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青春淪陷！從14歲女生到“安陽好二奶”

曉芬

吳書太，57歲，曾任河南安陽市體育局局長、黨組書記，兼任安陽市體育產業協會主席。2015年5月29日，他因涉嫌貪污公款130余萬元，被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處有期徒刑12年。

吳書太貪污的數額并不驚人，驚人的是有一個伴隨他的“中國好二奶”章姣姣——20年前，吳書太身為縣級公安局長，在一次打拐行動中，親自解救了章姣姣的堂姐。當時，章姣姣年僅14歲，還是個中學生，對吳書太這個“英雄”充滿崇拜，吳書太也看中她少女的美麗單純，對她展開了全面的“圍獵”。就這樣，章姣姣做了吳書太20年的情人，因為她既能隱忍，又能做事，還沒有“十分驚動”吳書太的家人，被網友調侃為“中國好二奶”。然而，有誰能了解和體味她內心長達20年的苦痛掙扎？

14歲女生的英雄情結，公安局長“樂見其成”

1995年暑假，14歲的章姣姣聽聞了一段身邊的“傳奇”：和她同鎮的17歲堂姐章菊花，被人拐賣到了邊遠的貴州山區，縣公安局長吳書太有謀有勇，在長達半個多月時間里與拐賣嫌疑人斗智斗勇，最終將拐賣人員一舉拿下，同時安全地將人質從千里之外解救回河南。

章姣姣當年還在安陽市林縣（現林州市）的鎮上讀初中，她親眼目睹了堂姐被解救回來時，全家人喜極而泣的場面。章姣姣等著堂姐回家的同時，也在等著她心中的英雄人物、縣公安局長吳書太來到他們鎮上，但那一次她很失望，這位傳奇的公安局長并沒有親自過來把她堂姐送回家。

但幾天后章姣姣還是如愿以償。堂姐的家人去縣公安局送錦旗，章姣姣說她也要去，其實她就是想見見她心中的大英雄。這天上午11點，她終于和堂姐的家人一起見到了吳書太，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果然跟她從小在書中和電影中看到的英雄人物一樣。

當時，吳書太以為章姣姣是受害者章菊花的姐姐，雖然章姣姣比堂姐小3歲，但14歲的她卻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堂姐還要高半個頭。

吳書太和他們一行合了影，事后，章姣姣一直將這張照片珍藏在自己的書包里，時而拿出來讓同學看。她說，這照片上有公安局的大英雄，是他救了她的堂姐，他們家一輩子都會感謝他。

這年冬季，快放寒假時，章姣姣再次見到了她心中的英雄。這是由上級部門組織的一次到學校和鄉鎮的慰問活動，她是其中的一個舞蹈小演員，在臺上跳著舞的她，一眼就認出臺下第一排就座的是縣公安局長吳書太，她頓時激動不已。

跳完舞，領導上臺看望演出人員，章姣姣緊緊握住英雄的手，激動萬分地說：“吳叔叔，上次您把我堂姐解救回家，我跟堂姐一家去公安局給您送過錦旗。”吳書太稍稍愣了下，恍然想起曾見過這個個子高挑、皮膚白皙的少女，他說：“哦，你是妹妹？我還以為你是姐姐呢！你舞跳得很好。”這兩次相見，吳書太把章姣姣漂亮、可愛的模樣刻進了腦海里。

吳書太時年37歲，從一名鄉鎮干部一路平步青云，當了公安局局長，工作很有能力。其妻在一家事業單位工作，兒子跟章姣姣年齡相仿。按說以他這樣的年齡和身份，不該注意章姣姣這樣一個青澀的少女，可他從章姣姣單純和熱烈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對自己的敬重和崇拜。平淡如水的婚姻生活里，邂逅了一個漂亮熱烈、崇拜自己的少女，他的激情之火瞬間被點燃了。

以吳書太身為一個縣公安局長的身份，要想弄清章姣姣和她一家的情況，簡直輕而易舉。章姣姣的父母都是農民，還有一個和她一樣讀書的弟弟，家境可謂窘迫，他知道章姣姣和她這樣的家最需要什么。

約三個月后，吳書太以看望被解救人員的名義去看望章姣姣的堂姐，順便也見到了章姣姣。他握著章姣姣的手，眼神中滿是微笑：“你在學校學習好嗎？有沒有什么困難？”章姣姣為再次見到心中的英雄而激動起來，她認真地說：“吳叔叔，我沒有困難。”吳書太仍笑瞇瞇地說：“我跟你們家有緣，有困難就找吳叔叔。”章姣姣一個勁地點著頭。

此后，吳書太干脆以“結對子”幫章姣姣讀書上學的名義開始接近她。他有時直接把車開到章姣姣的學校門口，接她出來吃飯，給她買些中學生和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如小姑娘扎頭發的發飾、發卡等，章姣姣滿心歡喜。

1996年夏，吳書太開車帶章姣姣去了安陽市的一個公園，陪她一起坐馬車，章姣姣玩得很開心，吳書太趁機伸出手摟著她，章姣姣有點緊張地回頭看著他，之后便任由他的手擁著自己。當晚，章姣姣將自己獻給了吳書太。出于一種英雄崇拜的情結，加上情竇初開以及虛榮心的蠱惑，還是花季少女的章姣姣，從此認定這個有權有勢、氣度不凡的男人是她要一輩子追隨的人。

對一個少女10年光陰的圍獵，默默隱忍的青蔥歲月

吳書太從章姣姣身上找到了久違的青春激情，可章姣姣畢竟是一個還在讀初中的女學生，吳書太一度也為自己對一個少女的“侵占”心存不安，但在一個小縣城，他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沒人敢對他的行為說三道四，何況他表面上擁有著“結對”助學的愛心名義，正是這種巨大的反差，致使沒人過多懷疑他，就是章姣姣的父母起初也不清楚，他們以為吳書太不僅以一身智勇和正義解救了他們的親戚，還以一片赤誠的愛心助女兒讀書，生活困難的他們打心眼里感激。

吳書太甚至公開帶章姣姣去過自己的家，家人對他擁有一個少女的崇拜和“純潔”的愛，也不存在什么阻力。正當壯年和在仕途上激奔的吳書太似乎找到了“第二春”，他和章姣姣就猶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人一樣，誰也離不開誰。在一次次的幽會中，章姣姣對吳書太發誓：“你是我最愛的人，無論發生什么，我的心都不會變。”吳書太沉浸在一個少女對自己堅貞篤定的崇拜中，他也對情人保證，一直與她好下去。

為了交往的方便，吳書太將章姣姣轉到縣城一所高中讀書，住在學校里。此時，他的工作有了變動，不再擔任縣公安局長，而是改任法院院長，在小縣城仍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他常常穿著便裝，開車到校門口來接章姣姣出去幽會，即便被人看到，他也會說得冠冕堂皇：接孩子去外面吃頓飯或去家里改善一下伙食，別人還要對他的愛心贊許一番。

吳書太名為“結對”助學，實際上卻在享受和全面圍獵、侵占一個少女的生活，章姣姣哪還有心思讀書？兩人幽會時，盡管吳書太也會教她采取一些避孕措施，但有時激情來臨或準備不足，她就沒有采取避孕措施，她意外懷孕流產，身體受到嚴重影響，情緒也備受困擾，學習成績也上不去，自知考大學會成為泡影。而從內心來說，吳書太并不希望她考上大學遠走高飛，待她知識豐富和思想成熟后，她就一定會脫離他的控制，他精心編織的愛情夢就會破滅。

2001年，章姣姣高中畢業后沒考上大學。這時，吳書太已有了新的職務，升任安陽市北關區紀委書記及區委副書記。他自然不會把章姣姣丟在林縣不管，而是走到哪上任，便把她帶到哪兒。他先把她安排到一家公司做打字員，后又將她安排到事業單位做文員。后來，隨著章姣姣年齡漸長，思想逐漸成熟，吳書太考慮到未來要給她一個好的前途，甚至有可能要她更好地配合自己工作，又安排她去學財務，找公司給她安排相應的工作。

章姣姣沒上成大學，而且被吳書太公然帶在身邊，工作安排了一個又一個，這在當地逐漸成了公開的秘密，風言風語開始傳進吳書太家人的耳里。吳書太對家人保證說，他們絕無世人所議論的那種關系，那都是官場上一些嫉妒他的對手制造的謠言。其妻子見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也不愿影響丈夫的前程，就只能把那些風言風語當作“謠言”隱忍下來。

除了吳書太的妻子在隱忍，還有章姣姣的父母也在隱忍。轉眼，女兒從14歲開始跟在吳書太身邊，近10年的時間過去了，除了女兒大學沒上成，其他的事好像都不好說什么——吳書太幫女兒找了一份份工作，還在經濟上幫助他們，包括給錢幫他們蓋房子、治病，還資助章姣姣的弟弟讀書。如果不是女兒和他有這么一層不便言明的關系，吳書太怎么可能為他們一家做這些事？他們既拿吳書太的權力沒有辦法，又無法讓女兒回心轉意，并且阻擋不了吳書太給予他們一家的種種好處，也只能選擇隱忍沉默。

20年青春蹉跎，“英雄”夢碎誰解百般味

吳書太眼見章姣姣年齡一天天地大起來，也不是個事，便思謀讓章姣姣找個人嫁了，這樣兩人可以借助她合法的婚姻為掩護，同時避免外界的流言蜚語，繼續延續地下情人的夢。

章姣姣同意了。10年過去，她少女時代的英雄夢幻早已不復存在，但對幾乎掌控她一切的情人還是言聽計從。吳書太曾明確告訴她，為了仕途，他不能離婚，只能給她實惠。章姣姣曾對很清楚她和吳書太關系的閨蜜況美芬透露了自己內心的矛盾：她如果逼婚，有可能激怒其妻子，鬧得魚死網破，讓吳書太丟了官職，對她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她也希望早點嫁人，可是要想嫁個好點的人不可能，當地很多人都知道她和吳書太的關系。而且，即便嫁了人，她跟吳書太也是斷不了。因此，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況美芬和章姣姣是老鄉，年紀相仿。況美芬已嫁人生子，見章姣姣心理備受折磨和煎熬，因擔心和心疼她，少不了對她灌輸了很多嫁人和為人之母才會有幸福的道理，勸她趁自己還在二十四五歲的年齡，趕緊找個好的歸宿。

章姣姣聽進了好友的意見，在吳書太不反對的情況下，從2005年開始，她陸續試著找了幾個對象，但很快就被對方識破身份斷絕往來。章姣姣這才知道給吳書太做情人，可能要以她的一生沒有歸宿作為代價，她無奈而又傷心。

2007年春，經況美芬介紹，章姣姣又談了一個男朋友，是一個經銷生活家居用品的外地商人，名叫李懷林。李懷林看中章姣姣漂亮能干，因是外地人，他不知道章姣姣背后還有一個男人。但兩人交往不到三個月，章姣姣便哭著告訴況美芬，對方不知從哪聽說了她和吳書太的關系，斷然和她分手。

此后，章姣姣對自己的婚戀徹底斷了念想，她更加死心塌地跟著吳書太，吳書太也沒有虧待她。她弟弟章小威大學畢業后，由吳書太幫他在南陽開了一家商貿公司，什么生意都做，章小威漸漸發達后，也和吳書太分享好處，投桃報李。

2009年2月，吳書太升任安陽市體育局局長、黨組書記。為了把體育局搞活，吳書太在第二年成立了安陽市體育產業協會，并親任協會主席。很快，他動用權力把章姣姣安排到該協會當了“現金會計”。這個所謂的體育產業協會，實際上就是合理逃稅和收錢的一個小金庫，讓章姣姣擔任協會的“現金會計”時，吳書太對情人說：“就是自家人管錢，看得見摸得到，我放心。”章姣姣心領神會。

章姣姣擅長“把持”，把協會上下的用錢管得很緊，該用什么不該用什么，她都算得很清楚。2009年底，“首屆中國安陽國際運動航空旅游節”在安陽舉辦，她把節會里的費用（主要是企業贊助）算到很精確，然后化整為零一點點轉移到吳書太的口袋里。

節會期間，吳書太想出一本“精裝禮品書”，以體育產業協會的名義送給出席節會的來賓。經過核算，這套“精裝禮品書”每套成本400元，與承包方商定書價為1080元。后來，他覺得這樣做不妥，急忙拉章小威來“解圍”。章小威以每套400元從承包方購買后，再以每套1080元賣給體育產業協會，體育產業協會為此出資140余萬元。

案發后，經檢察機關查明：吳書太為買這些圖書，讓章姣姣將140多萬元打進章小威的商貿公司。2013年春節前，章小威把公司賬上的售書利潤統計一番后，揣著20多萬元現金和30萬元存折，“進貢”給吳書太。僅此一項，吳書太便貪污自肥達50多萬元。

吳書太把體育局當成了自己的“家”，大到看病醫療、去美容院做保養，小到油鹽醬醋等，都拿到局里或章姣姣這里報銷，章姣姣還經常為他到處找報銷發票。經查：從2009年2月至2014年4月，在吳書太任安陽市體育局局長的5年時間里，他使出渾身解數，借著公款考察游遍了大江南北，跑遍大半個中國。這樣的時候，他都會帶上章姣姣。章姣姣也只有在遠游陪伴吳書太時，才能找到一些心理平衡。歲月流逝，她的心愿逐漸變小，到最后，只剩下還能與情人相伴就好。

2014年4月，組織上讓吳書太從體育局的職位上離任，退居二線。7月至8月間，組織上對其進行離任審計，發現了他的諸多經濟問題。吳書太隨后接受組織調查，在安陽市紀檢委對其進行調查及移送司法機關處理期間，吳書太退繳贓款127.5萬元。10月29日，吳書太被安陽市人民檢察院決定刑事拘留，同年11月12日被河南省人民檢察院決定逮捕。

2015年3月，安陽市文峰區人民法院對吳書太作出一審判決，認為他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國家機關委派到社會團體從事公務人員，利用職務便利，采取用虛開票據報銷和其他欺騙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財物，其行為已構成貪污罪，且所貪污的次數多、數額大，但在接受調查時，能如實供述全部犯罪事實，有坦白情節，且退出大部分贓款，從輕判處有期徒刑12年，剝奪政治權利兩年。吳書太不服判決，向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上訴。5月29日，安陽市中院作出二審裁定，維持原判。

章姣姣也受到了經濟調查，因為她不是公務員，在體育局也沒有編制，她不能以貪污罪論處，按規定她退還了所有不當得利。但章姣姣自14歲就給吳書太做“二奶”的事就此曝光，在當地人盡皆知。有網友調侃她是“中國好二奶”，因為她能隱忍，能做事，時時處處為情人著想，這么多年愿意長情地陪伴。

從14歲開始對“英雄”的崇拜，到青春的陷落，再到最后，與情人相伴的愿望也無情破滅了，在長達20的漫漫情人路上，誰能了解和體味章姣姣內心的苦愁、隱忍和掙扎？她聲名盡毀，難覓人生歸宿。事情曝光后，她獨居在家很少出門，人仿佛衰老了10歲。她對況美芬感嘆：“我荒蕪了最好的20年青春，如果能重來，我不會再活在別人的影子里。”

無名無分，也難覓真愛的歸宿，付出癡心20年，卻黃粱一夢，人去樓空，只留下嘆息。愿天下的女孩們擦亮眼睛，別負了這人生里最美好的青春。

（本文除吳書太以外，其余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