屋外走,一路小心地避開戍衛官,外面被夜幕籠罩,他越走越快,她心下惱怒,所以握住他的胸襟,在他懷里仰起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聽見他微不可察地悶哼一聲,腳步卻是半點未停。

出了官邸不知道他拐了多久,才把她放下來,小小的一間房里沒有幾個人,她父親躺在床上,紗布從肩上斜下纏著,一直裹到腰間,白色的紗布暈染出紅色的血漬,臉色蒼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她捂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夜俯身蹲在顧元帥的床前輕輕地說:“元帥,小姐來了。”

她父親眼睛動了動睜開了,只說了句:“春柔,別哭。”說完體力不支又昏了過去。

顧夜默默地走過來,她愣愣地,啞著嗓子問:“他這是怎么了?”

“子彈從左肺葉下面穿過,差點就回不來了,”顧夜頓了頓,氣息有些不穩,“元帥手下有幾個老將心思不正,前線還在打仗,所以這事不能泄露出去,你懂嗎?”他走到她身邊,低下頭望著她,他方才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她沒有穿鞋,就赤著腳踩在地上,她眼神迷茫地望著他,顧夜從未見過她這樣柔弱的模樣,她伸手攥緊他的袖子:“他會不會有事。”

他搖搖頭:“不會有事的。”

她身子一軟,他已經手疾眼快地伸手扶住了她,他很快就把她送了回去,以防被人發現她不在房間。

屋里漆黑一如他們離開的時候,月光很溫柔地透過窗紗籠罩進來,他把她放在床上,聽見她說:“我一直很恨他。”

他回過頭,她在床上抱著膝,目光怔怔地望著床紗,繼續往下說:“他一直想要個兒子。”

顧夜看著她,她的視線虛虛地從床紗移到他的臉上,過了片刻才開口,說的卻是不相干的事:“你還要上前線去?什么時候走?”

“馬上就走。”

他的腳步在門口頓了頓,手扶在門框上,似乎在等著什么,軍裝上的徽章閃著細碎的寒芒,等了半天,身后的顧春柔也沒有再開口說些什么,于是他就大步離開了。

這場混戰一直持續了半年,等到顧夜帶著兵凱旋的時候,已經入秋了,顧元帥的傷好了大半。顧春柔站在樓上的落地窗往下看著,戍官持槍列隊而站,而顧夜,他卻是被抬在擔架上的,他受了很重的傷,身上五個彈孔,雖不是致命的,但是失血過多,又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已經陷入昏迷了。

顧春柔伸手撫上旁邊的垂地窗簾,厚實的布料握在手心里,無端讓人心里似乎也安定了不少,她怔怔地看了片刻,然后伸手把窗簾一拉,屋里登時暗下來了幾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下了樓。

醫生很快就被找來了,好在他體質好,意志力又強,他醒過來的時候顧春柔剛好去看他,白天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他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了,屋里的人都已經下去了,只有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微合,留了床頭一盞幽幽的燈。

顧春柔走到他床邊靜靜地望著他,大概是失血過多的原因,所以他的臉色很白,唇上也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但是眉眼俊挺,顧春柔怔怔地看了片刻,他的睫毛突然微微動了動,她反應極快,立刻轉身就走,只不過還沒走兩步,就聽見了他的聲音,虛弱的,輕輕的:“你上哪兒去?”

她停住腳步,誰都沒有再說話,屋里靜得只能聽見她的心跳聲,她不知為什么,突然口干舌燥起來,心里一分一分地收緊,但是又像是含著莫名的期待,這簡直不像是她了,然而顧夜的聲音又已經從身后傳過來了。

“張家胡同口316號,派人到那里找一位姑娘……”

顧春柔驀地轉身瞧向他,他還是很虛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嘴里又重復了一遍。

“派人去張家胡同口316號——”

顧春柔瞧著他,瞧了半晌,他已經又昏迷過去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冷凝,轉身跨出了房間。

她遂顧夜的意派人去了張家胡同口316號,那天剛好她有事出去,路過了那里,她挑起車簾,見到了顧夜嘴里的那個姑娘。

普普通通很秀氣的模樣,身子單薄,看著面前站著的戍衛官,滿臉惶恐。

前面的司機還在問:“小姐,上哪兒去?”

她放下挑著車簾的手,語氣冷淡:“回官邸吧,我突然不想去了。”

她再也沒有去瞧過顧夜。

后來他傷好了大半,能下床的時候,她瞧見過他一次,他穿著長袍立在府里的香樟樹下,面色還是有些倦怠,但是神色柔和,他的面前,站著那位從胡同口接回來的姑娘,不知道他低頭和她說了什么,那姑娘似是腳一軟,他眼疾手快地一扶,然后那姑娘伏在他懷里,失聲痛哭了起來。

顧夜沒有推開她。

顧春柔瞧了半晌,終于扭身就走。

晚上是顧夜傷好之后的第一頓慶功宴,她在樓上的書房里一直待到華燈初上,才下去吃飯。

沿著旋梯走到一樓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頓,手扶在旁邊的欄桿上,大廳的主桌上已經坐上了人,大概都是她父親手下的副將,顧夜坐在他父親的右下方,顧春柔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因為顧夜旁邊,坐著一個姑娘,身上的一襲水紅的衣服在燈光的映射下,莫名有些刺眼。

她轉頭看向了顧夜,他已經換上了便服,眉眼不再那樣凌厲,倒是內斂了些許的溫柔,他身邊的那個姑娘像是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所以微微有些局促,手一直絞著,然后她看見顧夜微微靠近她,低聲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她就微微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來。

顧春柔一個人站在旋梯上,金屬的欄桿觸手生涼,她不知為何有些想笑,然而她父親一回頭就已經看見了她,向她招招手。

她走下去坐在她父親旁邊,顧夜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她的視線從他身上流轉到他旁邊的那個姑娘身上,眼里帶著涼涼的笑意:“不介紹一下?”

那姑娘極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低下頭去,只能看見小巧尖尖的下頜,顧春柔偏過眼,顧夜的介紹言簡意賅:“這是秋風。”

顧春柔伸手把玩著手里的高腳水晶杯,像是根本沒有在意或者沒有聽見一樣,氣氛一時有些冷凝,顧元帥在一旁仰頭笑了笑,添了一句:“這個小姑娘的哥哥為了救顧夜犧牲了,她一個姑娘家只身一人,顧夜答應她哥哥會照顧她,所以就把她帶了回來。”

顧春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偏頭對顧元帥笑了笑,燈光灑下來,明眸皓齒,是窒息的美,這種美仿佛是醇香剛開封的烈酒一般,直逼人去,一點收斂也沒有,她的目光流轉,像只翩躚振翅的蝶,從顧夜身上掠過,語氣莫名帶了絲惱意:“和我有什么關系?”

顧夜望過來,濃如墨的眼里也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她忍不住狠狠睇了他一眼,他微微一怔,她已經低下頭去了,遮住了嘴角上揚弧度極小的笑意。

吃過飯后,她父親和顧夜一直與那些副將在說些什么,秋風吃完飯就怯怯地退下去了,顧春柔對這種場合一向是敬而遠之,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卻一直坐在顧元帥的身邊。她父親手下的一個副將曹禺直直地看著她,一笑臉上的褶溝橫生:“大帥,小姐生得這般美,這黔城要有什么樣的才俊才配得上。”

顧元帥哈哈一笑,指著一旁的顧夜:“這不就有一個?”

顧春柔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沒想到顧夜沒有說話,說話的是曹禺,他嘿嘿笑了兩聲,語氣似乎是有些不以為意:“要我說,顧夜配小姐還是差了點,小姐是什么樣的身家?”他轉頭望向顧夜,“你曹伯父說話直,你別介意啊!”他說完繼續往下說:“不是你曹伯父勢利,只是這鳳在天,鼠在地,無論如何也是走不到一起的,要我說啊,我有個兒子——”

他剛說到這里,顧春柔已經站起來打斷了他,眼神譏誚:“他配不上我,你一個屠夫的兒子就配得上了嗎?”

曹禺在跟著顧元帥打仗前,是西街的屠夫,顧春柔冷冷笑了笑,當下也不管曹禺一陣青一陣紫的臉色,扭頭走了,顧元帥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了,只是說:“小孩子不懂事,都讓我慣壞了,你也是上了輩分的人了,別跟一個孩子計較。”說完頭轉向顧夜,“去,你去瞧瞧她干什么去了。”

顧夜是在廳外追上顧春柔的,她那般氣勢洶洶地沖出了大廳,在廳外腳步卻放得很慢,看到顧夜追上來了,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走著,顧夜跟在顧春柔的身后,她走到花園庭廊里的時候才停住了腳步,隨意地坐在廊臺上,顧夜坐到了她旁邊,兩個人都是靜靜的,一句話都沒有說,沿廊兩邊種了一排香樟樹,清風徐來,一陣陣清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傷好了?”過了片刻,顧春柔才輕輕地開口問。

顧夜有些震驚地轉頭望過去,她微垂著眼睫,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上翹,臉色依舊冷淡,顧夜卻笑了笑:“好了。”他本不是多話的人,說到這里卻又加了一句,只是語氣有些悵惘,“當胸的那顆子彈被大君擋住了,如果不是他,我或許也就回不來了。”

顧春柔的臉色有些蒼白,過來很久才輕輕地唔了一聲:“所以你將他的妹妹帶了回來。”她點了點頭,然后站起來,像是要離開的樣子,顧夜卻叫住了她。

她轉過頭望過去,他的眉眼柔和,隱在香樟樹中的燈已經開了,明亮地灑下來,在這樣的明亮里,似乎所有的情緒都無所遁形,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八音盒,偏過頭遞給她,語氣淡淡的:“給你。”

顧春柔接過來,打開看了看,愉悅的樂音慢悠悠地飄揚,紫紅絨的盒面上卻有兩個小人慢慢地轉著圈,她合上蓋子,疑惑地抬眼看向顧夜,他卻已經轉過了身,耳根都是紅的,語氣卻還十分鎮定:“據說這個西洋的玩意兒很受歡迎,所以捎了一個給你。”他頓了頓,“你若是不喜歡,就扔了。”

她當然沒有扔,只是回房間后隨手扔在了梳妝臺上,然后從床頭柜上抽出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了幾頁也沒有看進去,索性扔了書把自己整個人都陷在床上軟軟的被褥之中,然后閉上了眼,屋里靜悄悄的,只有西洋鐘的指針嘀嘀轉動的聲音,她輾轉了幾下,一絲睡意也沒有,最后到底是沒有忍住,翻身從床上起來了,走到梳妝臺上拿起那個八音盒躺在床上。

掀開紫紅的緞面盒蓋,一陣陣樂音便又從手中傾瀉,兩個小人在盒中跳著舞,她嘴角忍不住帶了絲笑意關關合合了十幾次,最后撫著盒面,想了想,把它放在了枕頭下面。

這次大捷回來之后,整個顧家官邸難得地空閑了一段時間,顧元帥起了興趣,所以帶著顧夜他們去西山野場去狩獵,這一狩獵就狩出了問題來了。

顧元帥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他在追一只麋鹿時騎馬蹚過了一條小溪,不知馬在溪中踩到了什么受了驚,仰頭嘶鳴的時候顧元帥沒有防備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崴傷了腿,動彈不得,秋季的溪水已經冰冷入骨了,等顧夜他們找到他時,他已經在溪水里泡了半個鐘頭了。

傷口裂開,肺葉感染,又加上高燒不止,連三天都沒有挺過去,他就這樣突兀地去了。

他離開的最后那日,見的不是顧春柔,而是顧夜,房里一個人都沒有,顧夜從顧元帥房里出來的時候,顧春柔就跪在門外,她看見他,淚意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但是強自忍住了,顧夜的臉色很差,視線幽幽的,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復雜,像是痛意,像是恍然,最后他望著她,聲音很輕:“小姐,元帥叫你。”

顧元帥見了顧春柔最后一面,沒有挺過去,走了。

顧元帥入葬的那天,顧夜是在后院里找到顧春柔的,她坐在樹下,臉被斑駁投下的樹影遮擋,一絲情緒都看不出來,他默默地走到她身邊坐下,很久才啞著嗓子說:“都過去了。”

過了很久她的聲音才傳過來,飄在空氣里,仿佛不認真聽就散了:“我一直很恨他。”

“他以前一直想要有個兒子,可是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出血,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了,所以他那時候就整天不回家,母親找了很多偏方想讓自己受孕。”她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過了片刻才繼續平靜無波地說下去,“最后因為身體負荷不了,所以就死了。”

顧夜靜靜地聽著,然后伸手把她擁入懷里,她沒有掙扎,順從地把臉埋進他的懷里,聲音近在咫尺:“那時候,我就很恨他,可是他走了,我才發現,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顧夜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溫柔:“你還有我。”

她就沒有再說話了,不過一會兒,他胸前就濕了一片。

顧元帥一死,群龍無首,他的那些昔日的副將們頓時蠢蠢欲動,誰也沒有把顧夜放在眼里,最為囂張的就是曹禺了,他忌憚著口舌,倒也沒有太明目張膽,只是把主意打在了顧春柔的身上。

他為他的兒子向顧春柔提了幾次親,都被顧春柔以守孝為由婉拒了,最后他逼得緊了,顧春柔看著曹禺那個肥頭呆腦的兒子,不由得怒極反笑,聲音字字如擲地珠玉:“曹伯父當我顧春柔是什么人,我顧春柔要嫁,也只會嫁如伯父這般梟雄似的人物。”

她的容顏在日光下像是要融化了一樣,曹禺瞇著眼看著她的樣子,沒像以前那樣步步緊逼,嘴角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曹禺在兩日后被槍斃在了顧家官邸,據說是欲行不軌,顧夜連夜召集了這些副將,讓人把曹禺的尸體搬上來放在他們之間,滿室嘩然,那個他們一直不放在眼里的顧夜指著曹禺的尸體,眉眼陰鷙,滿目寒霜:“大帥將去沒過百天,卻有人有這樣的賊心。”他從腰間抽出那把槍,對著夜空連開兩槍,“若是有人再有異心,當如這般下場。”

這些副將面面相覷,這才意識到他們一直小覷的貓原來是只隱藏了爪牙的獵豹。

顧夜收了槍之后就匆匆地趕到顧春柔的房間,有用人正在擦洗地上未干的血跡,顧春柔站在一旁,面色蒼白,有血跡從旗袍的肩胛處透出,漸漸氤氳,還有血跡順著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

他急忙走過去,面色著急:“你受傷了?”他的面色惶恐,“傷到哪兒了?”

她的神色淡淡的:“沒事,只是擦傷。”這是一出成功的美人計,曹禺被她迷得七葷八素,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她親自開的槍,曹禺在臨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恐懼地看著她,像是不相信前一刻還千嬌百媚的女子下一秒就變成了奪命的羅剎。

她的血液里流的是顧家的血液,骨子里天生就帶著倨傲堅毅,他們顧家,從來就沒有怕過什么。

她帶著笑意看向顧夜,他的表情卻沒有喜意,只是看著她,目光又幽深起來,她最討厭的就是他用這種目光看著她,果然,他偏過臉,聲音沙啞:“顧元帥臨走前,讓你去英國找朱凱,你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她眼里的笑意漸漸收斂:“你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冷淡:“這是顧元帥臨走前的遺愿,你也知道,這件事也結束了,剩下那些有謀逆之心的副官,你也管不到了,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她定定地看向他,像是不可思議般:“你讓我走?”

顧夜默不作聲,她在他沉默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不由得怒極反笑:“你讓我走?”她頓了頓,“不要告訴我,先前一直都是我會錯了意,那個八音盒……”

“那個盒子,我也送了秋風一個——”

她目光凜冽地看向他,她的性子本就倨傲,顧夜給了她如此的難堪,話點到這里,她就不會再繼續問下去了,過了片刻,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好,好,好,那就勞煩顧元帥了。”

顧春柔走的那天,是個好天,顧夜沒有出去送她,只是派了副官把她送到了碼頭,汽船停靠,發出陣陣鳴笛聲,顧春柔拎著行李站在碼頭上,目光流轉,最后也沒有找到她想看的那個人,嘴角帶著笑意,她上了汽船,走之前,卻把手里一個紫紅盒子隨手拋入了人群里。

顧元帥臨走前,曾讓她到英國去,黔城局勢不穩,他擔心她留下之后會成為顧夜的累贅,那時候她就在想,怎么會是累贅?她選了他,那么無論是風是雨,是災難是福患,她也要陪著他風里來雨里去。

但是如果她想陪著的這個人,他嫌棄她是累贅的話,那么他也就不配,讓她還這樣地留在他身邊。

他們顧家,血性從來是這樣,從不妥協從不屈就。

汽船長鳴一聲,顧春柔望向窗外,波光浩渺的海面,水面云天相接,中有幾只展翅的海鷗,她閉上眼,她離開了。

碼頭上的人漸漸少了,那只紫紅緞面的八音盒被遺棄在地上,一只手撿起了它,顧夜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長身玉立,凝目看向汽船消失的方向,面色沉寂,眼里什么情緒也沒有,副官在旁邊站著,他靜默片刻,才說:“走吧。”

他回到了官邸,走進書房里,取出一個錦盒,盒子的最下面放著一本殘破得看不出封面的書,書上面蓋著一摞紙,紙張上面的筆跡顏色已經退去了不少,密密的只有一個顧字,他打開看了看,把那個八音盒放在里面,一并扔進了旁邊的火盆里。

火光漸漸裊裊,映在他的眼底,慢慢化成了灰燼,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顧春柔時的場景,她眉眼如畫,后來她側著臉一筆一畫教朱凱寫他的姓氏,她那樣美,他端著茶杯站在一邊看著,再后來他在湖邊練字的時候,其實顧春柔永遠不知道,那個在湖邊面對著她的質問手足無措的少年,他是那樣卑微,所以只敢在紙上單單寫一個顧字,而剩余的那兩個字,他連寫出來都覺得仿佛是褻瀆,所以只敢深深地藏在心底。

他從來不會覺得她是累贅,顧元帥叫他進去,是讓他送顧春柔走,黔城局勢緊張,他的副官虎視眈眈,她留在黔城,實在是太危險了,顧元帥和他說這些的時候,他是有私心的,他覺得,他會保護好她的。

可她還是受了傷,雖然無關輕重,但要是下次呢?萬一還有下次呢?他不敢想,再者萬一他輸了呢?她一個人該怎么辦?

他不能冒這個險,尤其這個險,是用她的命。

他看向自己的手,手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牙印,是她咬的,那夜她蜷縮在他的懷里,暗香襲來,那竟是他離她最近的一天。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盆里的火光慢慢地弱了下去,漸漸地連同這些陳舊的往事也一并變成了灰燼,葬在了一處。

主站蜘蛛池模板: av一区二区无码在线| 在线精品欧美日韩| 91成人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乱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 国内毛片视频| 91在线精品麻豆欧美在线| 国产男人的天堂| 久久亚洲高清国产| 激情无码视频在线看| 最新日韩AV网址在线观看| 精品久久香蕉国产线看观看gif| 欧美特黄一免在线观看| 欧美狠狠干| 日韩欧美国产成人| 高清大学生毛片一级| 久久综合色视频| 午夜视频免费一区二区在线看| 精品伊人久久久香线蕉 | 操美女免费网站| 久久激情影院| 国产成人精品在线| 国产精品理论片| 五月激情婷婷综合| 久久鸭综合久久国产| 欧美精品v欧洲精品| 国产精品午夜福利麻豆| 91蝌蚪视频在线观看| 无码电影在线观看| 91精品久久久久久无码人妻| 国产欧美中文字幕| 黑人巨大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区| 亚洲精品第五页| 国产欧美在线| 激情无码字幕综合| 国产区福利小视频在线观看尤物| 一级高清毛片免费a级高清毛片| 五月婷婷精品| 四虎永久在线视频| 国产精品一区在线麻豆| 欧美成人手机在线观看网址| 国产欧美日韩在线一区| 国产精品微拍| 国产女人在线| 超碰aⅴ人人做人人爽欧美| 在线国产91| 韩国v欧美v亚洲v日本v| 午夜日韩久久影院| 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牲色| 久久免费看片| 无码在线激情片| 四虎亚洲国产成人久久精品| 国产91无毒不卡在线观看| 国产导航在线| AV老司机AV天堂| 亚洲人成网站在线观看播放不卡| 久久青草免费91观看| 国产永久在线视频| 中文字幕调教一区二区视频| 91成人在线免费观看| 波多野结衣中文字幕一区| aaa国产一级毛片| 亚洲无码精彩视频在线观看| 久久亚洲黄色视频| 国产激情国语对白普通话| 国内a级毛片| 亚洲最大综合网| V一区无码内射国产| 在线a网站| 色欲色欲久久综合网| 国产对白刺激真实精品91| 日韩av手机在线| 在线观看亚洲天堂| 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 中文字幕有乳无码| 国内精品久久九九国产精品| 欧美精品二区| 在线播放91| h视频在线播放| 国产一区二区免费播放| 蜜桃视频一区| 精品成人免费自拍视频| 国产丝袜无码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