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驚愕的兩億

何龍

《廣東黨風》雜志發文披露，據廣東水利廳原廳長黃柏青交代，他于逢年過節收受省水利廳、省屬有關企業、惠州市黨政領導干部與社會老板賄賂、禮金近兩億元。黃柏青的妻子陳某、兒子黃某與他一道，構筑起一個腐敗網絡，形成了丈夫權力運作、妻子大肆索賄，老子在國內辦事，兒子在境外收錢的腐敗鏈條。

受賄近兩億元，這在若干年前會是一個天文數字，但在動輒貪污受賄數億、數十億、甚至數百億的今天，這個數字已經不再令人驚愕了。

黃柏青擔任惠州市經貿委主任時因公到香港出差，當惠州市大亞灣某公司董事長譚某將一個大信封塞到黃柏青手上時，黃柏青嚇了一跳。譚某安慰他說：“沒事，別人都這樣。”這使略有顧慮的黃柏青收下了這筆錢。

“沒事，別人都這樣。”道出了“大家都這么做”、“沒事”的行賄受賄的環境事實。正是對這種環境的認知，使貪官很快適應了貪腐的潛規則：僅僅一年之后，黃柏青的收款金額就飆升到百萬級。

貪腐的過程，也是一個習慣成自然的過程。據黃柏青交代，在其擔任惠州市經貿委主任、惠州市副市長、省水利廳廳長期間，平時逢年過節收受各種禮金近兩億元，少則一萬兩萬，多則成百上千萬。如果有一年行賄者沒有“納貢”，他們還會覺得奇怪。

從擔驚受怕到受之無愧再到不賄而怪，這幾乎成為多數貪官的心路歷程。權力一旦失去了畏懼，就會成為如入無障通道的高級跑車，就能發揮其轟然提速的烈性。

《廣東黨風》引述據黃柏青的交代稱，二十多年來，他不曾踏進黨校課堂一步。更令人驚訝的是，黃柏青在水利廳當了七年廳長，竟沒有以普通黨員身份參加過一次組織生活，黨費也是由黨委秘書代交，而每年的紀律學習教育活動，對他更是“耳旁風”。

這似乎想說明不努力學習、不經常過組織生活是黃柏青受賄的一大原因。他第一次見到賄款時“嚇了一跳”，將兩百萬元的感謝費帶入囊中時“有點擔驚受怕”，都表明他知道這是在犯罪。知道受賄是犯罪卻又不收手，是黃柏青知道“這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沒事”。

從1992年開始收受第一筆賄款到今年4月29日被省紀委宣布查處，在長達二十三年的時間里，黃柏青確實一直“沒事”著。黃柏青一定還知道，與他類似的一些受賄者也同樣“沒事”著。黃柏青也存在著組織紀律渙散，長期違反民主集中制原則，獨斷專行，搞“一言堂”的問題。黃柏青表示，雖然每次開黨組會議他都讓黨組成員發表意見，但他心里卻深知“那些人說的都不算什么”，甚至肆意篡改會議紀要。

能夠受賄則是因為黃柏青們大權獨攬。這顯然也不是他們沒有學習的結果，而是我們的權力機制有問題。

如果我們還沒有意識到監督機制和權力機制問題并著手改變，那么受賄兩億將越來越變成一個尋常的數字。

【選自金羊網】

插圖 / “三多”貪官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