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莫·本·阿米
2003年,美國與它的北約盟友已經占領了阿富汗,推翻了伊拉克薩達姆政府,征服了他的軍隊。伊朗領導人警覺地發現自己陷入了包圍中,便毫不遲疑地向西方提出了一個大妥協,包括從核武器開發(他們中止了軍用核計劃)到地區安全(包括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進程以及他們對真主黨和哈馬斯的支持)的所有爭議問題。
今年4月達成的伊朗核計劃框架協議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盡管該協議確實延緩了伊朗核武器的開發,但它并不約束,甚至不遏制伊朗政權的地區野心。為了這一野心,伊朗投入了數十億美元,還遭致了令其損失慘重的制裁。結果,該框架協議正在已經混亂不已的中東地區制造戰略動蕩。土耳其、埃及和沙特阿拉伯(已經與巴基斯坦在核方面展開緊密合作)等地區力量未來擁有臨界核能力的可能性大增。
現在是伊朗的光輝時刻。在經歷了十多年的外交孤立和經濟制裁后,伊朗作為臨界核國家的地位得到了國際合法化。此外,它成功地迫使美國放棄了推翻其政權的想法,只能接受與它對立的伊斯蘭神權國家共存甚至合作。
地區力量平衡已經在朝有利于伊朗的方向傾斜。在黎巴嫩、巴勒斯坦和敘利亞,伊朗的代理人戰勝了沙特支持的集團。而盡管沙特實施了空襲,但伊朗支持的胡塞叛軍仍控制著也門。
伊朗領導人可以感謝小布什。布什的中東戰爭并沒有創造出2003年伊朗所害怕的結果,而是讓伊朗成為伊拉克最有影響力的行動方。沙特官員觀察到,在以遜尼派為主體的北部和巴格達以西為伊斯蘭國戰斗的伊朗民間武裝希望加強伊朗對伊拉克的控制。
伊斯蘭國的威脅也讓美國不再試圖推翻伊朗的主要地區盟友——敘利亞的巴沙爾·阿薩德。事實上,美國最后已開始與伊朗的重要代理人——與巴沙爾的部隊共同抗擊外來圣戰勢力的真主黨間接結盟。
與此同時,美國與其傳統阿拉伯盟友——中東地區保守的遜尼派政權的關系正在趨于平淡,這主要是因為奧巴馬所提供的安全保障和“核保護傘”沒能重塑它們的信任。畢竟,這些安全保障只是間接的。
對伊朗的敵人來說,框架協議的含義是明確的:保護你自己的關鍵利益,不要指望美國。而這正是埃及和沙特阿拉伯等國家正在做的,它們成立了一支阿拉伯聯軍對抗伊朗的地區影響,并謹慎地與以色列——另一個自稱為框架協議受害者的國家建立安全聯系。
土耳其也開始了戰略局勢重估。去年,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訪問德黑蘭期間將伊朗稱為“第二故鄉”,而最近,他指責伊朗“尋求主宰中東地區”。結果,土耳其現在與沙特阿拉伯合作支持基地組織敘利亞分支勝利陣線,該組織在最近幾個月以來巴沙爾的首次
重大軍事挫折中攻占了伊德利卜。但是,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令人震驚地呼吁結束賽克斯·皮科體系,以及土耳其與伊斯蘭國事實勾結包圍位于土敘邊境的庫爾德人城鎮科巴尼等行為,讓該地區主要遜尼派力量無法尋求與其更緊密的合作。
但中東地區最瘋狂或者最危險的領導人莫過于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他粗俗地用大屠殺隱喻描繪伊朗威脅,看上去他更像是眼看就要被激動的暴徒襲擊的猶太居民區長老,而不像是中東最強大國家的總理。
內塔尼亞胡缺乏自知之明的最佳寫照也許莫過于他最近與奧巴馬的互動。他希望美國向以色列提供安全援助以面對伊朗帶來的挑戰——哪怕他粗暴地闖入奧巴馬的政治后院,與他的國內反對者結盟。
事實上,內塔尼亞胡從根本上誤解了伊朗的挑戰:這不是一個生存威脅,而是事關地區主宰力量的更廣泛的斗爭的一部分。內塔尼亞胡不應該摻合扼殺核協議的不現實的行動,而應該專注于伊朗崛起的戰略影響。伊朗的地緣政治行為,而不是其臨界核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內塔尼亞胡在刻意夸大伊朗威脅以轉移對以色列真正問題的關注——特別是以色列與巴勒斯坦的長期沖突。但他只能暫時掩蓋占領的罪行。如果巴勒斯坦問題不盡快解決,可能就無法形成與“溫和”遜尼派力量的持久聯盟以對抗伊朗。
為了給中東帶來些許穩定的外表,美國必須超越與伊朗形成框架核協議的思維,與所有相關利益方構建一個集體安全機制這一機制需要美國重新贏得所有中東盟友的信任。在現實中,關鍵問題從來不是伊朗何時開發出核武器,而是如何在它擁有核武器之前將它納入穩定的地區體系中。