賄賂也“奇葩”？

凌河

春節一過，就判了倪發科。一審判下來，倪副省長竟當庭表示不上訴，大概是自己也覺得罪不可恕吧，那么從今天開始，這十七年的徒刑就應當生效啦！

為什么要從倪發科說起呢？因為他實在是一個貪官中的“奇葩”——倪副省長四十九次收受的價值一千三百萬元的賄賂，竟有一千二百萬元不是“真金白銀”，而是老板送的玉石！倪副省長管著國土資源，又癡迷玉石，于是，礦業老板要項目、要政策，就飛去新疆買一批三百五十萬元的和田籽玉給他笑納;房地產老板要優惠、要用地指標，就去市場買一塊十六萬元的好玉送給他。所以倪發科并未收多少錢，也沒拿一寸豪宅一輛豪車，開庭那天，法庭上的證物全是琳瑯滿目的“玉照”——據說也有要“保”倪發科的，無非是說他“沒收錢”，但連倪發科自己也說，這奇特的“雅賄”實際上是“掩人耳目的權錢交易”，而且“更安全、更有價值”……

從倪發科的這朵“奇葩”，不免想起了另外一些“倪發科”和另一類“奇賄”，可以使我們開開眼界。

比如說，某地產企業要付區委書記“回扣”，怎么付呢？找書記的侄女來“拍廣告”。當然這一條“備選”早就定好“不用”，百分之百不會播，所以只草草拍了五分鐘，卻付了三十萬元，叫做“廣告拍攝費”！這樣一來，就“洗白”了吧，“安全”了吧，賄賂變成了“合法”的“勞務費”啦！

又如某企業也要給領導“孝敬”，但不便拎著蛇皮袋上門。于是送了領導一幅齊白石的畫，說是贗品，標價只要七千元，還有某字畫行的發票呢！領導也夠廉潔的，當場付清了七千元，叫做銀貨兩訖，公平買賣。過了三個月，圈內便傳出領導法眼撿漏，淘到一精品，一時傳為美談，領導又將這幅畫委托拍賣行以二十萬元賣出。

再如一房地產商，將樓盤的空中花園“賣”給房管局某官員的“親戚”，還收了十萬元定金。過幾天該“親戚”來收房，發現花園早已被該開發商售予他人，于是拍案而起，到法院起訴開發商違約，然后雙方再庭外和解，接著開發商再“自愿”以空中花園定價的雙倍“賠償客戶損失”，這樣幾百萬元就合法轉到了“親戚”的賬上，此法很“安全”吧！

自然還有某咨詢公司，四次采訪電力企業的某高官，每次支付四千美元的“采訪費”，說要刊登在誰也沒看到過的“內刊”上。當然還有某國際企業，也是要給這邊的領導“回扣”，數額巨大，不好支付，于是安排領導兒子負責其公司在美國的私人飛機的管理，說好“兼職”，不必在那邊工作，更不用上飛機，但因為“職務要求素質極高”，所以每年付一百五十萬美元的“年薪”。

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奇賄”只是網上的流傳，說是“公關機構”與“顧問行業”的自白，都是他親歷之事——當然對于網絡，不可不信，也未可全信，但我拿這些“奇事”請教紀委檢察院的朋友，他們竟說“平淡無奇”，還有更“奇”的賄賂呢，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道”、“魔”之間，究竟誰更“高一丈”？反腐糾風，重拳嚴打之下，竟會出現種種“變相”的“奇事”。但正義終將占據上風，總會“高一丈”的。比如春節前最高檢宣布，要將賄賂犯罪對象由“財物”擴大為“財物和其他財產性利益”，就是要把“奇賄”一網打盡，不容他“掩人耳目”，這不就是“道高一丈”么？

【原載2015年3月14日《新民晚報·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