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失戀研究生，“知識產權”抵雇兇傭金

怡蓉

2014年4月25日，浙江寧波警方在河南洛陽市抓獲涉嫌故意殺人罪的山東滕州男子王賽賽。25歲的王賽賽是一名“職業殺手”，此前他在網上接到一名浙江籍雇主的“任務”，該雇主因債務困擾請王賽賽幫忙了結生命。王賽賽在拿到報酬后，將秦云峰殺害。東錢湖公安分局接警后，追蹤多日將王賽賽在洛陽抓獲。讓民警詫異的是，王賽賽歸案時隨身還攜帶著多瓶白色液體、化學粉末、注射器等。原來，王賽賽此次來到洛陽，是要執行“新任務”。新雇主雇他到洛陽報復前女友，事前向他提供了一系列化學試劑的配制和使用方法，用“知識產權”抵了5萬元的雇傭金。

當這名“神秘雇主”落網后，眾人再次震驚，其身份竟是一名學業優秀的高校在讀研究生——

張立榮，1988年出生于河南省平頂山市，其父母都是企業工人。高中畢業后，張立榮考入江蘇一所大學就讀，所學專業是礦業工程。好學的他經常泡在實驗室里，由此接觸到很多礦業類化學物品。大二下學期，張立榮在同學會上結識了洛陽女孩黃吟雪。黃吟雪身材高挑、氣質出眾，而且家境優越，張立榮對她展開了不折不撓的追求。像所有戀人一樣，初涉愛河的他們在大學校園里卿卿我我。

然而一年后，兩人矛盾逐漸凸顯：黃吟雪雖有了公開的男友，但仍有不少男孩向她獻殷勤，張立榮為此限制她和異性私下接觸，還經常翻查她的手機和電腦，兩人經常爭執不斷。

大學畢業后，黃吟雪回到洛陽求職成功。張立榮自知憑目前的實力難以得到黃吟雪父母的認可，決定考研。2012年春，張立榮考入河南知名大學礦業專業讀研究生。到鄭州后，他每個周末都會去洛陽看女友。但黃吟雪因工作繁忙應酬很多，讓他常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于是不斷對其行蹤刨根問底。一年后煩不勝煩的黃吟雪正式向他提出了分手。

張立榮備受打擊，回想五年的交往，他對她無微不至，省吃儉用地為她買禮物，考研時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她最近的鄭州。用心良苦卻換來了如此結局。張立榮按捺不住憤怒，曾找黃吟雪質問，黃吟雪卻心意已決，不愿回頭，很快投入到新的生活中。

張立榮認為黃吟雪自工作后就看不起他這個窮書生，問題都出在她身上。他憤恨難平，決心報復。可怎樣才能報復她呢？看著黃吟雪笑靨如花的照片，張立榮覺得，沒有什么比毀容更能讓黃吟雪生不如死。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不便親自動手，如失手還會被對方認出，肯定得不償失。他想尋找一個心狠手辣的男子，幫自己復仇。

此后，張立榮在網站和論壇上四處尋覓人選，但均沒有收獲。2014年3月初，張立榮無意中進入了一個名為“殺手聯盟”的論壇。一開始，張立榮還以為自己進的是眼下很流行的“殺人游戲”網站，正當他準備關掉網頁時，他發現一個自稱“職業殺手”的男子，不僅在論壇里留下“接單”的信息，還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張立榮心中一動，將這個號碼記錄了下來。當晚，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對方發了一條短信：“你真的是殺手？現在還接單嗎？”沒想到，對方很快發來了回復：“隨時接單，一心一意為雇主效力。”

張立榮被對方的大膽給逗樂了，他加了對方的微信，兩人熱火朝天地語聊了起來。對方告訴他，自己名叫王賽賽，雖只有25歲，卻殺人精準且誰也抓不到他。張立榮覺得王賽賽話語間有吹牛的成分，但他仍激動不已。他認為王賽賽膽大心狠，這正是他苦心尋覓的報復前女友最合適人選。

得知王賽賽人在山東滕州老家，張立榮便問他能否到河南來一趟，幫他教訓自己的前女友。王賽賽反問他想如何報復，張立榮說，前女友不聽他的話，他想割掉其一只耳朵，再在她臉上劃幾道印子。王賽賽為難地說，這要求比殺人難度還大，得先付定金才能作案。最終，兩人談妥，由張立榮出5萬元雇王賽賽到洛陽割掉黃吟雪的一只耳朵并毀其容貌。

雖談妥了計劃，但雇傭金卻讓張立榮犯了難。他讀研后，每月都過得捉襟見肘，父母都是退休工人，朋友也很少，從哪里一下能弄到5萬元呢？苦苦思索了一個星期后，他才想到了對策。他主動給王賽賽打電話說：“你把自己說得這么厲害，可你玩過化學武器殺人嗎？”王賽賽愣住了，他好奇地問：“什么是化學武器？”于是張立榮向他科普一些基本的化學常識，王賽賽興致甚濃，張立榮約他見面再談。

隨后，張立榮在化工網站上購買了四種化學品，還買了一只小倉鼠精心飼養。3月22日上午，按照兩人約定，王賽賽從山東趕赴鄭州，來到兩人事先約好的賓館里。一番寒暄后，張立榮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大包里拿出甲醇、白磷、氯化鋇和磷化鋁（試劑）這四種化學品，還拿出了那只小倉鼠。緊接著，張立榮開始對王賽賽“授課”，他說，甲醇如混到食物、飲料中能讓人迅速中毒死亡，白磷容易燃燒，而氯化鋇等可能導致人失明。王賽賽聽得目瞪口呆，張立榮又親自演示如何配比和使用這些化學品。

吃過午餐后，張立榮將自己調配好的試劑進行實踐操作，當他將配好的甲醇注射到小倉鼠的身體后，小倉鼠迅速死亡。只有初中文化的王賽賽頓時對張立榮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懇請對方做自己的“殺人導師”。張立榮說：“做殺手，出門帶著刀和繩子是最愚蠢的辦法，這種東西上飛機上不了，上火車會被警察查。所以，帶少量的化學品那才是上等人干的事，警察查到了也能搪塞過去。”王賽賽連連點頭稱是，張立榮又說：“那我們再做個交易，我今天教你的這些東西是我多年來的學習積累，也就是知識產權。按理說，應該收很貴的學費，可我現在毫無保留地教給了你，我想以此來抵消此前說的5萬元雇傭金。”

王賽賽左思右想，最終咬著牙答應了。他認為以后“接單”，這些化學品自己肯定能用得上，而且作案還不費勁。萬一遇到不懂的地方，還能隨時找張立榮做指點，真是一舉多得。臨走時，張立榮把網上買來的化學試劑和注射針管、針頭等都送給了王賽賽，并催他加緊對黃吟雪下手。

得了這些寶貝后，王賽賽興奮不已，急于想找個人“練手”。就在這時，一名叫秦云峰的寧波男子在殺手聯盟網上主動加了他。

37歲的秦云峰是寧波市一家石材公司老總，因投資服裝生意失敗，導致公司破產，負債累累。2014年2月初，他在整理辦公室時意外發現自己曾買下的數份人身意外傷害險，他于是找到王賽賽，希望他能幫助自己結束生命，以此讓保單生效，給無助的妻兒留下一筆生活保障金。

王賽賽接到秦云峰的電話后，當即承諾到寧波幫秦云峰解決煩憂。在收到秦云峰打來的3萬元雇傭款后，3月27日，王賽賽從滕州抵達寧波，來到此前他與秦云峰約定的東錢湖畔一處山林。當王賽賽試圖用化學制劑殺人時，對方不同意，要求王賽賽速戰速決。王賽賽很是掃興，秦云峰將手表和身上的現金送給王賽賽，讓他無論如何要幫忙了結性命。面對身材高大的秦云峰，王賽賽無從下手，秦云峰隨后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箱子，里面裝滿了各種工具：繩子、刀、膠帶紙等。在秦云峰的配合下，王賽賽將他的手腳反綁在樹上，又從箱子里取出一根白繩，繞著秦云峰的脖子纏了幾圈后，使出全身力氣活活勒死了他。作案后，王賽賽逃到了杭州躲藏。其間，他仍與張立榮聯系不斷。張立榮在微信上將黃吟雪的照片、家庭地址、小區監控位置以及手機號碼等詳細資料，全部提供給了王賽賽。張立榮還提醒他，此次作案不能用化學品，這樣會讓黃吟雪懷疑到他頭上，最好是制造搶劫傷人的假象。4月中旬，王賽賽到達洛陽市，打算按計劃盡快行事。

王賽賽找了個旅館住下后，試圖用“帥哥”的名字加黃吟雪為微信好友，黃吟雪沒有通過驗證，王賽賽只得放棄將其騙出來作案的計劃，老老實實到黃吟雪家附近踩點。在跟蹤了一個星期后，王賽賽對黃吟雪的行蹤已基本摸透。然而，正當王賽賽即將付諸行動時，卻落入了法網。

原來，王賽賽在殺害秦云峰后，其私家車在東錢湖附近的一個停車場被家人發現。其家人四處尋人無果后，遂報警。警方很快在東錢湖附近的山上發現了秦云峰尸體。經法醫鑒定，秦云峰系他殺，其家人悲痛欲絕，認為其是被債主所害。東錢湖公安分局通過調取秦云峰電腦聊天記錄和手機通話記錄，發現他被害前與一名叫王賽賽的男子接觸頻繁。警方隨后對王賽賽的手機進行定位跟蹤，于4月25日下午將王賽賽在河南洛陽的小旅館內抓獲歸案。

經審訊，黃賽賽對殺害秦云峰的事實供認不諱，但他辯稱自己只是“幫忙”。他稱此前自己一直在山東打工，從未殺過人。因喜歡看小說，他覺得“職業殺手”很酷，想嘗試一番，秦云峰是他第一個嘗試對象。面對警方從自己身上搜出的一堆化學品，王賽賽只能交代，說自己除了殺死秦云峰外，還接了張立榮的“任務”，計劃去割掉其女友黃吟雪的耳朵，而這些化學品就是張立榮所付給他的“傭金”。

4月26日，張立榮被鄭州市公安局金水區分局抓獲。經審訊，他對教授王賽賽化學殺人法以及雇他報復前女友的事實供認不諱。隨后，黃吟雪也接受了警方調查。當得知張立榮試圖雇兇報復她且作案計劃如此殘忍時，黃吟雪不由心驚肉跳。她說不久前，她確實接到一名叫“帥哥”的男子發來的微信好友請求，她翻看了其資料發現其職業寫著“接單”后，以為對方是發廣告的微商，便拒絕了好友請求。她沒想到張立榮與自己分手后還如此狠毒，如果不是中間有人給了王賽賽這樁“新任務”，她肯定逃不過此劫。

2014年11月，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王賽賽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一個月后，張立榮因犯“傳授犯罪方法罪”被鄭州市金水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