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莫許良辰晚

2015-05-14 09:46:38歸墟
飛魔幻A 2015年12期

歸墟

楔子

林紓班師回朝那日,長安下著大雨。

十四歲的太子沈玦親自率領百官于城外十里處迎接,足以彰顯朝廷對這位平定西南之亂的大將軍的重視。

逶迤的大軍齊整地向長安行來,重重雨幕中旌旗搖曳,他翻身下馬,跪于太子面前。

沈玦將他扶起,目光觸及他腰間懸著的那把劍,劍穗上的流蘇已經褪色,他淡淡道:“將軍的劍鈍了,應當換把新的了。”

林紓默然,揮手命副將呈上靖王首級。他將手按在玄鐵劍上,終于緩緩開口:“陛下的病可有好些?”

他身后是凱旋的二十萬大軍,是無言的威脅。

沈玦藏在廣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臉上猶帶笑意:“陛下已經康復,下月初的宮宴,陛下會出席。”

“是嗎?”林紓看著面前的少年,他的眉眼似極了那個人,如今她安居皇位之上,不知是否還會憶起久別經年的時光。

1.

林紓始終記得沈曦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模樣。

那天下著大雪,他剛抓住一窩盜賊,領了筆賞錢,提著兩袋藥材回家的路上,恰好撞到了那幕場景:她裹著破破爛爛的衣裳,低著頭縮在墻角,面前站著幾個混混。

這樁閑事,他原本不打算管的,可她抬眸哀哀地看了他一眼,眼睛濕漉漉的,跟頭小鹿一樣。

她看起來跟他的妹妹小吟差不多大,他猶疑片刻,終究還是趕在她被拎起來之前,用劍挑開那人的手。

眼見一身官服的林紓寒著臉站在面前,那些個混混爭相逃跑。他收回劍,淡淡掃了她一眼:“沒事吧?”

她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竟問他:“官爺家里收不收丫鬟?”林紓失笑,拎著空癟的錢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爺要養活自己都難,不收丫鬟。”她掙扎著站起身:“我不要錢,賞口飯就行。”

林紓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哪知她竟然跟著他走了一路,眼看著就要走到那座小院,林紓端不住了,用劍在雪地上畫了道線:“你給我好好站那邊,不準過來。”她當真在那條線前止住腳步,靜靜看著他,說出的話令他大吃一驚:“你若是收留我,我許你萬兩黃金,加官晉爵,給我五年時間,我必定兌現此諾。”

他驚得說不出話,她攏緊衣裳,眼眸一轉:“難不成你想要這天下?”

林紓只當自己遇到了一個落魄得患上失心瘋的姑娘。

他到底還是收留了沈曦,理由再簡單不過,因為小吟為她求情。

林紓的父母死于七年前的一場饑荒,從那時起,他與小吟相依為命。他疼小吟,從小到大,只要是小吟想要的,無論多難他都會取來。

后來小吟害了病,請來的大夫都說這是娘胎里帶來的病癥,治不好,只能以藥材續命。林紓是捕快,素日里任務繁多,極少有時間能陪小吟,因而當小吟推開院門,怯怯地對他說,能不能讓這個姑娘留下給她做伴,林紓毫無猶疑點了頭。

沈曦平日里幫著小吟操持家務,空暇時教小吟讀書寫字,她還會跟隔壁大娘學繡帕子,拿去換銀子。

漸漸地,林紓覺得,當初留下沈曦,倒也是個好決定。

當然,如果她不當著小吟的面拆穿他識字不多的真相,他興許會更滿意沈曦。

那天他回來得格外早,還未進去,聽見她在教小吟念書。

她的聲音空靈清脆,聽起來格外舒服,他站在門口靜靜聽她讀完了整首詩,才走進去。見他回來,小吟捧著書迎上去,要他教她讀一個字的音,林紓胡謅了下。

沈曦抬頭看過來,笑著道:“不是這樣讀的。”

梨花似雪飄落,她眉目間宛若有光華流轉,那一刻,他羞愧不已,恨不得遁地離去。

過了兩三日,沈曦把賣繡帕所得的銀錢交給他,林紓瞥了眼,道:“不必了,你能替我照顧小吟,我就已經很感激你,至于這些錢,你自己留著。”

沈曦收回那點碎銀,有些赧然,輕聲問他:“那我教你讀書寫字怎么樣?但看你的模樣,又不像是完全不識字的。”她這番話讓他憶起當日出丑之事,他下意識就要拒絕。

林紓初一抬頭,看見沈曦托腮坐在對面,眉眼彎彎。她澄澈的目光里,沒有摻雜絲毫嘲弄,他移開視線,聽見她問了句:“好不好?”

他答了一個字,聲音竟然比她還要低。

2.

她是個嚴厲的先生,但凡他出了丁點差錯,她就會用木條抽他掌心。

林紓微有怨言,沈曦卻說:“這已經算輕的了,我讀書那時,稍有差池,先生便用這么厚的木板打手心。”

她比畫了下木板的厚度,垂下眼眸:“那時總要娘哄著,我才肯好好念書,后來娘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管我了。”她垂頭不語,似是沉入那段回憶里。明滅的燭光下,這個女子第一次顯露出名為悲傷的神色。

“沈曦。”他第一次鄭重喚她的名字,“你若是不嫌棄,盡管把這里當成家,小吟是你的妹妹……”后來的話林紓沒有再說下去了,他知道,他絕不會選在此時道出他心底最深處的念想。

“謝謝你,林紓。”她抬起頭,眼底的悲傷已不見蹤影,就好像她從未傷心過那般。

后來林紓才明白,她到底是經歷過多少,才練就成如今的堅強模樣,即使心底最深處的舊疤被掀開,露出模糊的血肉,也只會在那短短一瞬間,不加掩飾她的難過。

初秋,帝京傳出景帝病重的消息。十六年前,尚為三皇子的景帝弒父殺兄,登上帝位,暴虐的名聲傳遍大陳。景帝繼位后,廣納妃嬪,可一直沒有子嗣。

相對于帝京的愁云籠罩,地處邊陲的南陽要平靜許多。

這個消息傳來的下午,沈曦無故失蹤。

他幾乎將整個南陽城翻遍,才找到她。

沈曦站在城樓上,遠眺北方,目光堅定而又沉著。晚風很大,拂起她的衣袂,使得她腰間環佩玎玲作響。

恍惚間他生出錯覺,她如同振翅欲飛的鶴,一旦離去,就不會再回頭。

他不想驚擾到她,就這么站在遠處,靜靜看著她。

良久之后,她于落日的余暉里轉過首,對他說:“林紓,過來。”

他站到她身邊,與她并肩齊看這蒼茫的天地。

寒風料峭,他解下大氅為她披上,倏然,沈曦問他:“林紓,你日后想做什么?”

“投軍。”他說,“最好是能做一個上陣殺敵的將軍。”

沈曦低低笑了聲,道:“我呢,想做帝君。”

他再一次詫異,而她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眸中倨傲與凌厲,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見過。

3.

小吟的病在次年初春嚴重起來,那段時間林紓幾乎帶小吟跑遍南陽所有的醫館,得到的結果如出一轍:沉疴難返,早做喪葬準備。

林紓對小吟說,他帶她前往帝京尋醫,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給她治病。沒能等到林紓變賣家產換盤纏,小吟就不行了。

他辭掉衙門里的差事,領了最后一筆俸祿回家,彤云密布,院門輕掩著,他走到院子里,聽見小吟在和沈曦說話。

小吟的聲音很低,斷斷續續,他聽了七八分去。他還未來得及細細思索那些話,沈曦突然走出來,臉上猶帶淚痕,她輕聲說:“去見見小吟吧,她方才一直問我,你回來了沒有。”

他幾乎耗盡所有力氣,才走到小吟面前,小吟執起他的手,輕輕覆到沈曦的手上。“阿曦。”她看向沈曦,目光里有懇求,有期盼,“勞煩你替我照顧好哥哥。”

林紓正想抽回手,不想沈曦另一只手覆上來,按住他粗糲的手。

“好。”她只答了一個字,許出承諾。

小吟死后,林紓頹靡了一段時間,他不是在酒館買醉,就是去賭坊賭錢。沈曦從不說什么,每夜在檐下掛一盞紙燈籠,等他回來。

他踉踉蹌蹌回到小院,橘黃色的光灑在門檻前,溫暖明亮。

半個月后的一個黃昏,沈曦去酒館尋他。

他伏在桌子上,冷不防一杯酒澆下來,伴隨著她有些清冷的聲音:“夠了,林紓。”她結了賬,將滿身酒漬的林紓領走。

回去的路上,他跟在她身后,心虛得厲害。

他清楚小吟離世前,對她說了怎樣一番話。小吟說,她知道沈曦出身不凡,并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可她那木訥的哥哥喜歡她。

小吟問沈曦,她是不是也喜歡林紓,就像他喜歡她那般?

沈曦良久才回答,如若有一天她離開南陽,必定會帶上林紓,不會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他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女子,也知道小小南陽城必定留不住她,他莫名感到惶恐,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她。

所以他想要她離開,不要再管當初許下的什么諾。

沈曦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再長久的傷心,也會有結束的一天,等到你熬過那段時日,自然會明白。”她的目光悲憫而又慈悲,仿佛洞悉他心中一切,“你不是孤身一人,林紓,你身邊還有我。”

暮色沉下來,他不敢多想她這番話的意思,訥訥地跟上她的腳步。

他忽然希望腳下的長巷沒有盡頭,她帶著他往前走,直至歲月盡頭,就這樣走完他的一生。

4.

仲夏,景帝薨逝。

因為景帝沒有子嗣,蟄伏暗中的各方勢力,都在覬覦那個空懸的位置。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斡旋,寧國公穩住政局,提出立懷瑜太子的遺孤為帝。

昔年懷瑜太子被誅,太子妃于房中懸了條白綾,欲追隨太子而去,不想被太子的心腹救下,連夜送出帝京。

原來太子早先便得知太子妃有孕,布下這步棋,以保全結發妻子與尚未出世的孩子。

當夜,太子府起了火,待到大火撲滅,一切被燒得只剩斷壁殘垣。

世人皆以為太子妃自盡于那場火中,殊不知她誕下遺腹子,隱姓埋名多年。

而那個孩子,仍被冠以皇家姓氏,叫沈曦。

國公府的暗衛在一個清晨趕到南陽,林紓走進沈曦的房門,她端坐床上,手邊放著一把匕首。

“阿紓。”她輕聲道,聲音疲倦至極,“你替我出去看看,若不是國公府的人,我即刻自裁。”

他剛要走,又被她叫住:“屆時你便說,你收留我,是為了等他們過來抓我,興許這樣他們還能饒過你一命。”

他回頭凝視她,她身上的謎團一層層剝落,可是這樣的沈曦,卻讓他覺得陌生。

來者的確是國公府的人,她終于落下心,起身那瞬,掌心早就被冷汗濡濕。

從南陽啟程前往帝京的路上,他們遇到來路不明的殺手,林紓和暗衛一道護送沈曦逃走。馬車沿著山道疾馳。忽然,數塊巨石從山頂滾落,林紓勒住馬,一側車輪已經懸在山崖外。

他迅速轉身去抓沈曦的手,只差一點就能夠到她,一陣劇痛自他背上傳來。他踹掉身后偷襲他的殺手,再度向她伸出手:“阿曦,把手給我。”

一陣天旋地轉,馬車被推下懸崖,他身子往前一傾,順勢將她納入懷中。

“別怕。”他摁下她的頭,輕聲說。

山崖下是一處深澗,沈曦不會鳧水,他帶著她從溪水里游上岸,背上火辣辣地疼。她抱著他的脖子,聲音里染上一絲驚慌:“讓我看看你的傷。”

林紓搖頭,扶她起身往外走。國公府的人一直沒有尋過來,他們在崖底待了整整十日,以溪水與烤野兔為食。夜幕降臨,山里的星空格外明亮,他帶她去看星星,躺在草地上,聽沈曦講這些年的見聞。

她困倦了,倚在他身旁沉沉睡去,這時候他才敢脫下衣裳,擠出傷口里的膿水。

那時他出身卑微,無權無勢,但他仍可以用手中的劍,用一腔熱血,來保護他身邊的女子。

山里下起了雨,雨絲冰涼沁骨,他脫下外衫,罩在沈曦頭上,帶她找避雨的地方。可她定定站在雨中,牽起他的手。

“阿紓。”她兩頰暈開胭脂色,聲音細弱蚊蚋,“再過三日,如果他們還沒有找過來,那你帶我走吧,回南陽還是去其他地方,都隨你。”

那姑娘站在大雨中,對他說出如此鄭重的話,想要把往后的歲月托付給他。

他俯身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三日后,前來搜尋的暗衛發現在溪邊汲水的林紓,據此尋回皇女沈曦。

她被扶上小轎前,抬眸看了跪于眾人中的林紓一眼。

昨日風雨中的誓言猶在耳畔,可他再也無法如往昔那般,不顧一切將她攬入懷里,對她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她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阿曦了。

她會是這個帝國的新的君王,掌萬里河山,會有無數將士護衛她的周全。

命運如草蛇灰線,伏延千里。

初見時落魄不已的女子,對他許萬兩黃金,加官晉爵,他只當她口出狂言。

南陽城樓上,她佇立在料峭寒風里,對他說她日后要做帝君。

而今,她終于如愿。

十六歲的皇女沈曦,在寧國公的輔佐下登臨帝位。

5.

沈曦帶著林紓一道回了帝京,她將昭陽殿賜給他,擬詔書要冊封林紓為皇夫。

寧國公率先反對:“林紓出身寒微,又無功績在身,如何能做女帝陛下的夫君?”沈曦含笑看向群臣,“昔年朕落魄之時,林卿救過朕的命。”

此言一出,眾臣皆跪于丹墀下,高呼請求陛下收回成命。

僵持了足足半個月,沈曦被迫收回旨意。她去到昭陽殿,林紓正在臨摹寫字,她屏退宮人,踮著腳走到他身后,腳步跟貓兒一樣輕。

她伸手攬住他,臉輕輕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

“坐于金鑾堂上,舉目望去,朝臣之中沒有一個是向著我的。他們與我爭執,逼著我撤回旨意,那時我覺得,我只是一個任人操縱的傀儡。”她聲音漸漸低下,似喟嘆,“這樣的日子挺累的,可只要一想到,你還在昭陽殿里等著我回去,便覺得沒有那么艱辛。”

“阿曦……”他低頭看向腰間那雙欺霜賽雪的玉手。

微風一拂,那聲低喃霎時消弭。

那年冬天是他與沈曦相識以來,度過的最艱難的歲月。她名為女帝,手中卻無實權,朝政由寧國公把持,軍政大事容不得她有半點異議。

而林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拼命讀書習字,學著點茶下棋。那些世家公子們做起來習以為常的事情,到了他這里猶如邁不過的大坎,他手腳笨拙,時常遭到宮人們私底下嘲笑。

某一日,寧國公入宮,遠遠見到林紓在御花園里采集梅樹上的新雪,哂笑道:“就這樣附庸風雅的販夫走卒,也配進入皇宮?”

一切轉變,發生在沈曦病倒后。

林紓衣不解帶在御前伺疾,他雖然沒有得到名分,但宮里頭的人都知道女帝沈曦喜歡他,甚至擬過詔書要冊封他為皇夫。

她的病來勢洶洶,太醫囑咐臥床休息,她躺在床上,悶悶的,眼里沒有一絲神采。為了解悶,她跟著小宮婢學著做些手工活兒。她送給他一個劍穗,有些赧然:“雖然做得粗糙,但因為是第一個成品,所以就想著要給你了。”

林紓捧著明黃的劍穗,跪于榻前:“陛下,這樣的顏色,臣用不得。”

她欺身上前,輕輕抱著他的脖子:“阿紓,這天下,沒有誰比你更適合用它。”

寢殿里燒著地龍,溫暖如春,他卻沒有像以往的許多次那般回抱她。

6.

直到第二年春,沈曦的病才完全好起來。

帝京春景宜人,她悶在皇宮里太久,說要出去看看。林紓找來兩身便服,暗中帶她溜出宮,去城外法光寺祈福。

通往山頂法光寺的路上,有一段青石臺階,據傳三步一叩拜經過九十九級石階,許下的愿望會靈驗。

沈曦當然這么做了,林紓扶她起身:“您何苦執意如此。”

她攏緊大氅,顧盼生輝:“我貪心,向佛祖求了兩個愿望,愿天下百姓安居盛世,愿這一生平平安安,和你相伴到老,然后將江山交到我們的孩子手里,與你歸隱而去。”

春天的風仍帶著寒意,林紓轉過首,看向蒼翠的應玉山。

沒有料到,沈曦會在法光寺里遇刺,林紓去給她買素齋飯,再回到大雄寶殿,地上只余一攤血跡。

目睹此事的香客告訴他,那個姑娘被人群中沖出來的持刀男子刺傷,是寧國公的長子救下了她,將她送去山下醫治。

他跪在那攤鮮血里,喉頭滾了滾,發出獸一般的哀號。

誰也不知道,這個俊逸的男子為何會突然失常。

因為擅自帶沈曦出宮,林紓被投入昭獄問罪。他受盡酷刑,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硬撐著沒有咽下喉頭最后那口氣。

過了十來日,沈曦親自到昭獄帶走他,她劍傷未愈,面容蒼白,隔著柵欄撫了撫他臟亂的發,他似是被火灼到一般,拼命避開她。

黑暗中,她壓抑的哭聲漸漸溢出:“你別怕,我帶你走,以后沒有誰能夠傷害你。”

林紓靜養了好長一段時間,身上那些傷口才七七八八好起來,自那以后,他不大喜歡外出,成日待在昭陽殿。

不久,沈曦甄選后宮,冊封了兩位公子,一是林紓,一是寧國公的長子,寧穆。

消息傳到昭陽殿,林紓抗旨。

沈曦過來的時候,天色已晚,他端端正正跪在殿里,等著迎接她的詰問與怒火。

她屏退左右,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她和他。

“對不起,我食言了。”她滿是無奈,“可只有這樣,寧國公才答應將你從昭獄釋放,你相信我,寧穆絕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可是我什么都沒有,家世,權力,才華。”他打斷她,“我無法像那些世家公子那樣幫助你。”

沈曦蹲下身,抱住他:“你在胡說什么,我不要你變得和他們一樣,只要你還是以前那個林紓就夠了。你并非一無所有,你還有沈曦,我來保護你。”

他輕聲嘆息:“可是陛下,我累了,我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那夜的長談無疾而終,他決意抗旨,她無可奈何。

數日后,她的貼身女官前來昭陽殿傳喚他,說陛下有要事召見他。

他匆匆前往她的寢殿,室內點著熏香,香氣靡靡,他止步不前,沈曦命他進去,他猶疑許久,終是掀開紗幔。

她剛沐浴過,青絲未綰,側臥在榻上,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小腿。她抬頭向他看去,明滅的燭火下,那雙眸中蘊含了無限的旖旎與風情。

他似是入了魔,怔怔向她走去,直至她的雙臂環上他的脖子,他才回過神來。他咬破舌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明。

“阿紓,你不要走。”她在他耳邊輕聲祈求。

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耳畔,帶來幾分酥癢的感覺,沈曦吻了吻他的臉頰,帶著幾分羞赧。

他的心神迅速被一種狂熱的情緒占據,他猛然將她壓在身下,不顧一切吻向她嫣紅的唇,一切就此失控。

7.

天際微亮,林紓穿戴齊整跪于榻前,冷笑:“往香料里添加幾味可催情的藥材,陛下是從哪里學來的這樣的手段?”

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滿目凄楚:“就算是這樣,也留不住你嗎?”他搖頭,砸碎床頭的窯瓶,拾起碎片劃向自己的臉。

沈曦想要制止他,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左臉被碎瓷片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猙獰地翻卷著。

“若陛下貪戀這張臉,臣毀去便是。”

“林紓。”她緊緊攥住他的右手腕,一字一頓問道,“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愿意留下來……”

“因為我想活命,我本就是這樣的懦夫,茍且偷生。可只要繼續留在你身邊,我便無法好好活下去。沈曦,你保護不了我。”

沈曦沒有殺他,她下旨將他逐出帝京,遣往漠北。

許是他命數大,路上兇險不斷,他竟然一次次僥幸逃生,順利抵達漠北。然后,便傳出她冊立寧穆為皇夫的消息。

婚禮當日,女帝沈曦執皇夫的手,對天起誓,此生不再納其他男子入后宮。她被他傷透了心,把當初許給他的諾言,悉數兌現給了另一個男子。

年末,她誕下皇子,取名玦。

漠北時常遭受匈奴騎兵滋擾,大大小小的戰役不計其數,林紓從百夫長做起,一點點爬上將軍的位置。

他回過一次帝京,匈奴數部集結兵馬侵犯邊境,那場仗打了足足小半年,匈奴損失七萬兵馬,單于被俘,各部收兵退回塞外,自此不再滋事。林紓負責押送擒獲的匈奴單于回帝京。

宮中設宴,他低頭飲盡樽中的酒,不敢看向御座上那個容色威嚴的女子。

林紓借故離席,去殿外吹吹風醒酒,冷不丁一個小小的身子撲到他跟前,是兩歲的小皇子,沈玦。

說來也怪,小皇子莫名親近他,沖他露出一個稚氣的笑,伸手想要他抱。他猶豫地看了看跟在沈玦身邊的女官,見她點頭,他俯身抱起沈玦。

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承襲了她的血脈,是她與另一個男子的孩子。

臨走時,他把一個玉扳指塞到小皇子手里,那塊和田玉打磨成的玉扳指,是他身上最值錢的物件。

林紓回了漠北,與他共事的將領陸陸續續被調回帝京,也只有他愿意安然守在那里。

漠北風沙很大,將他的容顏打磨粗糲,吹白了他鬢邊的發。

十年間,帝京發生太多事,寧國公因為數樁大罪下獄,寧氏一族男丁被斬首,女眷流放,就連皇夫寧穆都未能幸免,被女帝下令囚在西園,未過數月,郁郁而終。

后來女帝著手削藩,政令甫下達,被分封在西南的靖王反叛。

靖王叛國,許以重金請求與大陳毗鄰的秦國出兵,大陳腹背受敵。叛軍勢如破竹,接連攻下數州,大陳的精銳部隊被拖在南疆,與秦軍作戰。

林紓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決定,他擅自出兵漠北,阻擊叛軍。

率大軍離開漠北那日,他的副將站在城樓下勸他,私自用兵,乃是謀逆的大罪,他會被言官們口誅筆伐。

他一笑置之:“誰在乎那些人怎么說。”

沈曦得知此事,不但沒有降罰,反下旨敕封他為大將軍,將那枚可調動大陳一半兵馬的虎符,交到他手中。

每一次征戰,他身先士卒,從未退卻。有好幾次他身受重傷,軍醫勸他臥床靜養,可他硬是撐著一口氣爬起來,穿戴好盔甲,像往常一般出現在他的副將們面前。

那是沈曦的江山,他要為她守住這錦繡河山。

第二年,秦國收兵,兩國和談,簽訂止戰條約。

四年后,林紓斬下靖王首級,親自送到帝京。

8.

宮宴上,林紓的位置就在御前,他抬頭看了沈曦一眼。她亦含笑向他看來,目光空明澄澈,似一條流淌的河。

縱然十四年過去,她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只是舉手投足間多了風韻。

他移開目光,笑著接受同袍的敬酒,然后,醉在席間。

林紓是在一處大殿里醒過來的,環顧左右,殿內擺設他再熟悉不過,是昭陽殿。

昔年他被逐出皇宮,沈曦下令封了昭陽殿,從此這里成了禁地。

他撐起身想要走,大殿里傳來環佩碰撞的聲音,似一首樂曲,清脆,悠揚。沈曦走到紗幔前,燭火將她的身影投映到紗上。

“不必驚訝。”她淡淡開口,“是朕命人把將軍送來此處的。”

他起身向她行禮:“陛下。”

沈曦沒有命他起身,她掀開紗幔,走到他面前,凝視他的面容,良久發出一聲嘆息:“林紓,我們都老了。”

明明帝京已入春,他仍然猶如置身寒冬臘月,背上冷汗涔涔。

她伸手摩挲他左臉上的疤:“你離去時同我說,想要好好活命,可為什么四年前要率漠北軍平叛?你可知稍有不慎,就會被叛軍挫骨揚灰。”

他唯有沉默以對。

“阿紓。”她終于又用以往的語氣喚他,“寧家被抄后,我得知了一些事情,關于當年我為何會無緣無故染病,關于后來我在法光寺遇刺,為什么正好是寧穆出手相救。”

更漏聲殘,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間翻涌的情緒,驚愕,恐慌,失措,一并展現于她面前。良久,他嘴角漾開一抹苦笑:“可這又能如何?陛下。”

寧國公曾要求他離開沈曦,他沒有拿林紓的性命相要挾,而是說,坐在帝位上的人,未必還會是沈曦。過不久,沈曦就病了,太醫們一連診治數月,病情毫無起色。

哪里是突然發作的隱疾,分明是寧國公指使心腹在她的飯食中下毒,毒的劑量極微,雖然不足以致命,日積月累,會讓她失去心智,變得如同五六歲孩童。

查出真相那刻,他是當真害怕了,他手中無權,背后沒有親族,留在沈曦身邊,只會拖累她。

林紓終是妥協,幫助寧國公布局,促成她與寧穆相遇。

事成后,寧國公將他關進昭獄,原本是要殺了他的。他日日遭受酷刑煎熬,還是撐到了沈曦趕過來。

她輕撫他的發,對他說,別怕,我帶你走,以后沒有誰能夠傷害你。

去何處?她身邊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我一生里,唯一一次卑微地祈求一個男子留在我身邊,可他拒絕了我,甚至不惜以毀去容貌為代價相逼。”沈曦眼里盈滿淚。

過了這么些年,她得知真相,才發現,她的恨,她的故作不在意,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她,也從不畏懼死,他只是想要她好好活著,即使他們無法攜手共赴一生。

沈曦扶著他的肩,凝視他的雙眸,像是要看進他心底:“我們好好在一起,不要管天下人怎么說。再過幾年,我就把皇位傳給玦兒,然后我陪你回南陽,隱于塵世。”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什么也沒說,將她攬入懷里,一想到以后的歲月與她共度,他忽然期待他的余生。

9.

沈曦賜了座宅子給他,林紓留在帝京養傷。

經此一劫,大陳民生凋敝,沈曦下詔減賦稅,輕徭役,使百姓休養生息。

匈奴犯境的軍情是在這年夏天傳來的,漠北形勢危急。沈曦原本定了出征的人選,是個出色的少年將軍,太子沈玦連上三道奏疏,請求派遣大將軍林紓前往漠北平定匈奴之亂,并表示愿意隨軍為國效力。

沈曦駁回太子的請求,局面就這么僵持著,直至林紓入宮求見沈曦,他拄著拐杖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就遂了太子的意吧,我會替你照顧好他。”

她秀眉微蹙,思量許久,終是點了頭。

日夜兼程趕過去,漠北的局勢比他想象中還要糟。林紓忙于領兵作戰,將沈玦交托給副將,命他留在軍營里。

大大小小幾場戰役打下來,匈奴有了退兵的趨勢。

與此同時,林紓遺失了劍穗,不想被沈玦尋到,沈玦笑著與他說:“孤相中了將軍的這個劍穗,不知將軍可愿割舍?”

那少年面上雖帶笑意,眼底卻蘊了一抹寒意。

林紓推托掉,又說待回了帝京,定會尋些好看的金絲劍穗贈他。沈玦將劍穗放于桌上,猶帶不舍:“將軍定要記得此事。”

他收起劍穗,抬頭那瞬,忽然看見沈玦腰間懸著的一枚玉佩,是塊上好的和田玉。

“殿下。”林紓出聲叫住他,聲音有些顫抖,“殿下的玉從何而來?”

沈玦止住腳步,道:“這是孤的父親所贈。”

“陛下她……時常和殿下提起……皇夫嗎?”林紓復又問道。

沈玦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帶著深深厭惡:“將軍功勞再大,終究也只是臣子,怎可過問陛下的私事?”

林紓跪下:“臣僭越,還望殿下恕罪。”

沈玦不再理會他,拂袖怒去。

大抵是因為連日里操勞過度,林紓舊疾復發,連走路都有幾分吃力。

匈奴的主力軍已經撤回塞外,留下小股兵力殿后。林紓思量再三,決定讓沈玦隨軍出城,絞殺匈奴兵。他指派數名副將,以保證沈玦的安全。

朝日初升,金黃的光輝灑于他鬢角的白發上。

不想因此出了紕漏,軍中有人泄密,將太子的行蹤告到匈奴那邊,太子遭圍攻。

他趕去營救,那股匈奴兵異常兇悍,他好不容易護著沈玦逃出,敵軍卻架起巨駑。

弩箭破空而來,林紓不假思索,擋在沈玦身前。他摔下馬,敵方羽箭密如織,齊齊向他射來。

沈玦回頭看他,眼中猶帶驚訝。

他拄劍站起身,背上插著十來支羽箭,聲音斷斷續續:“勞煩……殿下……照顧好……您的母親……”

見沈玦點頭,林紓緩緩倒下。

他這一生,失去過沈曦兩次,第二次是為權勢所迫,第一次是因為他自己的選擇。

當年他們墜下山崖,在崖底苦等十日。其實那些暗衛原本沒有發現他,他躲在草叢里,掙扎很久,才做出他的選擇,他走出去告訴他們,沈曦就在附近。

后來他也曾有過后悔,如果當時他一直躲在草叢中,興許如今他們就是一對平凡夫妻,恩愛和睦,生兩三個孩子,等到白發蒼蒼,一起含飴弄孫。

可他知道,沈曦想要成為帝君。

他深愛著一個女子,多年前,她在南陽城樓上與他并肩同看蒼茫天地,告訴他,她要做帝君。

然后,他追隨她的腳步,為她平定天下,如此就是一生。

沈玦扶將軍林紓的靈柩回了帝京,葬禮辦得極其隆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帝驟然病倒,沒能親自出席,一切交由太子操辦。

太子沈玦無數次想,林紓為什么要救他?明明在他面前,他曾經毫無掩飾地展示過他對林紓的厭惡。

他厭惡林紓權勢滔天,厭惡林紓對他母親的覬覦,林紓率兵平亂的四年里,送到帝京的每一封戰報末尾,都寫著:問陛下安。

可自從林紓死在他面前,他對他的厭惡霎時消弭。

秋日的午后,太子前去探視久病未愈的女帝。女帝尚在午休,他等候許久,目光落到桌案上擺放的那沓宣紙上。

紙面微微泛黃,上面謄著一個男子抄錄的詩文。

而右下角那行娟秀的小楷,新墨未干,是他母親的親筆。

式微,式微,胡不歸?

十四歲的太子忽然明白,他的母親這一生,再也等不來要等的那個人。

他死于戰場,埋骨黃泉。

主站蜘蛛池模板: 999精品视频在线| 日韩不卡高清视频| 2021国产在线视频| 久久超级碰| 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免费观看亚洲人成网站| 亚洲黄色视频在线观看一区| 在线国产毛片| 国产精品对白刺激| 国产精品自在线天天看片| 欧美午夜视频在线| 最新国产网站| 天天色综合4| 干中文字幕| 免费可以看的无遮挡av无码| 精品国产香蕉在线播出| 国产成人精品一区二区不卡| 日韩美一区二区| 婷婷综合色| 毛片免费在线| 国产网友愉拍精品| 亚洲精品动漫| 性69交片免费看| 亚洲熟妇AV日韩熟妇在线| 久久综合国产乱子免费| 亚洲 欧美 日韩综合一区| 波多野结衣久久精品| 国产亚洲日韩av在线| 欧美福利在线观看| 在线观看热码亚洲av每日更新| 日本伊人色综合网| 国产杨幂丝袜av在线播放| 亚洲精品无码不卡在线播放| 国产午夜福利亚洲第一| 91精品久久久无码中文字幕vr| 亚洲成人一区二区| 精品久久综合1区2区3区激情| 亚洲爱婷婷色69堂| 伊人久久青草青青综合| 一区二区三区国产精品视频| 99免费视频观看| 国产麻豆永久视频| 2020国产精品视频| 国产丝袜第一页| 国产精品女熟高潮视频| 亚洲精品午夜天堂网页| 91亚瑟视频| 综合网天天| 久久综合结合久久狠狠狠97色| 亚洲欧洲自拍拍偷午夜色| 国产伦片中文免费观看| 国产正在播放| 在线观看网站国产| 亚洲婷婷在线视频| 欧美日本一区二区三区免费| 伊人色综合久久天天| a毛片免费看| 亚洲综合专区| 97国产精品视频人人做人人爱| 国产精品偷伦在线观看| 国产区在线观看视频| 性色在线视频精品| 亚洲天堂首页| 欧美亚洲激情| 欧美成人午夜视频免看| 国产精品xxx| 亚洲欧美人成电影在线观看| 91免费国产在线观看尤物| 无码中文字幕加勒比高清| 国产欧美日韩另类| 天天综合网站| 婷婷伊人久久| 青青青国产视频手机| 经典三级久久| 欧美特黄一免在线观看| 午夜啪啪网| 国产福利在线免费| 亚洲AV无码久久精品色欲| 国产成人亚洲精品色欲AV| 日本人妻一区二区三区不卡影院| 男人天堂亚洲天堂| 亚洲午夜久久久精品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